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张,暂时就叫张生吧。我住在山东省青岛市,老家在山东省的穷山沟沟里,祖上盗墓,这几年生活好了,也就不干这种缺德的事了,毕竟掘人祖坟啥的干多了会不得好死。
清朝的时候我们这一脉人丁兴旺,最显赫时候做过红顶商人,后来参与政变被杀的就剩了一支,只能靠祖上的手艺过活。我家从此十二代单传,一直到我爹这代才分出了我大伯和我爹两个人。爷爷的手艺传给了大伯,大伯又传给了大哥。应该来说也只是传统而已,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大有人靠盗墓为生了。而我和我爹就更是彻底净身出户,连手艺都没学。
我们老张家口口相传在老家的祖宅下面有一件镇族之宝,镇压着这一脉张氏的气运和霉运,所以才有这么多年盗墓折损阴德都相安无事。又有祖训说非生死关头不得用。
祖宅很简单,和附近的民居一样,土夯的墙,老木头搭的房梁,茅草上盖着红瓦。隔几年就要重新修一修。盗墓的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低调,夜里来夜里去,人也不知鬼也不知。
我在青岛台东步行街有个小超市,卖些杂七杂八的。老爹身体不好,喝酒喝得三高,在崂山旁边租了一栋小房好好休养。大伯和大伯家的哥哥就留在老家种地、养牛,20多亩种一整年再加上牛肉牛奶的收成也不错。后来大伯家有了钱在村头盖了房子,祖屋就再没动过,也就逢年过节过去祭拜一下。
大概是06年的夏天,山里下了一场暴雨,大伯打电话来说祖屋塌了,让我赶紧回来,有不得了的东西。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大伯的声音里有深深的恐惧,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在打颤。
我给老爹打了个电话就忙不迭的往老家赶,到家村里已经傍晚了。一进村就看见大伯坐在村口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皱着眉头。见我也不说话,挥挥手让我下车。
村里全是土路,下过雨车根本跑不动,我把车停下和大伯一起往祖宅走去。
村里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做饭的点,家家户户冒出炊烟,现在却人烟全无。我往旁边看看,李奶奶家一点声音也没有,胡阿姨家也像是没有人,整个村子宛如鬼蜮。
“大伯,村里人呢?”
“嘘,小点声说话,村里人都被吓跑了。”
“吓跑了?被什么吓跑了?”
我想再问,大伯却什么也不说了。
祖宅几乎可以说在村子的中心了,从大街往右一转,我就看到了祖宅。
祖宅的墙塌了个差不多,只有东墙还强硬的立在那里。
东墙嵌在整个屋子里时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只剩下东墙时就明显的看出,东墙非常的厚,厚到几乎有四面普通的土墙那么厚!
“这墙里有夹层吧!”我很惊诧,要知道这祖宅在我爷爷小时候就有了,这么多年住在里面居然没有发现!
大伯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的点点头,然后说:“你猜猜这里边是什么。”
我看到土墙旁的梯子搬过来就要上去,大伯连忙要过来拦住我,我却满不在乎的窜上去。
“哎呀,大伯,是不是啥古董,我们拿出来卖掉就好啦!”我一边爬着一边说。然后回头往夹层里一看,吓得我几乎要马上跳下去!
先是一只已经风化了的人手骨,几乎就要够到墙沿,这人手的主人双眼早已不见,空洞洞的眼眶就这样瞪着我。踮着的脚骨证明他至死都在努力的向外攀爬。他的身后的夹层里是长长的台阶,向下延伸下去,似乎通向幽冥。
我稳了稳,连忙从梯子上爬下来,被死人瞪了这段时间,后背上都湿透了。就好像,那死人并没有死!我心里猛地一惊,确确实实的感觉到,刚才那骷髅的眼眶里有着无尽的怨毒!
大伯把梯子搬开远远的,像是怕有什么从上边下来似的。
“看到了吧”
我点点头,心里毛毛的。我小时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隔壁竟然是个死人!
“走吧,回去再说”大伯把剩下冒着火星的烟头扔地上踩了踩。
我和大伯往后走,都沉默着。我还在消化今天的震惊,大伯不知在想些什么。
山里天黑的特别快,村子里又没人去点灯,很快就看不清路了。又走了好久,应该比来时的路多出好多。大伯突然停下说:“小子,我们回不去了。”
“嗯?”回过神来的我一抬头,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附近的房子有些熟悉。
“为啥回不去了?”我一头雾水。
“你看那是什么”大伯往前指了指。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栋倒塌的房子,只有一面墙还耸立在那里。
“祖祖祖宅!”我有些转不过弯来:“为啥又走回来了?”
“我们走回来好几趟了”大伯点了根烟,继续说道:“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鬼鬼鬼打墙?”我脑子转过弯来,舌头有些转不过来了:“咋办。”
大伯看看远处,因为阴天,连点月光都没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手边一亮一亮的火光照的大伯的脸极为诡异。
“这样,小子!”大伯有点了一根烟递给我,我摆摆手说不抽,他就把两根都夹在一起使劲的吸着,然后把剩下的烟和打火机丢给我:“我走前面你走后面,虽然我不知道这鬼东西要把咱爷俩整哪儿去,但绝对没好地儿!弄死我们的魂儿再返阳也有可能!你看我在前面没了就别往前走,肯定是出事了!我叫什么也别管,呆在原地唱国歌就成!今晚别睡明天就能活!”
说着就往前走,也不搭理我,我连忙跟了上去。又走了十里多地,我腿累的直哆嗦。看着依然坚持往前走的大伯,我咬咬牙跟了上去。路边的房子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我几乎以为整晚就要这样一直走下去了,在又一遍路过祖宅时,大伯的身影一下子不见了,就像掉进了什么空洞中。我吓得瞪大了眼睛,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就像化成了一堆看不见的空气。
我看了看周围的黑暗,连忙蹲下来抱着肩头。大伯说只要坚持到天亮就能活。黑暗中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静的我能听见一种非常细微的非常尖锐的声音,就像是电视刚打开时的很高频率的蜂鸣。我心里很恐惧的看着前方,几乎就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兜里的打火机和烟,连忙掏出来,这是一阵邪风吹过,我几乎就能感觉到有人覆在我身后对着我脖子吹气,很细微但又很清晰的说:“张生!”
我哆嗦着打开火机,硬着胆子往后看了看,只有遥遥相对的祖宅在那个方向。
一阵风出来,几乎要把火机吹灭,我赶紧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呛得我一阵咳嗽,我自从高中抽了一根之后,有7、8年没有再吸过了。咳嗽完之后的我忽然有了胆气,嚎着唱起国歌来:“起来!不愿做奴隶......”
唱的我一个热血沸腾啊!下半夜就这样一个人手舞足蹈了大半夜。站在原地又是唱又是跳的,我不敢停下了,我知道一停下又会回到那无尽的恐怖当中,我不确定我这种没下过土(盗墓)的人能坚持那么久。
一直唱到天蒙蒙亮时,看着慢慢消失的街道和房屋,我一头栽在地上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