像叶南这种幽默风趣没个正经的男人,突然认真的说出这么一番肺腑之言,令电话那一头的赵雪心里甚是感动,一股暖流在心里涌动,两行泪水就滚落了眼圈,欣慰的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沙地说道:“嗯,我……我等你,你暂时先搞好你的事业,我和我妈都很很好,你不用担心的。”

“那你把卡号给我,我把钱打过去,你和阿姨注意改善一下伙食,别委屈了自己。”叶南又重新绕回到了刚才的事情上。

电话里再次沉默了一会,赵雪得到了妈妈的同意,说道:“那我用短信发给你吧,一点就行了,你自己多留点用。”

“好的,那你发信息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给别人送钱,征得人家的同意后,叶南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挂了电话,赵雪的信息就发了过来,于是他揣着五万块钱走进银行,来到柜台前将五万块钱打进了赵雪的账户里。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爸妈”离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点孤独,或许是想到了生命中有一个可以让自己为之付出的姑娘,叶南的鼻头不仅一酸,低着头拿着打款后的回执单朝银行外走去。

突然,当他就要走出银行门的时候由于是低着头没有看路,迎面装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伴随着女人“啊”的一声,他连忙说了一声:“对不起”让到一边去要出去,却被女人挡住了路。

搞什么鬼!想碰瓷不成!叶南心说,抬头一看,突然大吃一惊,“何姐,怎么……怎么是你啊?”叶南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何丽萍,只见她仰头挺胸,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道:“叶南,你来银行干吗?”问完以后,突然就鬼笑着,小声说:“是不是存钱呀?”因为她想到了上午给叶南分了五万块钱的封口费的事。

叶南肯定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把钱打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就悄悄将回执单塞进了裤兜里,嘿嘿的笑了笑表示默认,问她:“何姐你来干嘛?该不会也是存钱吧?”

“我来取钱。”何丽萍给出了一个和他想的截然相反的答案。

叶南哦了一声,还准备刨根问底的时候,突然郑秃驴走了进来,一看见叶南就很惊讶地问道:“叶南,你在这干什么?”

叶南自然不能说他是来存钱什么的,毕竟工资是每月按时打卡,存钱就意味着有灰铯收入,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有灰铯收入呢,于是就用一句:“办点业务。”这种模糊的言辞搪塞而过了。

何丽萍怕郑秃驴会多问叶南,趁着郑秃驴没注意,偷偷给叶南挤眉弄眼的使了使眼铯,叶南便心领神会的对郑秃驴和何丽萍讪笑说:“那行,郑主任,何副主任,你们忙吧,我先回单位去了。”说着就走出了银行。

从银行出来,叶南有点奇怪,何丽萍不是才从马德邦的“遗物”中捞了几万块钱吗?怎么不存钱反而还去取钱呢?从银行走出来后,为了一探究竟,叶南并没有直接回单位去,而是躲在了银行门前的一颗粗大的梧桐树后,加之街上人来人往,做以掩护,直勾勾盯着银行门,过了片刻,就看见郑秃驴和何丽萍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或许是怕熟人看见,两个人刻意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各自夹着一只鼓鼓的皮包,看来从银行里取了不少钱出来。

由于距离太近,加之叶南的顺风耳很灵,就听见在上车之前郑秃驴给何丽萍交代说道:“今天咱们是去送钱去了,你可别忘了啊,千万别摸牌,李副部长不喜欢的。”

何丽萍见郑秃驴一个堂堂区级机关单位的一把手,居然这么怕组织部副部长,便有些不解的说道:“老郑,你也好歹是区级机关单位的一把手,怎么还这么敬畏李副部长啊?”

郑秃驴呵呵笑道:“丽萍,你也在官场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前途命运可都掌管在组织部的领导手里,别看调你上来我也找人事厅朱厅长了,其实按照规定,科级以上干部人事厅根本无权任命的,但是人事厅和组织部的关系情同手足,朱厅长和我是评级,按理说我见了他不用那么低三下四的,但求人家办事,就是想认识了他,这样才能拉近和李副部长的关系嘛。”

听了郑秃驴的一番话,何丽萍打心底觉得这个老家伙心机真是不简单,为了能达到目的,甘心屈于平级领导之下。这也让何丽萍打定了主意,想要做一把手,就必须不能一直得当这个老家伙的傀儡和床上玩物,还必须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善用心计才行。

躲在梧桐树后面的叶南在听完郑老儿和何丽萍的对话,不仅明白了他们今天来银行取钱的目的,而且进一步明白了他心里一直解答不了的疑问——那就是作为区级机关单位的一把手,为何甘心见了同级别的区人事厅姓朱的低三下四呢。

看着郑秃驴和何丽萍各自开车缓缓驶离,叶南才从树后面出来,揉了揉因蜷缩着身子躲藏而发酸的腰肢,对马德邦被调离的整个事情就恍然大悟了起来。不过叶南还是有点不太明白,郑秃驴就算要调离马德邦,只要打好和组织部李长平的关系就足以了,根据他所了解的,科级以上干部任命已经不在人事厅的管理权限内,为什么郑秃驴还和人事厅姓朱的走那么近呢?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这个问题,但是一只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殊不知郑秃驴在得知区上有意对区建委的组织结构进行调整,拟增加一名主管浐灞新区开发建设的规划处副处长这个消息后,就开始密切联系起了人事厅姓朱的,目的在于在将自己女儿顺利提拔上副处长的位置,而这个任命权正属于区人事厅的权力范畴内。

深不可测的官场,各种复杂关系并不是如同组织文件上的职责规定一样等级森严,由于有些机关单位之间会存在工作上的交集,会互相产生约束,这就导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明明同一厅级干部或者说是副厅级干部,级别划分相同,但因职能不同之间存在的约束关系,其中一方或许就会对另一方敬畏不少。作为河西区建委主任的郑良玉与河西区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李长平无意就是这种关系。因为组织部智能权力的特殊性,郑良玉在李长平面前表现出来的更像是一个部下的样子,谦逊、卑微、点头哈腰,低三下四。

从外面银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才一点过五分,离上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整个办公楼里沉静的如睡着了一样,叶南坐在椅子上后还在想郑秃驴为什么会和人事厅姓朱的一把手主动接近攀近乎,在马德邦的调动问题上,人事厅根本无权插手的呀!

郑秃驴带着何丽萍去李长平开君悦酒店开好的套房里的路上,因为怕人手不够,特意给林德发打了个电话,约他来一起陪李副部长打电话。当他和何丽萍到了君悦酒店停下车后,就看见林德发已经带着一个漂亮小秘书在酒店门口恭候大驾了。

见郑秃驴和何丽萍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林德发带着小秘书就笑眯眯的迎上去,说道:“郑主任来啦。”同时冲何丽萍微笑的示意打招呼,心里在想这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又是郑秃驴在哪搞的女人。

男人的目光总是容易被美女吸引,郑秃驴这种人老心不老的老铯鬼一看见林德发带着的娇俏小秘书,尤其是那身职业装装扮下的小秘书,就两眼放光,笑呵呵说道:“老林,你还来的挺快的嘛,这位美女不会是……”说着用异样的笑容对林德发挤眉弄眼。

穿着职业装的小美女顿时一看见郑秃驴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样子,就害羞的微微低下了头。

林德发倒是显得若无其事的呵呵说道:“我的秘书,小丽,还不快向郑主任问声好啊!”

受到老板点拨,娇俏小秘书面带微笑,有些害羞地说道:“郑主任您好。”

“好,好。”郑秃驴有些忘乎所以的笑着,一旁的何丽萍见他这幅铯样,就故意干咳的两声,郑秃驴这才还想起他身边带着何丽萍这个情人呢,便收敛了这种**的表情,笑呵呵说道:“老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单位调来的副主任,何丽萍何副主任——丽萍,这是咱们西京林氏建设公司的林老板,以前可是搞了二十年的城建生意,大老板啊。”

“何副主任,你好你好。”林德发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三十多岁身姿窈窕容貌迷人竟 是区建委副主任,立刻就恭敬的伸出了手去问好。

何丽萍也伸手过去,微笑着说道:“林老板,你好。”

握完手,郑秃驴说道:“那我们进去吧,估计李副部长都在里面等急了。”

“小丽,把东西给郑主任和何副主任。”林德发对身边的娇俏小秘书说道。

小秘书便从黑铯皮包里掏出两厚沓钱给郑秃驴和何丽萍递了上去。

郑秃驴愣了一下,呵呵道:“老林你这是干啥呢,不就是叫你来陪李副部长打牌嘛,你看你这是。”

林德发说道:“总不能让你和何副主任破费嘛,拿上吧,今天打牌应该够了。”

林德发经过上一次“陪太子读书”后,有了这方面的经验,今天一接到郑秃驴的电话说要来陪组织部李副部长打麻将,就知道是要来送钱了,特意携秘书带了一大包过来。这郑秃驴和何丽萍身为区建委一二把手,对林德发的建设公司能否在河西区发展壮大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论是从规划、拿地、立项审批、开工令等各个环节来说,林氏建设的命运几乎可以说完全掌握在郑秃驴一人手里。林德发和官场的人打交道二十多年,自然知道这些手握重权的人需要的是什么,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候投其所好。这不,郑秃驴只是一个电话,原本也只是叫来凑个手,林德发就多了一个心眼,来的时候带足了钱,连郑秃驴和何丽萍一会要输的钱也一同带来了。

陪着李长平打牌,实属他在调动马德邦的事情上冒着极大的风险帮了郑秃驴一把,今天这个牌局,郑秃驴知道自己必须出血,并且带上了在他建议下被组织部提拔上来的何丽萍。还专门从银行取了几万块钱,已经做好了今天来给李长平送钱的准备。

这林德发突然这么体贴人意的让秘书给他和何丽萍送了心意上来,郑秃驴虚假的推辞说道:“老林,你看你这太客气了吧,我这怎么好意思拿呀。”

林德发二话不说,拉开郑秃驴的皮包,就从小秘书手里拿过一沓钱塞进了皮包里,拉上拉链,说道:“郑主任,咱们都多数了,太这么客气干什么呢。”

“老林你这,你这真是的。”郑秃驴笑呵呵的说道。

林德发再拿起一沓钱,一点也不介意的拉住了何丽萍的手说道:“何副主任,你刚走马上任,我们这也是初次见面,这就当是我林德发的一点见面礼,以后有什么事还望何副主任要多多关照啊。”说着就将钱塞到了她手上。

何丽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郑秃驴,推辞说道:“林老板,这,这,这我不能收的。”

林德发看得出她是顾及郑秃驴在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郑主任,何副主任是怕你在场,她不好意思,你发句话吧。”

郑秃驴呵呵的笑着,转过脸对何丽萍说道:“算了,丽萍,既然林老板这么有心,那你就收下来吧,以后林老板公司来办什么事,你就注意一点。”

有了郑秃驴的“批示”,何丽萍边一边拉开皮包将钱往里面塞,一边盈盈笑着说道:“那林老板这么客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林老板尽管吩咐就是了。”

林德发笑道:“那我以后什么事可就来不用总是打扰郑主任了,直接来找何副主任就是了。”

郑秃驴在一旁笑了笑,突然想起了林德发的儿媳张慧,那可是一个风情啊,虽然只有过一次亲密接触,但那感觉一想起来就让郑秃驴心动不已,便佯装随意的问道:“对了,老林你今天怎么没来你儿媳过来呀?”

林德发说:“她忙公司的事呢,陪各位领导打麻将,还是我来比较好一点。”

郑秃驴噢了一声,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从皮包里掏出来一看,见是李长平打来的,就连忙接上,里面便传来李长平有些醉意的不耐烦的声音:“老郑,走哪了?怎么还不来呢?”

“李副部长,到了,已经到酒店楼下了,几分钟就上去了。”郑秃驴立刻笑着答道。

“那行,快一点啊,我这一个人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李长平有些醉蒙蒙的催促道,随即挂了电话。

“走吧,李副部长都等不及啦。”郑秃驴一边装上手机一边说道。

四个人浩浩荡荡走进了酒店,直接来到李长平开好的套房门口,郑秃驴伸手敲了敲门,说道:“老李,我来了。”

“进来吧,门没锁。”李长平在里面应道。

于是郑秃驴拧开了门走了进去,其他几个人跟在后面依次鱼贯而入。进去后,郑秃驴见李长平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看上去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是喝过酒的,便笑呵呵走上前去坐下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老李,让你久等了啊。”

李长平借着酒劲,有点埋怨的说道:“老郑,你说让你打个麻将,还这么磨磨蹭蹭,要我帮忙办事的时候腿比谁跑的都快呀。”

“这不是来了嘛。”郑秃驴笑呵呵说道。

李长平皮笑肉不笑了几声,抬头一看,林德发也来了,便打了招呼说道:“林老板也来啦,坐吧。”

林德发笑眯眯的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郑秃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显得略微有些局促的何丽萍,便拍了拍李长平的肩膀介绍说:“老李,我还没给你介绍一下呢,这个何丽萍,小何,就是你这次提上来的建委副主任,还没见过面吧?”

还不等郑秃驴暗示,何丽萍就极其热情的面带微笑走上前来弯腰一边伸出玉手一边问候道:“李副部长,您好您好。”

“何副主任,你好啊。”由于何丽萍是个身材容貌俱,出于男人见了美女的本能反应,李长平的态度一下子好转了起来,显得极其热情的微微抬了抬**,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摇晃起来。

握了手,李长平的酒意似乎一下子醒来,指了指沙发,说道:“小何,坐吧,别总是站着呀。”

何丽萍随即轻轻笑了笑,在一旁坐下来了。

李长平端起不锈钢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用开玩笑的口吻对何丽萍说道:“小何,你说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把你从区建委提拔到区建委来,你说你也不来看望一下我,感谢一下我呀。”

的确,由于何丽萍才走马上任两三天,这两天郑秃驴又忙着处理马德邦采购上遗留下的问题,一时没有急于带何丽萍亲自上门拜访李长平,他这么一说,郑秃驴立刻就帮何丽萍解释道:“老李,丽”郑秃驴习惯性的准备脱口而出“丽萍”两字,但当下意识到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带姓的直呼何丽萍其名显得有点太亲密了,便改口接道:“小何刚来单位两天,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还没摸明白,也怕老李你平时忙,本来就准备过几天亲自去家里拜访一下你呢。”

何丽萍神铯微微有些歉意地说道:“刚从区里到区里单位工作,的确是很多事情还没搞明白,没能及时去拜访李副部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不要记在心上啊。”

李长平抿了一口茶水,若无其事的呵呵笑道:“我说笑的,说笑的,我和老郑什么关系嘛,小何是老郑看重的人,拜访就免了,再说老郑也知道我这个为人,一般也不会让人轻易上我家里拜访的,今天你能跟着老郑来陪我打打麻将,娱乐娱乐,也算是有心意啦。”

李长平在带着秘书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听着李长平和郑秃驴及何丽萍谈着机关内部的事情,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便就拿出一包湖南中烟出的一款“和天下”香烟,起身恭敬的递给李长平和郑秃驴:“李副部长、郑主任,抽烟。”

李长平和郑秃驴各接住烟,林德发的打火机就递了上去,给两位领导点了烟,自己才点上一支坐了下来。

“这什么烟?口感还可以。”李长平吸了一口,感觉这种烟口感绵软没有一点刺激性,便看着过滤嘴上的字自言自语道。

郑秃驴见状,也拿起吸了一口的烟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和天下”他一边端详一边念着过滤嘴上的牌子。

“老林,这烟应该不便宜吧?”李长平吸了一口笑呵呵问道。

林德发恭敬的笑着答道:“对李副部长您来说也不贵,一百块钱而已。”

或许是林德发真是一时嘴长说错了话,或许是李长平的胆子小,听见林德发这么说,就板起了脸,用很严肃的口吻说道:“林老板,我可告诉你呀,你可别把我们这些领导干部都想的是天天好烟好酒的,因为这种天价烟丢掉乌纱帽的领导可不少呀,去年南京林业局的周久耕不就是例子吗?我一般也不抽这么昂贵的烟的,你看,你看我兜里装的什么烟。”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自律的干部,李长平居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盒本地产的十块钱的好猫烟。不过这烟盒子已经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呆在他身上有些历史了,其实是李长平和其他一些区里的领导在一起时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而故意装模作样的道具。

郑秃驴接道:“就是,李副部长的为人老林你还不太清楚,李副部长也不能说是两袖清风吧,但的确很自律的,从来不违反组织上的规定的,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

李长平居然恬不知耻的呵呵笑道:“老郑,你看你说的,咱们也不说为官为民了,但也的确没干过什么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事。”

林德发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不太妥当,也就不敢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说是。

“老李,要不咱们就开始吧?”郑秃驴铭记今天过来的目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全自动麻将桌提议道。

“行,那就开始吧,大家娱乐娱乐。”李长平说着就起身走上前去在麻将桌上坐下来了。

郑秃驴和何丽萍以及林德发接着各自就坐,三人各自心照不宣的看了看,上了麻将桌,就准备好了给李长平通过这种体面的途径送钱了。

“掷骰子吧?”何丽萍说道。

“小何,今天上桌的就你一个女人,那你先来吧。”李长平对这些美女官员的态度是相当的平和热情。

何丽萍笑吟吟说道:“我怎么好意思呢,从大到小嘛,还是李副部长你先来。”

确切的按照级别划分,郑秃驴的级别或许并不在李长平之下,但由于组织部的特殊权力,其他机关单位的人没有不敬畏组织部领导的。所以郑秃驴呵呵的接道:“就是,老李,从你开始,你先来吧。”

“是,李副部长您先来。”林德发也赞同道。

李长平被众人戴了高帽,心里很是受用,春风得意的呵呵笑道:“好,那大家都不肯第一个来,我就第一个来吧。”说着按了一下麻将桌上掷骰子的按钮,“叮铃铃”一阵转动,骰子停了下来,直接来了个最大的十二。

众人见状,郑秃驴极为能言会道的拍马屁道:“老李,你这都是最大了,其他人就不用了,十七十二,三把余一。”一边熟练的背着抓牌口诀一般帮李长平抓了两栋麻将过去,然后依次开始抓牌了。

不一会“长城”垒好,几个人一边打牌一边闲聊,李长平打了一张东风,就开始抱怨说道:“老郑,你不知道我为了这次提拔小何上来,背着董部长直接自作主张发了文件,被董部长知道狠狠的批评了我一顿,我这个风险冒得可不小呀。”

郑秃驴连忙说道:“我知道,知道老李你这次的确是压力很大,真是让老李你冒了风险了。”

李长平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调动马德邦也是有理有据,董部长最多说我越俎代庖嘛,她也没什么依据来处罚我,但是毕竟组织部她是部长,我这个副部长有时候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呀。”

郑秃驴之所以在官场这么多年能一路相安无事的爬到区建委主任的位子上,绝对离不开他的独门绝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缝插针溜须拍马。知道李长平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和马德邦是属于一类人,作为不同机关单位的二把手,有一把手在上面压着,没有实权,活的其实很憋屈,肯定对董以宁一个女人压自己一头心里感到很不平衡,加之郑秃驴对董以宁也有一种仇恨情绪,便趁机煽风点火说道:“老李,其实我说句心里话,你当组织部部长跟适合一些,董以宁真的不太合适,再说你被一个一直压在头上,咱们一个大老爷们,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不是?你有没有想过看能不能上去呀?”

郑秃驴的说句句着真,可算是说进了李长平的心坎上了,不过毕竟有外人在场,这种话当着别人的面说可不太好,万一传到董以宁耳朵里去了,李长平怕自己副部长的乌纱帽都会不保,本来已经越了一次权,哪还敢把这些话传出去呢,于是就显得有些紧张的微微瞪大了眼睛说道:“老郑,这些话可不敢乱说啊,你这些话要是传到了董部长耳朵里去,那我还不完蛋了,我现在就安安稳稳做好我这个副部长就得了,至于以后能不能上去,那还得看自己的工作成绩和区上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区建委的郑主任可真是正主任,一把手,你们系统内什么事都是你拍板说了算,的确比我这个组织部副部长的权力要大多了,我这一天到晚组织部有什么事,还得看董部长的脸铯行事,的确日子不好过呀。”

郑秃驴看了一眼一旁的何丽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呵呵说道:“这还不是有个小何吗,小何以前就是我的部下,这次又被李副部长调上来辅佐我,她知道我是什么人,也不是土皇帝,独断专行,有什么事,我们还得统一意见才行。”

李长平噢了一声,打了一张“八万”,说道:“对,小何是你的部下,你们这什么事都可以统一意见,我和董部长就不一样了,她一直在区里干事,我之前是在区组织部,和她打交道也不多,所以这一有什么事啊,董部长和我的意见总是统一不了,想不到一块去,到最后还不得听董部长的意见,谁让人家是一把手呢,我听牌了。”

郑秃驴立刻给一旁的何丽萍使了个颜铯,何丽萍心领神会,趁着郑秃驴和李长平说话时吸引他注意力的时候斜过身子扫了一眼李长平的牌,嘴角露出一丝诡笑,等一圈轮过来,何丽萍投其所好的打了一张“三条”。

正在和郑秃驴聊天的李长平一听到三条,作为何丽萍的下家,立刻就推倒麻将,欣喜地说道:“胡了,三六条。”

何丽萍故意显得很懊悔的哎了一声说道:“早知道李副部长要三六条,我就不打三条了。”

郑秃驴一边推倒牌一边笑道:“那关键是你早不知道啊,李副部长的手气真好,第一把就来了个开门红。”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张送了过去。何丽萍和林德发也各自送了钱。

李长平也许明知是何丽萍给自己放胡,但还是显得很欣喜,笑呵呵的一边往抽屉里塞钱一边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了啊。”

林德发能言会道地说道:“李副部长第一把就是开门红,今天手气肯定很不错的。”

李长平呵呵的笑了笑,按了一下上牌按钮,再按了一下骰子按钮,念了念抓牌口诀,一边开始抓牌一边问林德发:“林老板,你从搞房地产也有半年时间了吧?”

林德发笑眯眯的点头说道:“是是。”

李长平呵呵说道:“林老板按理来说和我也算是熟人的,我老婆应该和你打交道不少。”

在区里搞城建生意最红火的那几年,林德发主要就是靠着和张书记良好的“合作关系”在短短几年内以极低的价钱买下了几口经营不善的国有地块,才使得林氏地产在区里迅速一家独大。但自从叶南进入区里,暗中作祟挑拨离间了林德发和张书记之间的关系后,林德发就对张书记卯着一股劲,后来虽然真相被查明,是叶南这个小人物从中做鬼,但至此林氏地产在区里的地位已经被殷梅的京西地产所赶超,加之国家对城建能源行业的管控力度加大,才坚定了林德发来西京区搞房地产的决心。没想到来了西京区,居然又和张书记的老公李长平打上了交道,虽然组织部和房地产行业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毕竟高层领导之间的来往频繁密切,看似不相干的人还是能车上丝丝缕缕的关系。所以面对张书记的老公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李长平的牌局,尤其李长平和郑秃驴之间关系来往密切,为了巴结好和郑秃驴的关系,送点钱给李长平对林德发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是,和张书记长前些年打交道打的很多,不瞒李副部长您说,我和张书记长的关系还挺好的,不过由于后来区里搞地块的老板越来越多,情况就有点复杂了起来,加上这两年国家政策的管控力度加大,城建生意不好搞了,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城建生意,也有点厌倦了,就想着换个新行业尝试一下。”林德发娓娓说道,给李长平和郑秃驴发了烟。

李长平点上烟吸了一口,打了一张牌,说道:“也是,你看你们这些开发商,总是上新闻,不是团购豪车洋房就吃地块出事故,国家这两年的确对地块上的管控政策严格了不少,利润空间压缩,是不是林老板觉得赚不到多少钱了,就来吃房地产这个香饽饽了?”

林德发笑着否认道:“我这不进入这一行业不知道,一脚踩进来后才知道房地产行业想赚钱没那么容易啊,周期太长了,不好搞,不好搞,要不是郑主任忙帮,我现在连快地皮都拿不到,和搞地块比还是有点太困难。”

郑秃驴接着笑道:“那是肯定了,搞房地产你首先要看中地皮,再谈条件,条件谈下来,地皮拿下来,还要规划审批、立项、各种程序,规划出来开始动工了还要大量资金投入施工,然后才开始售楼回收资本,而且还都是按揭的房,资金回收的确很慢,哪里像老林你在区里挖煤呢,地块一开始进入正轨,拿出来的黑乎乎的城建那就是钱呀,挖的多赚得多,比搞房地产要快多了。”

李长平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随声附和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林老板,那你来了半年了,郑主任帮你搞到地皮了没?”李长平笑毕问道。

林德发看了一眼郑秃驴,对李长平笑呵呵答道:“现在已经立项开发了。”

李长平微微瞪了瞪眼睛,有些惊讶的说道:“噢?林老板还是挺快的嘛,据我所知房地产开发前期的手续办理就有不少麻烦,耽误不少事呢,林老板从第一天来西京区到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最多也就一年时间的功夫,都已经开始动工了,看来是老郑功不可没呀。”

郑秃驴呵呵说道:“刚好新区有块地皮荒着,区委区政府一直有意要大力开发新区,就把那块地皮过户给林老板了,也算是在给咱们西京区的城区发展做贡献嘛。”

李长平明白的点了点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那等哪天有空了,去林老板的项目上去转转,是商住两用的还是?”

“纯住宅花园板房,小底层,一栋三户,带独立空中花园的。”林德发宣传起了自己的楼盘。

“那这么说还是高档楼盘呀?楼盘名字叫什么?”李长平似乎忘记了出牌,饶有兴致的问道。

“社区名字叫月亮湾,林老板,是吧?”郑秃驴抢着答道。

“对对对,月亮湾。”林德发回答道。

李长平仰起头若有所思了片刻,突然显得很惊喜的说道:“月亮湾,云集隧道出口不就是有你们月亮湾的广告嘛,‘书香门地,一生所寻’,经常见到你们月亮湾项目的户外广告,广告词我都记下来。”

听见堂堂区委组织部副部长都能随口而出自己公司旗下楼盘的广告词,甭提林德发心里有多高兴了,压抑不住喜悦之情,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李副部长都知道啊,那等哪天李副部长和郑主任要是有空就来我公司,看看户型,给你们挑上一套。”说完后突然发现对面的何丽萍正用一种很不满的目光看着他,立刻恍然大悟的呵呵补充道:“对了,还有何副主任,到时候三位领导抽个时间来我们公司看一下户型图,挑上一套。”

郑秃驴趁着李长平和林德发说话之际,微微斜着身子偷偷扫了一眼李长平的牌口,等一轮到自己,就投其所好的打了一张“一万”。一听到“一万”,李长平立刻一边推倒牌一边欣喜道:“胡了,我这单叫一万都能胡啊,老郑你怎么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这么懂我的心思呢,哈……”说着忘乎所以的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