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关于着白家再送人进来的事情,夏蘼本想让吉祥别告诉白茗,结果被她听了个正着,夏蘼朝吉祥瞪了一眼,后者咽了咽口水站在边上去了,一直垂着头。
白茗走进来,放下手里带进来的东西,“主子,我带了点外面的糕点进来。”
“都干活去吧。”夏蘼打发人出去后,看着白茗,刚想来点话安慰她的时候,白茗一个抬头倒是把夏蘼吓着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主子,那人不是我打点的。”
夏蘼:“啊?”
白茗继续说:“我照主子的话说了,但我没真的去求谁提携,所以,我不知她为何去了三公主那边。”
夏蘼:“哦。”
白茗看着她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后,夏蘼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拉着白茗的手坐到旁边,给她倒上一杯水,“我何时怀疑过你?别想那么多。”
白茗接过来,细细的摩挲着杯子边缘,沉默了会儿才说:“主子是担心我,可我本就是庶出的,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她看了眼夏蘼,心说我倒是担心您会如何看待我,会不会真的是去找了谁?
“你都没什么不高兴的,那我就更不会想什么别的了,那些都跟我没关系。”夏蘼拍拍她的肩膀,“对了,夏衣送你房里了,你晚上试试,不合适的让芍药改改。”
这些年布匹基本上都是给她俩做衣服了,芍药和赵嬷嬷,吉祥不长个儿,能凑合穿的就凑合穿了,倒是白茗,虽说不是主子,却长得快,所以夏蘼每回做衣服的时候,都让人给她也捎上。
赵嬷嬷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是跟着主子去上书房的,不能太难看。
第二天,夏蘼见到了白馨,模样同白茗有三分相似,但是看起来比白茗活泼些,见到夏蘼的第一句话便是:“听闻二公主同姐姐关系甚好,想来我们也会相处融洽的。”
呵呵。whoareu?
夏蘼朝夏芊那边抛了个眼神,笑而不语。
关于白家这个嫡女,夏蘼有无数种揣测,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竟然也是她,似乎没有和白茗为敌的意思,反而处处有些依赖白茗,午膳的时候也会跑来和白茗说说话,上课的时候时不时还得看看白茗怎么做。而白茗呢,只要白馨的要求跟夏蘼没关系,能帮的她都会帮。
两人抵足而眠时,夏蘼问她:“你和白馨关系很好吗?”
“家中姊妹众多,她有嫡亲的姐姐。”白茗解释道。
夏蘼就没再问了,这不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吗?有嫡亲的姐姐,关系自然没那么好。
白茗又说:“可能是在宫里,她只认识我一个吧。”
“说的也是,”夏蘼朝她这边转过来,对着白茗,“你想回家吗?”
“不想,能和主子一起挺好的。”白茗看向她,倒不是说些阿谀奉承的话,而真的是如此,她眷恋夏蘼身上那种说不出的气质,若非得找个形容词大概就只剩下‘不食人间烟火’的话了,倒不是真的不懂烟火,而是……总觉得她是游离在这个人世之外的感觉,什么都能坦然处之,永远都是那般镇静。
似乎,从来没见到她害怕过。
“主子,你可有害怕过?”
夏蘼嗯了声,“有啊,有一年的冬天,我害怕过。”那年冬天,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抬手轻轻地摸过白茗的眉,眼,最后停在了她的唇边,夏蘼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那种莫名的心悸,又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白茗屏住呼吸,许久才松一口气,发现唇上的指尖已经滑落,夏蘼睡着了。她望着入睡的人,凝视了许久,这才沉沉睡去。
“父妃,你选的这个人,一点都不好。”夏芊嘟着嘴跑到他跟前抱怨,“一直巴着白茗不放,听课也看她,用膳也问她,难道本公主比不得那老二吗?”
五月的天有了些暑气,闹得董美人近来食欲不振,心烦意乱的,听夏芊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顿时有些恶心了,他捂着胃不太舒服,可是夏芊还没个眼力见儿,只顾自个儿的还在那儿说。
庄嬷嬷见势不对劲,赶紧让人去请御医,这边又劝道:“主子看起来不太舒服,三公主稍微等会再谈吧。”
唠叨个不停的夏芊这会儿子也看出不对劲了,见她爹脸色发白的模样,吓得赶紧闭嘴了,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瞧着宫女们进进出出的忙来忙去,她有些委屈的被人撞到了后面,她只得再往旁边站些。
似乎过了很久,御医太来了。
一把脉,御医告诉董美人这是有喜了,只是他近来食欲不振,身子弱,胎儿不太稳当。御医开了方子,便回去了。
女帝得知后,赏了个东西过来,说公务繁忙晚点再来看他。
承乾宫忙活了一阵子,董美人才缓过神来,他朝夏芊招招手,“那白馨是嫡女,自然比那边的有用,你不必想那么多,照常即可。”
夏芊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庄嬷嬷心疼的看着他,“主子先歇息下吧?”
他叹了口气,“芊儿不成气候,根本不是老二的对手,若不逼白将军表个态,我怕芊儿以后的路都不好走。”
“三公主还小,可以慢慢调养,现在是主子身体要紧啊。”庄嬷嬷扶着他躺下,又拿了薄被来给他盖上。
董美人闭上双眼,可是心却静不下来。皇上越来越喜欢去赵侍君那边,保不齐什么生下公主也不说定,而去年李侍君都生下了个公主。到时候芊儿的机会就更小了。原本以为老二是傻子他不出手,有人也会动手,结果竟然让她平平安安的活了这么久,现在越发的不傻了。
事事太难料,趁着前些日子皇上来的时候,他吹了把枕头风,心里却是心惊胆战的,生怕被皇上嫌弃了。
好在皇上同意了,给夏芊一个白家的嫡女。而这个时候,孩子来的太合适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女帝看完奏折,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轻舞捧上茶,女帝喝了口,“今儿董美人那边报喜了是吧?”
“是的,已经赏了东西过去。”轻舞回道。
女帝嗯了声。
轻舞打量着她的神色,“主子可去瞧瞧?”
“明儿你提醒朕,再去,”女帝放下茶盏,冷笑了声,“前些日子才要了白家的一个嫡女,这会儿又有个孩子,老天对他真是不薄啊。”她拎着茶盖子拨弄了两下,“去李贵人那边用晚膳。”
轻舞立刻叫人先一步的去钟粹宫传话了。
晚膳时等了许久董美人也不见皇上过来,在庄嬷嬷的劝导下动了两筷子就不吃了,庄嬷嬷只好先哄他去休息,注意孩子。这才出去让人打探打探皇上去哪儿了。
董美人睡的不踏实,迷糊间看见玉穗进来附在庄嬷嬷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庄嬷嬷脸色十分难看,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庄嬷嬷赶紧过来扶着他,“主子,天都还没黑透呢,您再睡会儿。”
“什么事?”
玉穗看了眼庄嬷嬷,没开口。
董美人眉头一皱,“我的话不是话了?说。”
玉穗立马跪地,“主子息怒,只是……”
‘嘭’的一声,董美人随手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到地上,溅在玉穗腿边,她打了个颤,这才说:“皇上去了钟粹宫。”
听了这话,董美人倒是平静下来了,“才进宫几年?不就是仗着他去年生了四公主,就敢嚣张了,是么?”他淡淡地一笑,反而让庄嬷嬷替他松了头发,上床休息了。
末了让人多照顾照顾上书房的夏芊。
过了几日,夏蘼在上书房的时候听那几个质女说起来董美人又怀了的时候,她只有一个感觉:西格殿消息太闭塞了。人啊,哪里都是需要人的。一个转身差点和莫雅撞个正着,夏蘼立马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拉着她悄悄地走到外面去,掸了掸衣袖,这才说:“你一定不想听那些八卦,还是晚点进去的好。”
莫雅朝她一笑,“谢二公主提点。”
两人就在庭院外稍作休息,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进屋了,那边几个人正祝贺夏芊又将多个妹妹呢。夏芊倒是不客气,将好话都收了。见夏蘼进来,抬眼瞄了她一下,只是人家不理她。
然而午膳的时候白馨却跑过来,偷偷告诉白茗,董美人在承乾宫发脾气的时候,连着将三公主都撵出来的事。白茗面色沉重的看着她,“都是主子们的事情,你怎可随意告诉别人?这是大忌!你懂不懂,随时会让你丢了小命的!”
白馨吐了吐舌头,“可你是我姐姐,偌大的宫里只有你和我血脉相亲,我不信你我信谁?何况二公主对你这般好,自然是信得过的。”
白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无语的转头看向夏蘼,却见夏蘼笑眯眯的点点头,“你妹妹说的有理呢。”简直是说的无法反驳了好么。
然而白茗出去替主子拿茶点的时候,夏蘼看着她,“本公主再提点你一下,她是你姐姐。”
白馨愣了下,“二公主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夏蘼冷眼扫了下,不急不缓的嗯了声。这只是提醒罢了,为何偏偏挑她在的时候来同白茗说这件事?
白馨有些坐不住了,借口三公主那边有事先回去了,夏蘼也只是一颔首,随后白茗端着碟糕点进来了,见白馨不在,她说:“主子,别因为她是我妹妹,便什么都信了。”
“可她说的很对,整个宫里只有她和你血脉相连。”夏蘼说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不妨先听听看,你也不要那么武断,万一她真的是想做个好妹妹呢?”
白茗嗯了声。
夏蘼端起茶呡了口,眼神飘向白茗,她只是知道白茗也渴望手足情,所以不想轻而易举的打断这份念想,却也不会不做防备。
回到西格殿,赵嬷嬷提醒夏蘼:“主子,下个月就是圣上天寿,可想好准备什么礼物了?”
夏蘼用毛巾擦了把汗,听了这话手一顿,把毛巾扔给芍药,解开外衫脱下,坐在椅子上拿着扇子用力扇了两下,那边白茗已经递上凉茶了,她猛灌了一大杯这才说:“挑个库存里拿得出手的送呗。”
不然还想她怎么样?
赵嬷嬷嘀咕着:“可是,往年主子都是这般,圣上虽未说些什么,却也不是很高兴,您瞧瞧去年三公主送得一人高的珊瑚,可把皇上高兴了,还有前年大公主……”
“嬷嬷,”夏蘼不得不打断她的唠叨,一手握着凉茶,顺着赵嬷嬷的背拍了下,“您瞧瞧她俩背后站的是谁啊?那宝贝还不巴着往她们那儿去啊,咱们这儿有什么呢?我那库存还都是凤后未雨绸缪先准备的,要不然这几年什么都没有。”
其实,按夏蘼自个儿的意思就不想送,宝贝留着换钱也好啊,送人多浪费?难道不知道雪中送炭是恩情,锦上添花是多此一举吗?
人家坐拥天下,稀罕你那点东西啊?
再多的金银珠宝拿出去都是廉价的。
见赵嬷嬷还想说,夏蘼赶紧抢先同她说:“晚上吃凉面,多加点醋。”
“行,再弄个凉拌木耳吧,就一碗面哪够啊。”赵嬷嬷一下子就被她的话题带走了,夏蘼满意的点点头,“你看着办吧,我先去书房。”说完,夏蘼走的飞快,这边赵嬷嬷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影儿了。
急的赵嬷嬷干叹气,却没辙,这库存里的东西也没个比得过别人的,主子又不上心,这可如何是好?
到了书房,白茗站在屋外守着,夏蘼唤出阿辰,“查的怎么样?”
阿辰行了个礼,说道:“董美人曾状告谷侍君谋害了六皇子,却因证据不足无可奈何。后六皇子夭折,董美人未喊冤,却是同长春宫私下有过接触。”他稍微停顿了会儿,似有话要说。
夏蘼:“但说无妨。”
“是,”阿辰继续说:“随后即发生谷侍君诬蔑主子之事。三公主那日去过偏殿,好像是找谁。”
“那当日,他们为何会一起来了?”
阿辰:“好像是宴会上宋贵君发现谷侍君不在,所以很是担心,而董美人推波助澜,所以皇上才去偏殿。”
老三是背锅的,这点夏蘼知道。然而如此看来,之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董美人借助六皇子来要挟宋贵君?逼着宋贵君放弃那枚棋子,六皇子死无对证,就算不算谷侍君做的也成了他做的,那么他所依附的宋贵君能脱得了干系?
呵,一个个都是布局高手。
而董美人同时也担心露陷,所以就邀请宋贵君联手先把她除掉。两边都有利的事情,何乐不为?
夏蘼渐渐地理清楚头绪,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伸手去端茶,手抖了抖,夏蘼用另只手按住了它,抽了回来。深呼吸好几次,再看下阿辰,“再查谷侍君去了冷宫以后的行踪。”
“主子是怀疑……”
“嗯,我要知道他的死,和长春宫到底有没有关系。”夏蘼脑子飞快的转着,当时老三已经被赶去光明院了,而谷侍君死在女帝去看他之前,可以说是一死鸣冤,咬定老三,若不是后来董美人又使了什么计谋,老三到现在都回不来。
因为想让她死而联合起来的两个人,各自都有公主,他们并不是密不可分的。夏蘼再次伸手端起茶盏,轻轻地呡了口,“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阿辰很快不见了,夏蘼喝过茶后,拿起毛笔继续练字,毛笔太软,对于她来说不好控制,所以她选的字帖都是中规中矩的字体,没有什么笔锋刚健的,然字体亦是端正圆润,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写着写着,夏蘼便想起电影中唐伯虎娶秋香时作画情节,要不送副自己作的画,省钱还寓意好,表明自己下苦功了。
“白茗……”夏蘼将人喊进来,让她找副大点的画卷,以及书房中能找到的一些贺寿图出来。
花了近一个小时找到素材,有不少八仙贺寿图,还有松鹤贺寿图,群仙贺寿等等,选来选去,夏蘼选了个最简单的松鹤贺寿图,当然是形态不一的好几副都挑出来,她打算一副上挑一只临摹,不知道行不行,别的还有什么山水太深奥细致了,她画不了。
定下之后,又让白茗把东西放回原位,看看怀表差不多吃饭的时间了,果然没一会儿后芍药过来喊她们吃饭了。
将烫好的面浸凉水捞出,再配上葱,蒜,黄瓜丝,花生米等,再浇上配好的汁,淋点油辣子,搅拌均匀盛碟,一碗凉面就好了。
夏蘼不吃葱,所以她的那碗是没有葱的,不过有了黄瓜丝等绿色蔬菜的搭配,有没有葱那抹颜色不重要了。
再配上一道凉拌木耳菜,吃的很是清爽,尤其是闷热的六月天。
夏蘼一下子吃了两碗面,还把那碟菜也吃了。看的赵嬷嬷眉开眼笑,“主子就是要多吃点,才好长个儿,瞧瞧还是白茗高呢。”
你怎么不说她比我早长两年呢?
夏蘼点点头,吃完饭后就在庭院里乘凉了,早两年的时候她让人在大树边弄了个秋千,夏天夜晚坐在这儿挺舒服的,混着习习而来的晚风,吹走一天的热气。这两年内务府虽然没怎么卡她的用度,但是缺斤少两什么的还是常有的。
夏季送来的冰就不够用,而且也不够大,一会儿就化了的那种,夏蘼白日里都在上书房,所以让他们拿些去用,再剩下的储存着,时不时的来点冰镇酸梅汤之类的,也是很好。
“芍药,拿点草莓冰沙过来吃吃。”
“不可,”赵嬷嬷回头制止了转身要去的拿东西的芍药,“主子晚膳才吃了凉的,再吃容易腹泻,着凉,还是明儿再吃吧。”
哎,只好作罢。你又不能嫌老人家爱唠叨,毕竟人家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夏蘼看看她,又垂着头晃了晃秋千。那皱着脸的模样,瞧着以为是多大委屈呢。看的人直想笑,芍药笑着说:“那奴婢给主子拿两颗草莓解解馋。”
最后夏蘼晚上吃了五颗冰镇草莓,才觉得心里平衡些。等人都没注意时,她偷偷拿了一颗塞到白茗嘴里。
水果不常有,都是早些年自个儿种的。
白茗以前没少因为夏蘼赏了这些而被赵嬷嬷责怪,说她不懂体贴主子之类的。夏蘼听说后,也不好说赵嬷嬷什么,只得私下不让人瞧见。
那颗冰冻草莓冰的她牙一颤,凉意一点点混着食道流下去,白茗只觉得那凉意就像夏蘼一样,缓缓地流进她心里。她同夏蘼咧嘴一笑,很是满足。
夏蘼微微愣了下,她觉得白茗好像又长开了些,变得更漂亮了,虽然还带着点青涩,但是比她这种看起来就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好多了。尤其是……夏蘼的视线往下挪了挪,嗯,某个地方也大了点,可以跟馒头比了。
随后,夏蘼扭过头看向别处。
“主子看什么?”
“你去把那个知了抓来吧,太吵了。”夏蘼胡扯道,白茗真的就去了。
上书房中老三和祁艳真商量着送什么礼物给女帝比较好,见夏蘼走进来,朝她挑衅的一笑,“再过半个月就是结考,不知道姐姐准备如何?”
“反正有你垫底呢。”夏蘼笑着说。
结考其实相当于期末考试,每年七月中旬举行,然而不光是要考老师讲过的书本《典语》《农政》《时论》《天工开物》等等文的,还要考剑术,骑射这类武的。夏蘼不求第一,总之成绩过得去,中游浮动。
“哼,那又怎么样,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夏芊昂着头,一脸兴奋,“到时候天寿节送礼,你也拿不到头筹。”
夏蘼不在意的耸耸肩,跃过她走到位置上,反正比钱她是没有,那就看心意吧,若是女帝觉得都差不多,那她也没啥不高兴的,毕竟她送的又不花钱是吧。
出神的小一会儿时,有个小宫女端着茶水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直接就是朝夏蘼扑过来,白茗眼疾手快的翻身抱住了她,那些茶水全倒在了白茗背上。
夏蘼在她怀里傻了眼。
好一会儿后,小宫女跪地求饶之声才将夏蘼拉了回来,她紧张的询问白茗,“有没有烫着?”
“没事。”白茗微微摇头,侧目看向那小宫女,“怎么处理?”
夏蘼担心白茗,一点也不想管那小宫女,然而白茗问了,夏蘼自然不能不理,还未询问,夏芊在旁边鼓动:“莫不是姐姐要为难一个下人?又没烫着姐姐,何必呢?”她说笑着朝祁艳看去。
祁艳本跟着牵动嘴角笑了下,陡然望见夏蘼那冷冽的眼神,想起那年冬天她冲进来的修罗模样,背后一凉,垂着头不敢再语。
“可是,她确实失职了,而且若不是我姐姐舍身来挡,那伤着的肯定是二公主,理应受罚。”白馨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眸,说着。被夏芊瞥了一眼犹不自觉,破有一副大义凛然之样。
夏蘼心生白茗即便有事也不欲在上书房耽误她,索性按耐住性子,看了她们一圈,缓缓地坐下,手指叩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妹妹的陪读,真是贴心的紧,说的是呢,按她所言好端端的怎么会凭空绊了一跤?”
“我哪儿知道。”夏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夏蘼揉了揉耳朵,面上淡淡地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我又没说你,急什么。”
小宫女途径之处,除了夏芊,祁艳,还有就是西岐质女郑妮,她平日里同大公主走的比较近,却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起码明面上是如此。所以,这一招多半还是夏芊所为。夏蘼扫了老三一眼后,让白茗先休息。
看样子是夏芊受的教训还不够多!
过了半刻钟后,老师进来了。今天的课是算得上考前复习,也就是划重点,老师不会敲着黑板说这里要划下是重点,而是会隐晦的提些,尤其是反复念叨几遍的。这是夏蘼长久来的总结。
她一边记一边瞄了眼夏芊,反正两人坐在最后没人瞧得见,她偷偷地将昨夜抓来的知了全部倒在夏芊衣服里,好像已经闷死了不会叫了,但是没关系,尸体还在就行。
“啊……”夏芊发现身上有不少虫子的时候,吓得尖叫起来,跳的老远,不停地拍打着身上,惊恐的指着桌子那边,“虫,好多虫……”紧紧地抓着祁艳的手臂不肯松手了。
一下学回到西格殿,连赵嬷嬷都没顾得上理会,夏蘼直接拉着白茗进了卧室,吩咐芍药打盆冷水过来,以防万一还让吉祥找了把剪刀,她担心伤的重的话衣服不好脱。
被她按坐在凳子上的白茗站起来,“主子,真的不碍事的。”又被夏蘼按下去坐着,直到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夏蘼这才看向她,“你老说没事没事,哪回伤着了说有事过?”
“白茗怎地又伤了?”赵嬷嬷也忍不住问了句。
“那交给奴婢吧。”芍药放下凉水说道,被夏蘼拒绝了,人都清出去后,夏蘼让她脱衣服,“我来瞧瞧严不严重。”边说着边伸手解白茗的衣服,靠的很近,近到白茗一转头就碰见了夏蘼的脸颊。
白茗脸颊发烫,别过头去,仍由夏蘼替她脱去衣服,黏在她背上的衣服擦着皮肤有点疼,她轻轻地倒吸了口气,夏蘼的手顿了顿,好一会儿后,才说:“是不是很疼?”本以为过了这么久,烫伤处冷却可不必用冷毛巾敷,看来还是有些失误。
夏蘼心中甚是愧疚,总觉得白茗对她太好,而她总是连累白茗受伤。
呼吸的热气喷到白茗脖颈处,挠的她觉得有些痒,摇了摇头,末了才想起来夏蘼可能看不见,这又说:“不疼。”
脱下衣服后,只见背后红了一大片,有些地方还起了水泡,夏蘼拧了冷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泛红的皮肤,小心避开水泡处,如此反复好几次,这才捏着毛巾一角浸了醋覆在水泡上,先消毒,又不能用破。
待白茗觉得疼痛稍微减轻些后,这才用手指挑了点烫伤膏轻轻地抹在她背上,一点点的抹均匀,再用纱布缠好。
期间,多次绕纱布的时候碰到白茗的胸口,一弹一弹的,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捏一把,估计跟水球手感差不多。╮( ̄▽ ̄”)╭
然而她不知道,被她照顾的白茗却是备受煎熬。不知为何,她背后被夏蘼手指抚摸着,只觉得指尖游走处皆发烫,明明她的手指微微泛凉。白茗不禁地坐直了身子,惹得夏蘼不满意道:“别绷的那么紧,放松。”
白茗嗯了声,稍微松懈点下来,然后又体会到她手指摸在后背那种奇异的感觉,说不出口,有些酥麻,又有点灼热。
待夏蘼处理好,白茗总算松了口气,穿上衣服。回身见她盯着自己看,“主子,怎么了?”
“没事。”夏蘼摇摇头,不着痕迹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简直是一马平川啊,她们也没差多大的年纪啊。
夜间乘凉时,夏蘼还特意亲手弄了碗草莓冰沙来慰问白茗。
“瞧着主子对白茗多好,可把我等羡慕死了。”芍药打趣儿道,说的白茗都不好意思接下那碗冰沙了,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羡慕什么啊?自个儿去厨房吃去。”夏蘼佯装怒了,瞪着说,“她救了我不少回呢,我这是安慰病人。”
“是是是,咱们主子最贴心了。”赵嬷嬷也跟着来掺和一下,很快吉祥端着碟子走过来,笑着说:“这是主子做的冰沙,人人都有份,芍药姐姐也不必羡慕了。”
一阵欢笑后,夏蘼趁着时间还早,去书房继续完成她那副贺寿图。
第二天,夏蘼有些腹泻的感觉,便让芍药去上书房告个假,顺便让白茗也休息休息。出乎意料的是,女帝竟然派了太医院的人过来。还是之前那位很擅长骨科的胡御医,她同夏蘼问好。
把了脉,这才说:“二公主切莫贪凉,夏季炎热,贪凉易腹泻。我开点平和的汤药,吃两贴就好了。”
“胡御医真是全能人才,什么都会,你说没事自然是无事了。”夏蘼夸道。
胡御医领了她的赏钱,朝她拱手一谢,“二公主谬赞了,这都是本分而已。”
“不知胡御医对烫伤可有研究?”夏蘼右手摸了摸右边大腿内侧,“近来稍有不慎。”
这个地方比较尴尬,胡御医有心想让她脱了裤子看看才好对症下药,“二公主可否让我一看?”
“只是有些泛红,还有点水泡,不知道可有膏药?”她之前给白茗用的烫伤膏是托人买来的,好坏不好说。肯定不如直接管胡御医要来的好,人家可是副院长啊。
毕竟活久见嘛,胡御医心知肚明这是二公主为别人求药呢。便没再询问,只道稍后会让人送来烫伤膏,抹在伤处三日必定痊愈。
果然,白茗用了那烫伤膏后,都觉得效果异常凉爽止疼,三日后烫红的皮肤已经转好,而水泡也干瘪了。
夏蘼每天都来给她换药,自然也是知道效果的,“那老家伙肯定还有很多别的好东西。”
“主子是想干嘛?”白茗系好衣服,转身过来看着她,有个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继而又轻微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的事,便也没再多想。
“没什么啊。”夏蘼也没说什么。
很快日子到了七月十五这日,结考。
也不知道谁想主意,说是为了结合文武,将考试地点选在了保和殿外,让她们在一炷香内,由东边挂着的画上看到文字,再跑到西边,照着画上的方法做。最后看谁用时短,做的正确率高,谁的分数就多。
这不光是体力,还有记忆力一系列的问题。
呵呵哒,保和殿最起来左边到西边有几百米呢,跑好几个来回?这谁特么想出来的注意?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位置上挂的画内容也不一样,也就是没办法让你的陪读帮你作弊。
这注意太(sang)漂(xin)亮(bing)了(kuang)。
那些质女们也就不跟着搅合了,她们都是规规矩矩在旁边的书桌上做题的,也就是这种题目,就三位公主参加,哦,连陪读都不在内。
三人相隔甚远,都看不清对方画上是个什么鬼了。
夏蘼跟前的就是一个卖油翁倒油的故事。上书:翁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1。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夏蘼为了保守起见,仔仔细细的将图看了个遍,把老头的形象大致记住了。
这才跑了对面去。
好嘛,一看傻眼了,书桌上放着题目,一:卖油翁哪只手倒油的?二:卖油翁掏出了几个铜板?三:卖油翁穿了什么衣服?四:卖的是何种油?五:你有什么高见?
呵呵,有何高见?只有一个掀桌的念头!(╯‵□′)╯︵┻━┻
光是跑一回,就要了半条命,还得再回去,夏蘼觉得这个出题目的人,脑子简直是……九曲十八弯啊。
待夏蘼跑回去,那边宝殿之上有宫女敲了下铜锣,也就是时间过去三分之一了。夏蘼不敢耽误,深吸一口气,再仔细的带着问题去看画,脑子一下子开了个小差,回想起做课外阅读的时候,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一定要看下面的题目,带着问题去
先见之明啊!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考试结束。明日通知成绩,接下来会放七天假,算是休息,然而女帝天寿在农历七月初四,也就是七天假之后的第三天。所以,今年算是能小小的占个便宜,能休息到天寿节之后再重新上学。
回到西格殿的路上,夏蘼就一个劲儿的跟白茗抱怨那题目,两人说笑着走回去。冷不丁的就听见白馨再身后追喊着,两人驻足观望,白馨跑的气喘吁吁,两颊泛红,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消停了会儿,这才直起来笑着说:“不知道二公主答题答的如何?”
夏蘼只是笑而不语。
白馨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来打探消息的,昨儿父亲送了点吃的,我想送给姐姐,不知姐姐晚上可方便,我来找你?”
白茗有些为难,看了看夏蘼,见后者无反感,这才说:“那你早些来。”
“好叻。”白馨笑着同她们道别,又跑了回去。
“瞧你妹妹,对你挺上心的啊。”夏蘼笑着说,白茗摇摇头,感觉有些不自然,没接她的话。在家中嫡女的那几个哪个不是看庶出的很是不顺眼?怎么进宫就变了个脸,若说血脉相亲,她倒是希望,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些后宅的事,她都不想告诉夏蘼,不愿夏蘼知道自己出身的那个地方,是个什么样不堪的地方。
“主子,回去吧,我们可以稍微休息几日了。”
夏蘼嗯了声,终于放假啦。
然而,傍晚,宫里闹得沸沸扬扬,吉祥自觉的跑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告诉夏蘼:“主子,李贵人谋害皇嗣,已经畏罪自尽了,董美人胎儿不保,皇上将四公主交于他抚养。”
等等,信息量太大,她没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