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皖的检查结果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出来的,万幸一切正常,除了皮肉伤没有什么大碍,傅斯年去帮她办了出院手续后,二人便回了别墅。
邦妮似乎是提前接到了通知,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刚刚做好。
黎苏皖昨天下午生鱼片就没怎么吃好,今天中午也是吃了安以陌带来的那些,这会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
坐在餐桌上后,她便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傅斯年一脸宠溺的盯着她,没有太多的表情。
邦妮看到傅斯年正常的步伐时,没有太大的过激反应,看起来像是早知道一样。
黎苏皖吃饱喝足后,终于恢复元气,靠在椅背内长呼了一口气。
想起安以陌早上的话后,她犹豫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傅斯年……你的腿……真的是突然之间痊愈的吗?”
虽然她不喜欢以陌这样诋毁傅斯年,但那丫头说的话,明显句句都是对的,两条长年不锻炼的腿,怎么会在旦夕之间这么行走自如。
傅斯年像是意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般,镇定自若的放下筷子不答反问,“吃好了吗?”
“嗯。”黎苏皖乖乖点头。
傅斯年起身,对着她伸手,“走。”
看黎苏皖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身体还是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向前走去。
傅斯年带着黎苏皖来了三层的健身房,黎苏皖来过这里,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还十分心酸,觉得傅斯年是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才弄了这些东西来自我安慰,可是他现在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傅斯年拉着黎苏皖走到泳池边,让她坐下,然后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淡道,“皖皖……我妈当年跟我爸的时候,傅明哲的母亲才离世不久,整个香江市都散布着流言蜚语,当时我妈怀孕,却依旧不能正名,只能带着我躲去国外,当时我出生的时候,我爸也没在身旁,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心里有愧,所以他一直对我很好……”
黎苏皖盯着那张侧脸,心里一阵抽痛,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斯年牵了下唇角继续道,“从我记事开始……我的母亲就不断地在给我灌输一个思想,就是我的双腿异于常人,只能坐着,不能长时间站立……”
黎苏皖怔了几秒,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那张俊脸。
难道……傅斯年真的是装的?而且是在他母亲的指导下,从小装到了现在?这怎么可能?
傅斯年转头对上那双难以置信的美目,握住她的手唇角微微上扬,“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要求我,所以总是跟她对着来,好在那个时候父亲没有太多精力去国外,所以也没有发现端倪,就这样在我偶尔的捣乱下,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开始渐渐有了自己的思考,我的母亲开始给我讲道理,讲我们的处境,那个时候的傅明哲刚刚接管公司,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而我爸也是在那个时候跟我的母亲领了证,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一直住在国外,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我父亲不想我们回香江市,到后来有一次我听到他们吵架,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父亲要接我回去,是我母亲一直在阻挠……”
“为什么?”黎苏皖有些不解,傅斯年母亲跟傅老爷子结婚的初衷难道不就是因为喜欢他,想跟他待在一起吗?两个人这样长期的分居,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
“我当时也很不解,我质问她,她只是给我承诺,等再过一年就带我回去,每年都在推下一年,我很生气,以至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跟母亲说话。”傅斯年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直到有一次,我十二岁的时候,我一直给我请家教,不许我跟外界过多接触,有一次趁她不在,我缠着邦妮跟我一起去外面逛逛,邦妮经不住我的哀求就同意了,前提是我必须坐在轮椅内,我也妥协了,我们出门,准备去人多的公园里转转,经过一个街区的时候,邦妮突然被人抢劫,她去追那个小偷的时候,我的轮椅滑到了路边,一辆飞驰的车冲着我行驶了过来……”
黎苏皖心中一紧,即使没有亲身经历,也觉得那一幕很恐怖。
“幸好有一个见义勇为的市民拉住了我,我跟他一起倒在了地上,那辆车擦着我行驶了过去,只差几厘米……”傅斯年说完牵了下唇角道,“那天回去我原本以为我母亲会因此大发雷霆呵斥我,谁知她却抱着我只是哭……”
黎苏皖握住傅斯年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那个瞬间,我真的长大了,我向她认错,她向我提了有人要对我们下手的事,但并没有说是谁,我也没有问过,但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安分的坐在轮椅里,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在家里锻炼身体,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我母亲突然有一天说要带我回香江市,而且连机票都准备好了。那个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兴奋更多,还是担忧更多。”傅斯年说着自嘲的牵了下唇角。
顿了下他又继续道,“在出发的前一天,她突然说自己有事,要先回去,给我改签了两天后的机票,我虽然困惑,却没有制止……”
傅斯年说着垂着脑袋,握紧双拳没有继续说下去。
黎苏皖突然意识到,外界传傅斯年的母亲逝世原因好像就是飞机逝世,她一直以为这是谣传,难道是真的?
许久,傅斯年才抬头,晕开一抹苍白的笑,“飞机逝世,尸体都没有留下。”
黎苏皖心疼的紧紧握着他的手,咬唇没有接话。
“我始终记得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我活着,哪怕是以这种方式,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才一直在伪装着。”
黎苏皖震惊的难以附加,她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许久,她才盯着那张俊脸咬唇,“傅斯年……是我让你暴露了吗?”
本来她要是没出事的话,他可以永远伪装下去不是吗?
“傻丫头!”傅斯年伸手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怀中浅笑,“难道你想让我永远坐在轮椅内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傅斯年拥过她,将脸埋在她胸前淡道,“没有你,我也是时候该讨回一些帐了。”
“傅斯年……”黎苏皖心跳加速,想劝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敢想象当年的事故制造者是不是傅明哲,但如果真的是,他简直就比魔鬼还可怕,一个飞机的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傅斯年听着她的心跳声,语气平缓的道。
黎苏皖伸臂拥住他,沉默着试图给他力量。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