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药水一点点滴下来，顺着输液管慢慢往下流。

穿着白大褂的林业站在旁边低头看病历，感觉到床上的人有些动静，他立马放下东西弯腰过去低声喊：“灵秀，灵秀”

听到声音，顾灵秀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你醒了?”林业开心地咧嘴笑起来

他动了动手，眼睛完全睁开，看清是林业后眼神一暗，扯着干裂的嘴唇问：“她，她呢？”

“她没事你放心”林业直起身子来，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拿了根吸管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

他眼神彻底暗了下去，微微扭开头背向林业。

林业一愣：“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依旧眼神呆滞不知看着某处，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房门打开，林泉一提着东西把门关上说：“我回来了，林医生你去忙吧”

听到声音，顾灵秀身子一滞，僵在那里。

林业满脸无奈，朝床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她狐疑看过去，看到顾灵秀头是扭向另一边的，愣得手里的东西立马掉在了地上，朝他一步步走过去，顾灵秀也慢慢扭过头来。

两人眼神对视上，林泉一惊动的眼眶一红，捂着嘴开心地笑起来：“你，你终于醒了”

顾灵秀睫毛眨了下，手动了动说：“刚刚去哪了？”

“我，我去买了些东西”她激动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才发现手上没提，连忙走过去把东西拿到桌子上：“怕你到时醒了，什么也没准备”一点点拿起来：“毛巾、热水壶、脸盆，都是用得到的……”

看着她拿着东西开心地说个不停，顾灵秀嘴角不自觉往上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咳咳，林业咳了两声，自打小泉进来某人那直勾勾的眼神就没收敛过，他在旁边站得实在多余：“那，那什么，你们说，我先去巡房了。”

“好好”林泉一放下东西说：“您先去忙吧”

林业笑着点头，看了眼顾灵秀：“好好休息”顾灵秀依旧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幸好，人是先被他找的，有了个表现得机会。只是他和真真跟着警察找到时，看到现场那长长的一条血痕着实吓了一跳，顾灵秀浑身是血躺在林泉一脚边，林泉一在失声痛哭。也幸好那铁棍没打在他致命部位，多是腿上和背部，没有性命危险。

“小泉”他喊了声，林泉一立马走过去问：“怎么了？是需要什么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也没眨。她坐到旁边，微微蹙着眉有些担心问：“还是哪里疼？”

他又摇了摇头，动了动手，林泉一看了眼，没有一丝犹豫双手抓上他掌心，摸到个冰凉的东西低头看了下，是他手指戴的钥匙圈，心微微动了下，轻轻揉着。

“我，还没听到你的答案”顾灵秀突然问

“什么答案？”

“我在那问你的，你知道的”

她揉着的手静了下来，微微避开他炙热的眼神：“我，我不知道”

顾灵秀抓着她的手一紧，他就知道，错过了那次机会，就是难上加难了，看着她缓缓说：“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们孩子的事”

她一僵，猜测林业应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点点地抽开手，微微别开眼没有说话。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顾灵秀看着她轻声说

她浑身一僵，像突然被电了一下一样，开始回想以前他有没有说过，想了良久摇了摇头。

他静静看着她说：“好，那你听好，我爱你，我爱你林泉一，我顾灵秀爱你。”他顿了下，声音开始带着明显的颤音：“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再爱我？”

不知为何，明明确定对他已经没有那种感觉，听到他没有一丝技巧地向自己告白，她还是不由的耳根一红。

那么骄傲的顾灵秀，竟然有天哀求地问她，可不可以？

“灵，灵秀，其实我”

“直接告诉我，可以还是不可以就好了”

“我很谢谢你来救我，也很感动。”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抓了抓自己头发，在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人面前，她实在说不出狠话，可也不想骗他，自己现在确实对他，确实没有之前那种浓烈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他在车上强上了自己之后，也许是看到他和别人在自己面前接吻的时候。

世界上有一种人，但凡受到一点伤害，就会立刻把心收回来，严严实实包裹好，连自己也剥不开，林泉一就是这种人。

见她不说话，他立马急了，连忙说：“我，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

“没，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在想”

“在想什么”他看了眼自己的腿，猛地反应过来：“我腿肯定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医生，吃药动手术，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好不好？”

林泉一哭笑不得，这还是顾灵秀吗，难道打了几棍把他脑子打坏了，以前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而且似乎还有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就不好好治疗的意思，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不配合治疗，自己决定会被林业念死的，慢慢吐了口气说：“好，我只能说我努力”

“真的！”顾灵秀大喜，这话听在他耳朵里相当于就是间接答应了，咧着嘴笑着拽着她手说，“小泉，我想亲你”

林泉一被他这撒娇的语调猛吓了一跳，这，怎么那么像冬冬说出来的话，确，确定脑子没摔坏，心里暗想一定得再做做脑科检查，胆战心惊拿开他手：“乱，乱说什么”

“我，现在动不了，所以你弯下来一点，可以吗？”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动也没动。

又是可以吗，她尴尬地抚着额，尤其他隐晦提醒他现在的惨状，都是因为自己。

挣扎了良久，她才闭上眼紧张得把脸凑下去点。

顾灵秀撅长了嘴，就是够不到，索性直接拿手一拉把她拉下亲了口：“小泉，我好开心”

她红着脸迅速起来，睁开突然看到他手上，针头哪去了，上面的吊瓶还一晃一晃，而某人还完全不知道傻笑着。

“我去找护士”

某人依旧傻乐不知，自言自语说：害羞了

知道他醒了，第二天真真也提着东西过来探望他了，进来嘴里就夸顾灵秀怎么勇敢怎么聪明，多亏了他小泉才没事，不愧是自己男神。

林业在旁边听得好笑，明明之前还骂他爹骂他娘，怎么转脸就变了。

但过了会，他突然反应过来，沉着脸看向她：“你说他是你什么？”

“男神呀”徐真真一副理直气壮说：“顾先生一直是我男神好不好，从很久之前就是了，不信你问小泉。”

小泉正削着水果，笑着点点头。躺在床上的某人看到她笑了，也不由一乐，盯着她眼睛一眨也没眨。

“徐真真，你”林业气得脸都黑了，“你什么意思呀，当着我的面叫别人男神，你什么意思臊不臊”

“我，我怎么了，你跟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就不能当着你的面了？”

“我，我们”

“怎么，说不出来吧。那你刚刚还跟那小护士有说有笑呢，我说你了吗，说你了吗”

“我什么跟护士有说有笑了”他一下急了：“刚刚我们明明是在询问病人的情况”

“喏，前面说有，后面又说没有，麻烦你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

“我色眯眯？”林业气急反笑：“也不知谁整天在讨论谁谁好帅，肤浅”

“我肤浅？”徐真真不可思议指着自己鼻子：“你才肤浅，色鬼”

“你”

“麻烦你们出去吵”顾灵秀终于挪开目光，烦躁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两人这才停下来，怒瞪了会，谁也看不爽谁别开头。

林泉一对他俩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把削好的水果放下说：“我等会去躺公安局，还要麻烦林医生照顾一下。”

“你去公安局干嘛？”

这时顾灵秀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她，她看了眼他如实说：“我，有些话要带给大山叔。至于汪先生，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见他干嘛？”林业满脸不爽

“我也和你一起去”徐真真突然说，林业看着她一愣，黑沉着脸起身，丢下句“随你们”就出去了。

林泉一看向脸色不太好的顾灵秀，抓上他手说：“我是想跟他说冬冬的事，冬冬，还不知道这事。”

顾灵秀抬眼看向她，才开口说：“早点回来”

她点点头，和真真一起出去了。

徐真真现在还不敢相信吴昊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和林业还有警察赶到那时，他们还刚跑没多远，没一会就被警察抓回来了。

看着他戴着手铐被警察带出来，她捂着嘴止不住地哽咽，缓缓拿起电话隔着玻璃看着他，声音颤抖地问：“为，为什么？”

吴昊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平静如水，拿着电话缓缓说：“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抹着眼泪摇头：“那也不关小泉的事呀，你应该怪的是我，不是她，她有什么错？”

“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吴昊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神满是狠戾：“你妈说，是她劝你去打的胎！是她！”

“我，我妈？”徐真真慢慢停止抽泣，不可相信看着他：“怎，怎么会，我妈怎么会这么说？小泉一直劝我想清楚，一直陪着我，怎么会”

吴昊眼神一点点淡下来，讥讽地笑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妈是怕我恨加在你身上，其实我怎么会恨你呢，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狗眼看人低！虚伪！”

徐真真依旧不可置信，怎么会，自己从小温柔对自己好的妈妈，怎么会，怎么会害自己最好的朋友，怎么会……

相较于这边，另一边则显得平静多了。

林泉一和汪泽凯平静地对坐着，像是多年老友叙旧，也不提往事。

汪泽凯细细看着她，明明不久才见，却又像是隔了多年，嘴里想问你没事吧，说出口的却是：“他，还好吧？”

林泉一点点头说：“已经醒过来了”

“那就好”

“其实，我以为，你会有什么要问我”她说

他微微笑了笑，低下头没再看她：“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其实自己不说，她估计汪泽凯也猜到了大半，所以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我今天，是来想征询你一件事”她说：“我，想当冬冬的妈妈”

汪泽凯一愣，慢慢抬头看着她，眼里明明是惊喜期待，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在你出来前，我想请求你让我照顾他，当他的妈妈”

他眼里的光一瞬间暗了下去，脸部肌肉抽动了下看着桌上她的手：“你，不恨我？”

“恨的，我恨你骗我，利用我。可是，这个都和冬冬无关，我希望在他心目中，他一直有个好爸爸，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汪泽凯看着她眼眶已经泛红，连忙别开眼抹了抹眼睛说：“我不是个好爸爸，甚至，不是个好人。”

林泉一静默看着桌子，良久才说：“可你在冬冬心目中是，您爸妈因为你的事肯定很难受，要顾及到冬冬很难，我觉得冬冬让我带一段时间比较好，如果你不同意就算了”

“好”汪泽凯吸了吸鼻子说：“好，就把他放你那，不过他不应该叫你妈妈，应该叫舅妈。”

林泉一愣了下，低头没有说话。

“灵秀很好，顾馨也很好，是我不好，一直误会了他们，才造成今天的结果。”

她缓缓抬起头：“谢谢你告诉我”

他笑了笑，这时提醒探视时间到了，他慢慢站起来，林泉一也跟着站起来。

警察过来押上，他看着林泉一的脸，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还是永远不要说出来好。就像汪泽凯，永远不会说出，其实那晚她打开电脑去发东西给李思耀的时候，他就醒了。

爱情从来就是场博弈，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林泉一坐在凳子上等了良久，一位警察才出来说：“不好意思，廖山不愿意见你”

她愣了下说：“那我写张纸条，可以麻烦您帮我带进去吗？”

“可以”

没一会，她就把纸条写好递给那警察了：“麻烦您了”

“廖山，有你的纸条”那警察把纸条给他，他慢慢接过，蹲在那里一点点地展开，一句娟秀的字

大山叔，小舅上火车前让我转告你，他在家等你。小泉

廖山抓着纸的手直颤，双手抱着头，抓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