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关掉面前的全息屏幕,希特勒闭上了眼睛,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而在课堂上犯困的孩子。
他还记得,一百六十多年前,自己以同样的身份、不同的方法拉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序幕。那个时候,他还刚刚只有五十岁,并正在为完成了这德国历史上关键性的一步而激动地颤抖。他沉浸在自己所描绘的那个德国辉煌的未来之中无法自拔,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为了一块洁白的画布,而自己就是那个执笔的画家,可以任意地进行创作。
那么,在做了同样的事情之后,自己应该会有相同的感觉才对。可是,现在心中的这种无力感和寂寞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元首同志。”一个人推门进来了。希特勒睁开眼睛,对他点点头:“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刚刚拦截——不,捕获了几枚向里约热内卢发射的带有核弹头的洲际导弹,关于它们的处置方式问题,军方的人希望能够将它们改装为核地雷并应用到接下来的战斗中,但埃文博士和艾伦博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们希望将这些装置留下来作为科研样本,艾伦博士手头上有一个关于新型生命体对于核打击的抵抗能力测试,而埃文博士则想要……”
“……不是有几枚吗?送一枚给艾伦,一枚给埃文,剩下的进行改装。”希特勒打了一个哈欠,抽出插在胸口口袋的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命令。由于对于各个大国手中那远程入侵技术的忌惮,信息部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让十号生命体构建一种与电子科技完全不同的生物信息网络。在他们成功之前,各个部门只能使用人力传话和纸质文件这种传统的方式了。
“还有,元首同志,埃文博士对时间机器进行了相应测量,数据表明宏观量子叠加态化的只是机器没有与箱子接触的上半部分,因此应该是可以进行搬运工作的……”
说完了要说的事,来者走了出去。希特勒把目光投向窗外,已经被彻底改变了的里约热内卢。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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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损失报告出来了吗?”
伊凡诺娃总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作为俄罗斯历史上最为年轻的总统,这位现在只有三十多岁的美丽女性一向以自己充沛的精力而自豪,年富力强的身体让她可以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高效率工作,但同时丰富的外交手腕又让人无法轻视这名政坛新领袖。但是现在,就任总统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伊凡诺娃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不过,与其说是物理上的身体体力耗光了,倒不如说是刚刚发生的事件产生的精神冲击过于巨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希特勒突然的宣战宣言震惊了全世界,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完成如此大规模的网络入侵的,也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一百六十年之前的那个恶魔。
“已经出来了,总统……小姐。”国防部长列昂尼德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别扭,就算是已经就任国防部长两年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有一位异性的领导,“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剩余的十一个高危目标全部命中了我们的军事基地,但是人口密集区并没有受到袭击。鉴于在蒙古发生的事件与纳粹之间的可能联系,现在坠落地点已经被严密封锁并接受消毒作业。”
“是这样么……报告在哪里?我必须要审阅一下才行……”
“我并不建议您这么做,总统小姐。”全息屏幕上的列昂尼德皱了皱眉,“现在您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是太好,将剩余的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决策上比较好。”
“啊……也对。”伊凡诺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那么,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些什么?大规模的网络入侵这一意外情况已经解决了吗?我们泄露了多少保密资料?”
“这倒不用担心。根据技术部门的报告,入侵网络的应该是一种真菌。它的特点之一就是,无法向外界自发地发送电磁信号,只能接受外界传过来的命令,所以保密资料并未遭到泄露。否则,我国的安全形势就岌岌可危了。”安德烈发过去一张照片,上面显示着一个被入侵的电子芯片,“而且,中国人已经向我们提供了能够处理这些真菌的程序,重要网络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的,民用网络可能还要稍微花上一些时间,不过最多二十四个小时。”
“程序?我们不需要对硬件设施进行任何的处理吗?”
“没错,总统小姐。”回答她的是一名技术人员,“虽然我们尚未弄明白这种真菌的入侵原理,但中国人在一段之前遭受过相应的小规模入侵。在那之后他们立刻进行了相关研究,最后发现这种生物是无法在低脉冲频率的微电流下生存的,所以只需要编写出一个程序,让芯片发出的电子信号低于一个脉冲频率就可以,并不需要升级硬件设施。”
“好奇怪的生物……不过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伊凡诺娃点点头,“纳粹……为什么他们又突然出现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列昂尼德,军队准备好了吗?”
“我们在第一时间发布了******,所有军队都已经进入了一级警戒状态。另外,解放军刚刚给了我们回复,同意了我们关于联合进军蒙古的建议,双方的部队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同时进攻。但是,在日本和印度也同样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他们无法派出如同计划中的兵力,所以蒙古战场的攻势还是要以我军为主。不过……”
“不过什么?”看着屏幕上列昂尼德欲言又止的表情,伊凡诺娃问。
“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犹豫再三,列昂尼德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在蒙古所发生的灾难是由一群未知生命体所引发的,虽然它们可能与纳粹有关,但我们的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就是他们的攻击。我想,现在军队的任务应该是全面防守才对,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就会使用他们的新花样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必须这么做,列昂尼德部长。我刚刚已经收到了科学院关于那些生命体的报告,如果我们任由它们遍布整个蒙古的话,根本就不用纳粹,俄罗斯民族也肯定会灭亡的。去做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吧,部长。”
没等列昂尼德说出下一句话,伊凡诺娃就关掉了全息屏幕。她靠到椅子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就算如此,这名负责的领导人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思考。
我们知道些什么?除了俄罗斯被当作了袭击目标以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有多少兵力,准备从哪里用什么方式发动他们的攻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不过,当伊凡诺娃在脑中认真总结了一下所能掌握的情报时,她突然发现,虽然不是全部,但好像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沿着一条模模糊糊的轨迹在运行着。中国和日本的战争,中东联盟和以色列的战争,日本四国岛南部突然出现的巨大岛屿,印度的无人军队体系,欧洲联盟的解体,与月球基地失去联络,俄罗斯遭受到的袭击,巴西、蒙古和英国的灾难,纳粹党的宣战,在机器内部发现的能够入侵电子芯片的真菌生命体……
随手调出了一幅世界地图,伊凡诺娃认真的思索着。在将所有事件按照地理位置标注在地图上,并在旁边标上时间时,她的嘴里突然说出了那个单词:“блицкриг。”
没错,如果这还不叫闪电战的话,那还有什么战役能够被称为闪电战呢?
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那些巨大的虫子和诡异的生命体确实就是纳粹发动的攻击。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在战场上只有那些被进食的本能所驱动却又在战略上表现出组织性的残忍生物而已。它们的指挥者现在身在何方?
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全息屏幕,伊凡诺娃皱了皱眉头,接通了和安全部门的通信:“奥列格吗?让你手下的人去一趟巴西和英国,我怀疑希特勒现在就躲在那里。哦,等等,或许……和中国人沟通一下,再派一队人去一趟日本,那个最近新出现的巨型岛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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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吗?俄罗斯人提出来的?”
一只手端着他的茶壶,华博涛看着桌子上的上所写出来的内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原因似乎提的很正当,想要找到希特勒。不过那里可根本没有什么纳粹党。”喝了口茶水,他低声自言自语着,“真是糟糕,莫非他们和美国人一样也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想到这里,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闭着眼睛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拒绝,一定要拒绝。不论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要到幻想乡找希特勒,在美国人目的不明的情况下,这个变数是不能随随便便加进来的,风险太大了。再有,希特勒的宣战宣言中也提到了,他们要去幻想乡寻找“神所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幻想乡的势力斗争已经足够复杂了。更为糟糕的是,除了掌握了进出幻想乡的途径之外,中国根本不占有任何优势。反正和白头鹰的合作就可以达到我们的目标,那何必又让北边的大熊再来掺一脚呢?
“不过,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的话,又不好就这么正面拒绝……”又把桌子上的那张纸拿起来看了看,华博涛喝了口茶,额头露出了一道道的皱纹,“该怎么办呢?果然还是和军队那帮人商量一下,让他们办个黑脸,来回踢皮球好了……真是麻烦。”
而且,事情可是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能够处理的了的。俄罗斯的安全机构,就算过了一百多年了,再怎么说,前身也是那个世界三大特务机关之一的克格勃,再加上这些年来他们的主要敌人就是已经将近解体的欧洲联盟,危险性肯定不比CIA要小。
“嗯?”突然听到警报的声音,华博涛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站在那里:“那个……华先生,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啊,没有问题。”华博涛点了点头,“为什么不敲门呢,海伦娜小姐?”
“我真的需要敲门吗?”海伦娜笑了笑,“凭我的观察,至少,您也应该算是中国安全系统里一个不小的领导,如果有人来到你的门前,肯定会报警的吧?”
“不小的领导,呵呵,说的不错呢。”华博涛也笑了,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笑。不小的领导……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那么,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不是说想让我带着人去幻想乡吗?那两个所谓的后辈现在在哪里?”
“美国那个方面的人还没有派过来,至于葛成志么,他刚刚执行了一个长期任务,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可以。”华博涛把门口让开,示意对方可以进来说话,海伦娜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邀请,“怎么,就这么着急想见他吗?”
“不是不是,只不过是觉得合作对象提前相互熟悉一下比较好。”虽然海伦娜连忙解释了原因,华博涛还是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失望的情绪,“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打扰。”
轻轻把门关上,华博涛又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报告。封锁线是绝对靠不住的,俄罗斯人绝对有能力到达幻想乡。那么,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尽量赶在他们之前完成目标才可以。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先要尽快把那个混小子从蒙古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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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这是每一个观众都应该明白的道理。并不是因为某个人是主角,所以他能经历如此多的事,而是因为他经历了如此多的事,他才能成为故事的主角。因为说到最后,故事,还是由人所创作出来的。
但是,很多人都把这个最为基本的前提搞错了。他们羡慕着虚构或者非虚构的故事中主角的那些不同与常人的经历,喜爱着那些可能曾经存在也可能完全不存在的角色,为着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东西而悲伤落泪。这并没有错误,因为故事本来就是为了达成这种目的而被创作出来的。错误的是更为极端的另一些人,那些为了虚构的故事而去忽视现实的家伙们。
这种人从来没有消失过。从人类能够进行智慧思考以来。社会上的大部分人都在批判他们,“逃避现实”“懦夫”“胆小鬼”,都是对他们的称呼。而他们的回答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我们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怨我们。因为,这个故事,讲的实在是太好了。”
在成为观察者之后,原本是一名学者的观察者终于理解了他们。没错,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这个故事,这些故事,讲的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