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喝法,如果是啤酒,自然是冻得冰凉的为最佳,不需要什么优雅的环境,也不需要什么美味佳肴下酒,只要有三五至交同乐,即使是随意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用牙齿咬开瓶盖,举起酒瓶对碰之后直接对瓶吹,也自有一番豪爽畅快;
如果是干红,当然是一间烛火摇曳的餐厅最为合适,再有一架古老的历吅史钢琴被一双吅修吅长纤细的手弹奏着,或是一台留声机在沙沙地噪音中反复播放着上个世界六七十年代的黑胶唱片,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盛上小半杯清澈透亮的红酒,轻轻抿上一口吅含在口吅中,酒液在舌吅尖来回游走,让每一颗味蕾都充分感受到红酒的甘美;
再换做是白酒,试想在那云雾缭绕的群山之巅,对饮者如同身处天上仙界,香炉古琴,石桌石凳,一副紫檀木棋盘,黑子白子纠缠其间,正是难分难解棋逢对手之势,再有清酒一壶,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谈中。
情吅侣双树在星光璀璨的夜空映衬下,显现出它如同巨大伞盖般的黑色轮廓,数不清的点点萤光从树下的草丛中缓缓升起,在双树茂吅密的枝叶间萦绕着,仿佛无数星云围绕着一团混沌的黑吅洞运转。
在双树枝叶覆盖范围的边缘,一盏悬挂在树梢下的宿营灯放射吅出米黄吅色的光芒,照亮了下面方圆七八米的范围,阵阵清凉的山风轻轻摇动着枝杈,灯光摇曳中,醇厚的葡萄美酒回味绵长,锅中正在沸滚的板栗炖牛肉吅香气四溢,再加上四周围潺吅潺溪流和阵阵松涛,特别是对面秀美的少吅女面若朝霞,笑如花开,黑亮的秀在风中丝缎般轻舞飞扬,便是人无醉意,心也要醉上几分了。
虽然葡萄酒需要细细品尝才能真正体会到它的味道,小楠和虎子也都各自喝了两折叠杯,正是酒至微醺的绝佳状态,在酒精的作用下,虎子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便脱吅去外套,顺手抄起帐篷里的乌克丽丽,把琴递给小楠:“要不要弹一曲助助酒兴?”
小楠面带红霞,笑着摇了摇头,乌克丽丽她会是会弹一点儿,只不过那是上大学的时候,闲暇时凑热闹跟虎子学的,原本就弹得不是很熟练,大学毕业以后虎子把他心爱的乌克丽丽带回了家,小楠至少有两年多没再碰过琴,当初学会的现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还是你来吧。”小楠摆摆手笑道:“弹这东西自然是你在行,我这点偷师来的技术还是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虎子咧嘴一笑,把乌克丽丽抱在怀里,左手按住琴品,右手轻轻扫了几下琴弦,随手弹了几个节奏,然后把琴弦稍微调了一下,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熟悉的旋律在琴弦的震颤中响起。
“因为命运曾经告诉你,等待,因为孤独夜里你仍拥有你自己。没有理由哭泣,别为过去伤心,因为你的梦里还有光吅明的消息。记得那次分离,你已擦去泪迹,为何总是犹犹豫豫地,不敢继续……”
小楠手里握着杯子,双眼有些迷离地望着正在陷入自我陶醉状态的虎子,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被尘封在记忆中的场景:女生宿舍楼下,一个高大帅气,留着偏分型的男生,一边弹着手里的乌克丽丽,一边仰头对着四楼的某一扇紧闭的窗户,深情演唱着自己篡改的求爱歌词,引得从此路过的学吅生们纷纷驻足观望,还有几个看着像是小跟班的男生,在一旁跟着他的节奏起哄……
“每次都想拥吅抱你,对你说我有多爱你,每次都想凝望你,别再哭泣。每次都想告诉你,别再为过去伤心,越过黎明的静寂,总有阳光在等你……”虎子的麦霸头衔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这家伙的嗓音低沉浑厚还略带沙哑,非常有磁性,唱起歌来还真像回事儿,也难怪当年他在女生宿舍楼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非但没有被管理大妈撵走,反而招来不少小姑娘来围观,甚至还有给他送水搬凳子的--可笑的是,事吅件的女主角却对他这一招完全不感冒……
“咣!”女生宿舍楼上那扇始终紧闭的窗户被猛地推开了,正在楼下弹琴唱歌的男生自以为得手,脸上浮现出得意神色的时候,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从窗口被扔了出来,紧接着,一大盆凉水泼出,瞬间化作一场倾盆大雨,眨眼间,楼下唱歌的男生,和他那几个小跟班,都被淋成了一群落汤鸡……
想起这些多年吅前的往事,小楠红晕的脸上不禁又一次浮现出笑容。“这么多年了,这曲子你还是弹得这么溜啊。”小楠感叹道。“看来你平时还经常会弹几下吧……”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菲儿最喜欢的曲子啊,她是载乐队的铁杆歌迷呢!”虎子说话的时候,手里仍旧弹奏着《每次都想拥吅抱你》的节奏。“因为菲儿喜欢,所以我渐渐地也喜欢上了这曲子……”
“是啊,如果不是你那时候正在拼了命地追菲儿,你也一定不会去留意国内的摇滚音乐吧?”小楠说:“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只听美国的摇滚乐,好像涅槃Rem,地吅下硬核一类的……一提起国内的音乐,你就是垃吅圾两个字的评价……”
“嗯,幸好因为菲儿,让我现国内的音乐其实也很棒……”虎子一边拨动琴弦一边点头赞同道:“有时候,许多很好的东西,比如音乐,小说,电影,或者别的什么……仅仅是因为被人们贴上了某种标签,我们就会在选择的时候不经意地错过它们……对了,说起菲儿,我真得感谢你,如果你不是菲儿的同校学长加同乡,也许当初我根本就没机会和菲儿在一起。”
“嗯,你那时的名声的确有够狼藉的,菲儿那样的女孩儿见到你自然要躲着。”小楠笑道:“想不到后来,她竟能把全系最名声狼藉的花花大少,跑五百米就累得像死狗一样倒在地上喘气的废柴公子,调吅教成学院篮球队阵容的主力中锋,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儿能做到的,只可惜……”说到这里,小楠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天嫉红颜嘛……”虎子像是已经不在意了一样淡淡一笑,放下乌克丽丽端起了酒杯向着小楠一举:“只有夭折的爱情才是永恒的,来,咱们喝一个!”
“只有夭折的爱情才是永恒的?这又是你新近明的歪吅理吅邪吅说?”小楠端着杯子,歪着头问虎子。
虎子摇了摇头:“可惜,这么有哲理性的句子不是我明的,是我大堂吅哥--我记得曾经跟你提到过他。”
“我记得。”小楠想起了情人节那天她陪着虎子一起去给菲儿扫墓的事情,回去的路上虎子跟她说过一些他大堂吅哥关于爱情亲情的感吅悟,有些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有些却并不能让她完全认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小楠年轻的人生经历,尚且无法给她提吅供足够用来反驳的论据。
不过,刚才虎子说的那句“只有夭折的爱情才是永恒的”,却让小楠的内心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她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说道:“为了因夭折而不朽的爱情,喝一个!”
两只塑料折叠杯子在空中撞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酒意而没有控吅制好碰杯的力度,双方杯子里的酒溅了起来,互相溅落在对方的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