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良心说话的话,葛祎伟认为,现在坐在对面的那位月都警备队的队长对于自己的态度的确和对其他人的态度要缓和得多,不过他也很清楚地明白,这应该完全是看在她的那名老师——八意永琳的面子上。如果不是在谈话过程中,葛祎伟向绵月依姬透露了很多八意永琳的“近况”(当然,是在时间机器启动之前,他所了解到的这段时间八意永琳的情况),并适当地卖了卖关子,恐怕现在这个紫色单马尾怀里的那把刀,现在就已经沾过从他脖子里喷出来的血了。
能够避免这种情况并且把她拉成盟友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老实讲,单单从外貌和服装判断,这位应该比较适合当个女性的研究大能,在专业上强势一点的那种,而不是挥着那个长长的玩意到处杀人。嘛,没办法,谁让阴盛阳衰是历史趋势呢。
这样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葛祎伟左手摩挲着放在地上的头盔的内侧,目光停留在灵梦身上:“你说啊上司,我们都等着听呢。魔理沙和东风谷小姐已经睡了,我也蛮困的……唉,要这个状态啃论文的话八成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还不是因为你!刚刚盯着绵月她看什么呢?”忽然掏出御币不停敲打着葛祎伟的头,灵梦气势汹汹地这么叫着,“要说关键问题的是我才对啊!”
“啊,我知道。但就是因为你迟迟不说,我才会趁这个功夫想点儿其他事情啊。对了上司,这种时候应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才对。”架住无止境的御币攻击,葛祎伟拳掌一碰,就像是想出了个好主意一样,“你说啊上司,绵月小姐的外貌和服装还有气质,不适合舞刀弄剑吧?我感觉她更适合干点儿动脑子的工作,像是……”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在我想要谈正事的时候居然在想绵月的长相?她不适合舞刀弄剑,我和魔理沙早苗就很适合对吗?你你你你你你……”
“好了,博丽的巫女和葛祎伟,我们可以谈论明天的安排了吗?”明显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灵梦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从这件小事情上你们或许能够认清楚,月都认为你们都是污秽的地上人并非没有道理,因为你们都是如此愚蠢。”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月都很聪明一样,”虽然明白这种反驳是毫无意义的,但葛祎伟还是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所以一群聪明人被愚蠢的纳粹把时间机器骗走了。呵呵,真有趣。”
“……行,本来我的意思也是尽快把正事说完。”明显是听到了葛祎伟的抱怨,担心绵月依姬可能也听见从而导致冲突的发生,灵梦虽然依旧一脸不满的样子,但还是主动扯开了话题,“刚刚我说了,今天下午风见幽香的表现有些奇怪,原因就在于……嗯,她和我们打的时候明显放水了,比起在悉尼的时候,杀意不像那次那么浓。说得更明确一点,我怀疑她来这里并不打算完全消灭我们,而仅仅是要尽量削弱。实际上,在她离开之后我们的确不得不撤退,因为体力损耗太严重了。”
“削弱?怎么,打算等到时候把我们扔出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同时削弱一下好保证咱们无法对她打成目的造成威胁?这样的确说得通。”顺着这个思路随口提了一句,葛祎伟挠了挠头,“但是从这一点我们什么都搞不明白,因为我们无法知道在时间机器上对方是不是掌握了关键性情报,而与那些士兵的冲突在所难免,所以在被当成枪使这件事上完全没法提防。”
“风见幽香的确掌握了关键性的情报,这点应该是能够确认了的。”一耸肩,灵梦极其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我还记着她给我留的话:‘告诉那个人类,或许我得到情报比你们晚,但是这次一定会是我的胜利。’这句话很能说明问题了。”
“……依照风见小姐的性格,能浪费口舌说出来这句话,看来我的确很招她恨啊。”无奈地摇了摇头,葛祎伟站了起来,“嗯,的确是很重要的话。风见小姐得到了情报,而她认为我们比她要更早得到了情报……”
“后面那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明天跟着她行动就好了。为了想办法把我们扔出去并且明确诱饵的效果,她肯定要出现在我们附近的。”点了点头,绵月依姬用淡淡地语气抢在葛祎伟之前把话说完,“的确,那就这么办吧。我先去休息了。”
“等等绵月小姐,我们也必须考虑这时风见小姐留下的一个陷阱的情况……”
“就算是陷阱也必须要闯过去。”让单马尾随着自己的头一起摇了两下,绵月依姬扔给葛祎伟一个背影,“你不像是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要我再重复一遍?”
“除此之外还有些事情要考虑。风见小姐会用什么方案把我们扔出去?我能想到的就是,她主动献身吸引我们的注意,在将我们引到纳粹军队的阵地前,然后脱离。如果是这样,说明她早就准备好了甩掉我们的办法,所以……”
“预备队由我来担任,你们负责被她吸引出去,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当然有。无论如何,你是肯定不能当预备队的,绵月小姐。你必须和我一起行动。”
这句话的挑衅意味或许强了一点,这从绵月依姬那忽然瞪过来的目光里面就能看得出来。但这是原则问题,绝对的原则问题,一点儿退让的可能性都没有。这样想着,葛祎伟同样瞪了过去,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空气中,都带着坚强的意志。
“我有我的考虑,葛祎伟。你不要忘记了,风见幽香今天下午已经和她们三个交战过,如果被引出去的人里面没有她们的身影,那会引起她的怀疑的。”淡然地摇了摇头,绵月依姬张开口。在谈判的时候这师徒俩从各种意义上还真是像啊,这样想着,葛祎伟听着她继续叙述,“否则,你认为你这样一个普通人类能够担当得起预备队的职责吗?”
“但是你绝对不能成为预备队,绵月小姐,这也是出于整体的考虑。”深呼吸了一口气,葛祎伟现在真的有种在和八意永琳谈判的感觉,“请你思考一下,你并没有和我们的联络方式,如果你跟着风见幽香直达时间机器的所在地,那仅凭你一个人,真的能够将时间机器再从风见幽香和纳粹的手里抢出来吗?事实上,就算是大家一起上可能性都很低。所以,我认为应该是由我们这边派出一个人充当预备队的角色,在风见幽香脱身之后及时汇合,一起……”
“何必那么麻烦?你慎重过头了,葛祎伟。”
“或许是你对自己自信过头了,绵月小姐。”
依旧是僵持的态势,而且似乎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停下来。把局面搞得这么僵绝对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不管怎么说,不能退让的地方就是不能退让,这是能够关乎整个战略目标能否达到的问题,如果如此轻率,搞不好会全盘皆输啊。
心中暗暗这样思考着,感觉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葛祎伟轻咳了一声,将他的杀手锏甩了出来:“至少我想,如果在这里的是八意永琳医生的话,她肯定是会同意我的观点的。在这个问题上,身为医生的高徒,你一定也是很明白的吧?”
“……啧。好吧,按你说的来。”将不知道何时放到刀把上的手松开,绵月依姬啧了一下舌,又一次转过身去,“我先去休息了,晚安。”
“喂,小伟,我现在有三个问题要问你。”正想松口气,葛祎伟的耳边就忽然传来了灵梦的声音,扭过头一看,他发现后者先死死地盯着自己一会儿,然后把嘴靠到了他耳边,“第一,你是怎么猜出来永琳的想法会跟你一样的?那个人的想法明明根本没法猜透。”
“对啊,就是因为没法猜透,所以我敢那么说话。我赌的就是,绵月小姐也没办法猜透,而且她更没办法猜透我对医生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把地上的头盔提溜起来,葛祎伟回答,“她又那么好面子,不会老实承认不知道,就这么简单。”
“那……你,真打算帮她把时间机器运回月都吗?”
“……”沉默了一会,葛祎伟缓缓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将它毁掉。运回月都属于没办法的办法,比较糟糕的备选方案。从我刚刚的坚持看出来的吗?”
“算是啦……不过感觉还是直觉,像这种东西小伟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之前的那个广域洗脑系统也一样……”这时,灵梦说话的声音似乎开始紧张起来了,“那,那,第三个问题哦?……你应该不会真的认为,我……和魔理沙早苗适合舞刀弄剑,没有女孩子样吧?”
“……我还以为是啥严肃到不行的问题要搁到最后呢,合着你是想要问这个。”感觉稍微有点儿无奈,葛祎伟摸了摸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要真是严肃回答的话……唔,适合不适合的问题……上司就是上司就对了,你很适合现在的这个身份。有没有女孩子样这种事情我真回答不出来,因为你也知道,我在这方面感性似乎有点儿问题……低着脸干嘛?”
“没,没事……快去休息吧!明天会更累的!”
“哦,了解。好好睡啊,睡不着的话跟我联系,我这儿剩着点儿白酒呢,能助眠用。”
望着一溜烟跑走了的灵梦,葛祎伟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地嘱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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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里约热内卢,而且是因为白天的混乱实行了宵禁的里约热内卢,在看惯了前一段时间这座城市的黑夜下面所拥有的繁华与肮脏之后,真是格外新奇的场景,尤其是被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月色装扮的耶稣像,此时更有一种圣洁的感觉,让人真的有种“如果向他祈祷的话,愿望一定能够实现的”这种错觉。
但是又有哪个神会接受一名妖怪的愿望呢?何况,神这种东西,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
心底里暗自这样自嘲了一下,风见幽香大大地叹了口气。她的身影此时看上去异常的孤独无助,但又透着让人无法靠近的悲凉气氛。而实际上的确没人能够接近她的周围,下场的话,请自行观看散落在附近的那些士兵的尸体。
“你在美国还好吗……?事情应该没有泄露出去吧?”
在从灵梦三人组的进攻当中脱身之后,风见幽香立刻马不停蹄地对克里斯提安的第二下线进行了寻找,但是在偌大的一个里约热内卢找人却并非那么轻松的事情。虽说克里斯提安的个人终端里面有着对那个第二下线的GPS定位,可是等到她找到了那个被定位的终端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东西已经被原主人丢弃了。
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会不会是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在寻找他灭口,所以汇报完一切之后就把东西扔了?那样一来,阿克曼·亚当斯可以说是必死无疑,而这绝对是风见幽香不想看到的结果……
这种不确定性仅仅进一步增加了将时间机器握在手里的必要。这次必须要把时间机器夺过来,不能让任何人阻止这件事情的成功,即便敌人很强大——被那个人类率领着的巫女和魔法使,月都的人,和纳粹军队,自己也必须把这些难关全部突破。
“无论你能不能保佑我,”看着面前的耶稣像,风见幽香合上双手,“求求你,让他平安地活下来吧……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他死,哪怕我能够用时间机器让这一切都不发生……求求你了,死亡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你不是能够宽恕罪孽吗?那么,我不管其他人,请你宽恕他的罪孽吧,或者让他的罪全部都由我来承担……”
皎洁的月光下,巨大的耶稣像静静地听着风见幽香的祷告。他的脸上,则永远都是那副宽恕一切的、慈祥的表情,双手也一直张开,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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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又一次在细细咀嚼着过去的事情。因为,作为演员的非观察者对于这些事情似乎越来越近了,所以自己有必要认真回忆一下。观察者所抱有的是这种想法。
尽管在时间顺序上有些不符,可在观察者的印象里面,与那些事情有关的最鲜明的记忆,首先是之前已经品味过的,关于备用移动终端的制造,其次就是在计划实行的途中出现了一点小波澜之后,自己和老师所做出的那个临时的变更。当时的对话是这样展开的:
“事情或许有些麻烦了,老师。魔界到了,你知道吗?”
“知道。这样一来,人类还真是快要聚齐了呢。呵呵,明明是这么荒唐的事情。”
在一次计划开始之后的极其私人的会面上,观察者向他提出了这个变数。警备力量的介入会成为一个危险的信号,至少观察者是这么认为的:“工程组那边的隐瞒阻力会大上很多的……老师,要不要我再拉一个人入伙呢?至少能让他帮忙照应一下。”
“这种事情交给你去办了,我只负责设计和建造就好。本来,这个计划也是你的东西嘛。”
幸好当时自己拉对了人,否则,这出戏剧恐怕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好看了。对了,下次回忆的时候,还是按照时间顺序走吧。这样思考着,观察者又“笑”了。嗯,现在还没有脱离“剧本”多少……但是迟早会脱离的吧?否则,我的扰动就完全没意义了。那样岂不是很悲哀?
好了,里约这个舞台……差不多,也要到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