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时间23时11分。

楚易从医院看望傲世回到住处的时候,推开门的刹那,便瞧见陆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根筷子,不停地戳着面前的一枚苹果。

那枚苹果,早已面目全非,陆宸却没有消停的意思。

对于陆宸如此怪异的举动,楚易自然是看不懂的。

宴兰城和萧然,嘴巴虽然很毒,摆出来的姿态很冷,但是最终心肠是极软的。他俩来了一趟之后,回国没多久,楚易他们便收到陌生人快递而来的五个取暖器。

取暖器,是不同品牌的,可,每个品牌都是顶级品牌。

不仅贵,而且,制热效果,特别赞。

五个取暖器,同时运作,房子的角角落落都是温暖而舒适的。

楚易进屋后,很自然脱下外套,随手挂在门口的挂衣架上。

他走向陆宸。

而陆宸,听到动静后,先是扭头看了他一眼,转而,眸色黯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戳面前的苹果。

楚易愈发看不懂陆宸那行为背后掩藏的潜台词了。

他走过去,在陆宸对面的沙发坐下,低声询问道:“陆宸,你在做什么?!”

起先陆宸并没有理会楚易,仍然专心致志、孜孜不倦地凌虐着苹果,到了最后,一枚苹果被他戳成了苹果泥他这才特别懊恼地询问楚易:“易哥,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咱们爷有什么事,都叫徐则,不叫咱们呀。我们是有多不受待见?!”

谈到这事儿,陆宸愈发气恼了。

楚易在明白陆宸生气的点的那一刻,一愣一愣的。

这,他都要生气,是个什么鬼啊。

陆宸见楚易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道:“我真的特别想不通,我们到底比徐则差哪里了。论身手,他应该搞不过你吧,论脑子……”

“那就比你好使多了。”不等陆宸把话说完,楚易忽然就插话打断了他。

“……!!!!”陆宸抬起眼眸直视着楚易的眼睛,半晌后,这才暴跳如雷地说道,“楚易,我都那么抬举你了,你却如此贬低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楚易说:“爷叫徐则过去,自然是有爷的考虑,你一个人在家里生什么闷气。”

陆宸说:“不是闲得蛋疼吗?!”

“……”楚易。

陆宸说:“也不知道爷今晚带徐则到底要去做什么,我刚刚给他们打电话,全部都打不通。你说,会不会是撇开咱俩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楚易说:“就算吃香的喝辣的,爷的决定,你敢有半点的异议吗?!”

陆宸说:“我怎么不敢了?!我都为了他离家出走,过起了非人般的生活,他吃香的喝辣的却不带我,要不要这么无情。”

楚易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咱爷什么时候有过情?!”

陆宸忽然就叹了口气,发出了感叹:“我当初到底是瞎了什么狗眼,要跟他那样的主子啊。关键是,现在还不给开工资。”

楚易听了陆宸的话,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他非常认同地点头:“嗯,对,就是狗眼。”

陆宸:“……!!!!”

陆宸:“你瞧瞧,你瞧瞧,我都被咱爷气得胡言乱语,神志不清了。”

楚易没再多说什么。

陆宸抱怨了好大一阵子,然后话语一转:“对了,傲世怎样了?!”

楚易说:“医生说,再过半个月给他做第二次手术。”

陆宸说:“谁关心他做手术了,我是问他和那小护士。”

楚易说:“我才去多久一会儿?!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陆宸说:“我们现在的生活,完全没有半点的品质而言,要不然明天,我俩中午又去趟医院,蹭顿鸡腿吃吧。”

楚易说:“人家小姑娘,在医院上班,领份工资不容易,你是铁了心要把别人每个月的工资挤干吗?!这傲世,站不起来还好说,但凡站起来了,恐怕你日子不好过吧。”

“我吃别人姑娘的鸡腿,跟傲世站不站起来有什么关系?!”陆宸问。

楚易说:“你算计人家心上人,还给你活路?!按照傲世那性子,分分钟把你给碾压成灰了。”

“……!!!”陆宸。

陆宸很郁闷,不就想再算计两块鸡腿来补补身体么,用得着化成灰那么大的代价?!

楚易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澡,然后睡觉。

陆宸却叫住他。

“怎么了?!”楚易特别好奇。

陆宸说:“反正我们现在没什么事情可做,要不然,去找点什么乐子玩?!”

楚易听了,当即忍不住翻白眼。他并不想理会陆宸的。所谓的乐子,哪样不花钱啊。关键是,他们现在是没钱。

陆宸见楚易不理会自己,忽然情绪就有点激动,他跟着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楚易说道:“我跟你说认真的。自从那天晚上遇到时念卿之后,我真的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楚易听了陆宸的话,瞬间有点惊悚,他扭过头,看向陆宸:“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宸眼底的光,狠戾又阴鸷:“我能做什么?!我们现在这水深火热的日子,都是她害得,你说我能做什么?!”

完了,陆宸又说:“那女人忽然跑到伦敦来,故意接近咱们的爷,肯定别有居心。不管她想做什么,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否则又会便宜姓宫的。”

楚易瞧见陆宸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了忍,然后好心劝道:“陆宸,跟你说认真的,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陆宸说:“我不会动歪心思,我只会光明正大的动心思。也不知道现在她住哪里,赶明儿我去查查。”

楚易忍不住翻白眼,想要跟陆宸再说点什么,但是按照陆宸那性子,估计说再多也没用。

最后,楚易丢下了句:“你仔细想想那晚在酒吧,咱爷说的话,再做决定吧。”

陆宸一脸的茫然:“爷说了什么话?!”

楚易觉得自己都要吐血了。

他真的不清楚,陆宸的心到底是有多大,才能做到无论霍寒景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

不过,楚易是真的懒得跟陆宸废话了,直接去卫生间洗澡了。

。。

霍寒景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深冬的伦敦,空气中凝着厚厚的雾。

路面,铺着厚厚的一层冰渣。

徐则有点不放心,不过霍寒景却下了命令,让他赶紧返回住处。

徐则迟疑了片刻,只能听命行事。

霍寒景用钥匙开门后,发现屋内黑漆漆的。

记得,他带着徐则离开的时候,留一盏壁灯。

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周身的每个细胞都全面戒备与机警起来。

霍寒景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之时,沙发处,忽然传来低低沉沉的呻吟。

霍寒景拧紧英挺的剑眉,他顺手去按灯客厅大灯的开关,只是,反反复复按了几次,都不见大灯亮起。

屋内,很冷。

暖气似乎没有运转。

霍寒景拿出手机,按开电筒的灯光,照向沙发上。

时念卿裹着毛毯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

而,沙发下面的地板上,好几摊的呕吐物。

霍寒景顺势关上门。

他去检查了下电表,发现是家里欠费停电了。

电,应该停了很久了。

屋内好几处的取暖设备,都凉透了。

霍寒景拿着手机电筒,重新回到客厅,刚刚照向沙发,便瞧见时念卿又趴在沙发上吐了。

在伦敦,不似在以前的总统府,家里有储电设备,或是自动循环的发电机,哪怕整座城市停电,总统府的供电设备也能正常运作。

加之,这片区是老房子,电路老化问题层出不穷,停电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所以,家里是一直都备着蜡烛的。

霍寒景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到蜡烛,掏出打火机点燃。

他在客厅里点了六盏蜡烛,客厅内的光线,才勉勉强强明亮些。

在霍寒景摆放蜡烛的时候,时念卿再次吐了。

吐完之后,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隐隐瞧见沙发旁边站了抹黑影。

蜡烛的光线,不及灯泡那么清晰明亮,那暗暗淡淡的光晕,笼罩在黑影身上,模糊不清。

可是,时念卿还是分辨出那抹黑影是谁。

太难受了。

全身上下的每处骨头,都是疼的。

而且,特别冷。

时念卿可怜巴巴地望着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瞰着她的男人,最后她十分委屈地说:“景,我胃好疼,好难受,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