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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歌剧来形容这个糟糕的夜晚,一定是nessundorma(今夜无人入眠)。
宝宝从凌晨开始发烧,可能是注射了疫苗以后的反应。
我们需要把他送进医院去。
本来我以为此生就这样完结,再也见不到宝宝了,但是,再次看到他,再次抱住他,忽然就感觉眼泪好像与窗子外面的暴雨一样,根本无法停止。
宝宝输液之后就睡了,外面黎明已经初现。
勋世奉站在病房外面,没有进来,进来的人,是max。
他应该已经知道那个秘密,但是他的冷静与反应能力似乎比勋世奉还要好。
他安静的递给我一杯清水,只是说了一句,“少夫人,您一夜没有休息,请先回家吧,我来照顾小少爷。”
我摇头,“不,我要在这里。”
“好,那我给您弄一些吃的。”
他离开,我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宝宝,他还那么小,还不到一岁,也不会说话,睡在病床上就好像当时我在b超仪器中看到他一样,小小的像一个豌豆苗。
勋世奉在外面。
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就能看见他。
——虚假的,幸福婚姻。
谁也欺骗不了,我们的婚姻不是虚假的,爱情是真的,幸福是真的,孩子也是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同时,仇恨与恩怨全部是真实的。
我走出去,他靠在墙面上,沉默的看着我。
我,“离婚吧。孩子这么小,不能让他有一对儿完全不和谐的父母,也不能让他在这样冷淡的环境中长大。”
“,你现在心情不好。”勋世奉的身体在墙壁上挺的很直,“等你心情平复了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情。”
我就站在他面前。
勋世奉向前动一下,后背不再紧紧贴着墙壁,“有一件事,你忘了,我没有忘,我记得。如果你真是苏离,我们相识超过10年,你应该知道,我从9个月开始就没有忘记过事情,重要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忘记过。”
……
“arthur,我爱你,如果以后我忘记了,……,请你不要忘记,我真的爱你,……”
……
苏黎世墓园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勋暮生。
宝宝身体恢复了一些,我与宝宝被连夜从瑞士带回纽约,重新回到,现在的这座庄园与之前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她依旧美丽的令人窒息,却封闭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我没有拿回自己的手机,不能再碰触电脑,每天能接触到的电子产品就是a-tech专门架设的模拟信号的高清电视,一套可以听交响乐的手工音响,以及一台收音机。
我与外界几乎全面失去联系,现在,除了看书,我所有的时间都是daniel的。他似乎很开心,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我的脚边爬来爬去。
于是,每一天,我坐在地毯上,看着他,我拿着一本书,他似乎也有些感兴趣,于是我就把书页给他看。宝宝还这么小,他肯定看不懂,可是,他那双眼睛似乎对写满了书页的蝌蚪文异常感兴趣,他的手指可以在一行一行的文字上滑行。
“少夫人。”
max大叔把下午茶端过来,点心与红茶,三层点心塔上面放满了点心,偏重英国味道,不如法式的那样妖娆精致。
他似乎也知道了我那个奇诡的秘密,但是,他并没有对我这个活死人肉白骨的传奇感觉到过分的好奇,只是在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上比平时更加偏重英式而已。
比如,我那台依旧使用模拟信号的电视其中有一个卫星台专门是康斯坦丁播放的有关英国的一切,从电影到音乐,从八卦到艺术,还有一个节目专门介绍不列颠的历史文化遗产,物质的非物质的都有。
我被罩在一个奇诡的玻璃罩里面。
我总感觉勋世奉正在对我进行一场心理战,他把我在整个空间孤立起来,让我没有外界联系,没有真正的生活,好想活在一个他用蚕丝裹着的纯净空间中,除了空茫,就是他给的这样的生活。
另一种,楚门的世界吗?
不过,这样情景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我现在不用被max大叔强硬着压着补习数学、金融以及各种类似的课程了。
……
“少夫人曾经师从于新任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llege的sirhumphrey(pro),这些课程对于少夫人实在是如同班门弄斧,还是不要占用少夫人陪伴小少爷的时间了。”
……
于是,我的全部时间就是带孩子。
下午茶过后,就是daniel的早教时间。勋世奉约的宝宝早教师已经到了,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金发姑娘,她的声音好像夜莺一般。宝宝早教课程的时候,由于为了让孩子感觉到心理上的安全,妈妈是可以在场的,于是,我就在一旁目睹了这位金发姑娘,一面给宝宝按摩后背,一面用夜莺般的声音吟唱着,——!#¥%……&*((*&……%¥##¥%……&*(!#¥%……&*(……
据说,这是一种启蒙语言,按照我的猜测,这应该是勋世奉的母语之一,罗德斯托瓦尔语。
我想要打断她,问一下,她对宝宝究竟在说一些什么。但是,好像她在进来之前就受到过max大叔的善意的忠告,——不要与少夫人说话,少夫人不喜欢陌生人的打扰。
可是,我非但没有不喜欢陌生人,我还很渴望与陌生人说一下话。只是这些陌生人好像故意把我忽视掉,好像我就是一个幽灵,在他们的眼中完全没有存在感。久而久之,如果不是max大叔每天同我说一些我们人生中最伟大的事情,诸如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下午茶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宵夜吃什么,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灰飞烟灭成为幽灵。
我每天都能看见勋世奉,他也同daniel在一起玩,他们父子两个可以很和谐的玩在一起,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也许,他正在用这样的来证明,我们是一对儿不和谐的夫妻,但是,即使我们不离婚,宝宝也可以成长的很好。
……
“arthur,我们真的要这样生活下去吗?”
“如你所说,这就是你想要的,虚假的幸福婚姻,很完美。”
……
是的,完美的虚假幸福婚姻。
原本,我们的夜晚可以是这个完美的虚假壳子中唯一的真实,只是在我们回来的第一夜,我的身体僵硬到疼痛的地步,人不是动物,即使动物性再强,人还是进化出了感情,这种情景下,即使我再麻木,也无法再在浓重的夜幕下掩盖下触及灵魂深处最不堪的一面。
他从我身上起来,我也慢慢坐起来,把被子一层一层裹上来,手指紧紧抓住,这是一个下意识自我保护的姿势,似乎,从婴儿时代开始,这个动作就会了,不用教,是刻在dna中传下来。
从那一天开始,我们正式分居。
daniel有自己的房间,我还是原来的主卧室,勋世奉住在书房旁边的屋子中,我们三个人占用了整个三楼空间巨大,如果想要刻意忽略,也许,我可以在这里再也看不见他。
抱着daniel,勋世奉忽然对我说,“这与离婚又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你在华尔街还挂着’勋夫人’的头衔,但是,那对你又有什么影响?”
他说这话的事情,甚至是笑意盈盈,他怀中的宝宝根本感觉不到这句话的真实的意思,他只是听到勋世奉的声音,是柔和温暖的,他的表情带着很深的笑意。
我看到他的手指,左手无名指上依旧戴着黄金婚戒,朴素而古雅。
我低头。
自己的手指上也一样。
传统,没有离婚就不能摘掉戒指。
其实,不一样,我们这样的生活与真正离婚不一样。离婚了,对我们两个人都是一种解脱,而现在,我们过的是一种虚假扭曲的人生。他把我罩进了一个玻璃罩子,那么,同时,他也把自己罩进了这个罩子当中。
“既然我两任妻子都是同一个女人,也许,这就是神谕。你是我的宿命,既然是宿命,那么我接受。”勋世奉继续用那种柔和的声线,在daniel面前说话,“daniel好像又重了,他最近吃的很多吗?”
“嗯,很多。我现在时间充足,每天都陪着他,喂他的次数也比之前多很多。”
“以后让他自己吃饭。”勋世奉端着daniel,好像端着一个坛子。
我,“可是宝宝这么小……”
“他会吃的,这是人类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