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再也听不进张敏说一个字了,因为在吴皇后看来张敏处处维护着万贞儿。
一个小太监过来,对张敏欠欠腰,说道:“张公公,请吧!”
太监张敏颤抖着拿着宫灯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吴皇后面前,恳切的说道:“皇后千岁,奴才是为您着想呀!那万贞儿,实实的是动不得呀!”
吴皇后冷冷一笑,生气的盯着张敏:“本宫,就要动动她。她个贱人持宠嚣张,没规没距,这后宫的体统何在!”吴皇后咬着牙生气的盯着张敏,“这里容已不得一个吃里扒外的!你,滚吧!”
张敏再次叩头匍匐在地恳切而痛心的喊道:“娘娘千岁!那万贞儿实实的动不得!”
“难道我们堂堂的皇后娘娘动不得一个老宫女?你也和那万老宫女一样,小瞧我们的娘娘?”望月冲着张敏鄙夷的说。
“快快哄了出去!”吴皇后恼怒的吼道。
两个小太监上来架着张敏就往外拖。
张敏挣扎着回头盯着望月骂道:“奴婢不贤,祸害主子!娘娘千岁三思!那万贞儿伴皇上十多年,实实的动不得!”
”滚!”被忌恨冲晕头脑的吴皇后冲张敏歇斯底里骂道,“我的宫里竟然养了一条万贞儿的狗!
此刻,吴皇后恨死了张敏,他竟敢公然的替那万贞儿说话。
“娘娘千岁!娘娘千岁!三思呀!”张敏痛彻心扉的呼喊着被拖走了。
五十多岁的太监张敏,被两个太监架着重重的扔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一把老骨头都快摔散架了。
张敏摔了个嘴啃泥,艰难的爬起来,拍了拍胸前及腿上的灰土,回首望着坤宁宫那高大威严的大门长叹一声。
“吴姑娘,你太嫩了!你可知道这皇宫里的水有多深!自求多福吧!”
这往那里去?
张敏犯难了。
出宫是不可能的。没有皇上的恩准就算是出得了宫门,那也得背上个逃跑的罪名。再被抓回来,那是要脱层皮的!
重回这坤宁宫求皇后娘娘开恩收留,也是不可能的。在吴皇后的眼里他是替万贞儿说话的人,断然不会再收留他的。
张敏索性一屁股坐在坤宁宫大门外石狮旁的台阶上,发起愁来。
坐了一会儿,张敏想起了一个人,他的老朋友怀恩,皇上跟前的秉笔太监。
怀恩生性耿直,为人恭谦,深得大家的敬重。
张敏站起来,准备去投靠怀恩。
张敏找到了怀恩,把被逐出坤宁宫的经过诉说了一遍。
情恩听完张敏的话,长叹一声:“皇后娘娘毕竟年轻,虑事儿不周,屈解与你,日后她会明白的。我暂安排你去给皇上梳头吧,皇上身边的梳头太监有事儿,请假出宫了。”
“谢公公,您操心了!“张敏恭敬的致谢。
怀恩把张敏带进了皇上朱见深的寝殿。从此,张敏就成了一个为皇上朱见深梳头的太监。
张敏虽然成了皇上身边的梳头太监,但他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单纯可怜的皇后吴枫晚。她就像那出水的芙蓉一样清纯。这样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儿,进了这暗流涌动处处陷井的深宫,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呢?
张敏莫名其妙的为吴皇后忧虑着。
他很担心吴皇后和万贞儿斗起来。年轻的吴皇后那里是在这深宫里长大的万贞儿的对手!
一个三十有余经过无数风浪的老辣宫女,一个二八妙龄的单纯姑娘。这两个人的争斗不用动脑袋,单是动动脚趾头就知道谁输谁嬴了。
张敏真的很想帮吴皇后,但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日,张敏给皇上梳着头,皇上手里捧着一本诗书在看。
张敏看似无意的说:“皇后娘娘也嗜好看书,老奴亲眼看她作的诗,有才气的很,琴棋书画她无所不晓、无所不能。”
“她的父吴俊之前是远近有名的儒生,母亲是位善鼓琴、喜爱咏诗的才女,有这样的女儿也不足为奇。”皇上朱见深淡淡的,不以为然的说。
张敏没有再说下去,默默的为朱见深梳着头,他听得出皇上对这个皇后没多大兴趣。
张敏的心里对吴皇后有些哀怜。
“听说你之前是她宫里的,为什么被赶了出来?”沉默一阵之后,皇上突然问道。
“老奴,之前是皇后宫里的司灯,因为醉酒砸了宫灯,打了皇后跟前的宫女,就被撵出宫了。这是老奴的错,老奴再也不喝酒了。”
张敏撒了个谎,他不想让皇上知道皇后在生万贞儿的气。
“小题大作,实在没有皇后的容人之量。”朱见深批评说。
张敏自责地说:“是奴才过份了,怪不得皇后娘娘。”
朱见深没有再说什么,他已感觉到皇上对皇后的冷漠是骨子缝里的。
这也许和万贞儿的枕头风有关。张敏深深的替吴皇后忧虑着,她实在是太年轻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日,万贞儿去看望钱太后,毕竟钱太后主动和自己示好,在皇上那里也肯为自己说话。万贞儿也深知钱太后虽眼瞎腿残可在朝臣中威望极高,与钱太后走近也间接的拉近了与部分朝臣的距离。
要想坐得上皇后的宝座,没有朝臣的支持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年近不惑的自己。
万贞儿在去寿昌宫回来的路上,与去清宁宫与周太后请安归来的吴皇后碰了个正着。
看到宫女太监拥簇着而来的万贞儿,吴皇后心里就有气。数次传懿旨,万贞儿却充耳不闻,视若无睹,没有一次应召,那里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吴皇后带着銮驾站定。万贞儿也没有让路的意思,霸气十足地昂首直接从皇后的身边走过去,如同没有看到她一般。
“万贞儿,你敢犯上!”皇后身边的望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愤懑地大喝一声。
万贞儿回首霸气的盯着望月呵斥道:“我万贞儿也是你一个小宫女叫得?”
“见了皇后娘娘,你竟然不跪不拜,这是犯上!”望月理直壮,当仁不让。
万贞儿眯了眯眼,嘴角拉起一条弧度,嘲弄的看着吴皇后。
虽然吴皇后穿着正红的牡丹朝服,凤冠霞披,很威严。但她毕竟只有十六七岁,那极力紧绷的鹅蛋小脸,还是掩盖不住青春年少的稚气。
万贞儿第一次和吴皇后正面相对,正面交锋了,她自信满满。因为她有备而来。
“皇后,还想让万贞儿跪到腿发麻,脚发木吗?”万贞儿挑衅的邪笑着,狉狉的看着吴皇后。
面对肆无忌惮的挑衅,压抑了许久的气愤与恼怒如地壳深处的岩浆,直冲吴皇后的脑门子。
压抑了许久的吴皇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