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生病的小萝莉并没什么好说的,皇帝看她还很精神,脸色红扑扑的,比平时看着还红润:“好好养病,不用做功课了。嗯,夜里别受风。”
黛玉脸上很红,看不出她有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脸红,她只是捂着头:“啊呀好晕,哥哥放心,我知道了。”
(ˉ▽ ̄~) 切~~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啊,人家都看见你偷偷在太庙里抱老婆,那是祭祀祖先为社稷祈福的地方,你都毫无顾忌,居然还说我?谁知道你们夫妻俩躲在屋里干了什么。
皇帝语重心长道:“不要淘气。”
黛玉乖乖的点头:“您嗓子有些沙哑?也得了风寒?”
皇帝:“可能。”然后就走了,毕竟是未成年少女的闺房,就算没有外人看见,他也得走。
皇后颇为心疼,一直都觉得黛玉看起来娇娇弱弱文质彬彬,虽然一出手就能用针扎进地砖里,看起来也是个软妹纸。现在病了,更显其娇弱可怜。
她命人给屋子里再加两个熏笼(炭盆上带着一个铜罩子),又把黛玉按倒,塞进被子里,道:“让太医给你开药,吃两剂就好了。皇上说得对,你病好之前不要练武,出了汗又被冷又拍着可不得了。也别读书了,劳心费神,又不考状元,歇几天也没什么。”
黛玉蔫蔫的答应:“遵命。”
宝宝好无聊,宝宝要看书,宝宝要看周易,一看周易就睡着。
皇后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里,勤劳的掖了一圈,让被子密不透风的裹住她。既然都病了,就不拿昨晚上那有些尴尬的事儿挤兑她,柔声道:“你呀,总是仗着身强体壮,咱们俩的屋子虽然相距不远,路上也有几十米呢,前两天你穿着单衣服跑过来,是不是被寒风拍着了?今儿就发热了。”她伸手探了探黛玉的额头,有点热呢。
“是是是,下次再也不敢了。”黛玉撑开被子,热的哗哗冒汗:“不用捂这么严,好热。”
“哼,当然热了。”皇后敲了她一下:“发烧了能不热么?”
黛玉躺在床上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不是发烧那种热,真是屋子里点着熏笼,又捂着这么厚的两床被子,我还穿着棉袄,太热了。嫂嫂,我身体没那么弱,起来吃顿饭歇一会病就好了。”
皇后用看这骗子的眼神看着她,很有耐心的说:“黛玉,你身子骨硬朗,就不会受风寒。”
黛玉咬着下嘴唇,无法反驳。
姚三郎知道她真是觉得热,是个人在这么热的屋子里盖那么厚的被,都会觉得热。
但这有什么可反驳呢,你等她走了,再掀开被子不就好了?
然而皇后没走,太医来了,放下来床帐,黛玉伸出一只手,女官过来挽起袖口,露出手腕。
黛玉忙着隔着床帐假装自己一动不动,实际上一只手抓着被头,用双脚轻轻的把贴近身体的那一床被子一点点的踹到脚下。嗯~一下子就凉快了~舒服了!
三个太医:“臣林素/周世昌/李杏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玄真长公主请安。”
皇后坐在旁边的绣墩上,这才发现姚三郎还在这儿呆着,心中有些尴尬。你不出声,我还以为你走了,结果还在这儿,这让太医看见公主屋里有美貌少年,若传扬出去多不合适,皇上都知道避讳,怎么没把你拎走呢。算了,太医不是大嘴巴,不会说出去。她端坐着:“三位爱卿免礼,长公主有些头昏发热,你们来为她诊治。”
把脉*3.
李杏:“启禀娘娘,臣以为病因是风邪入体,天寒地冻所致。”
周世昌:“启禀娘娘,臣附议。公主自幼长在南方,受不得北方如此寒冷。”
林素:“启禀娘娘,臣以为病因乃是心事郁积、惊怒交加所致。”
黛玉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那天带着被蜘蛛咬了的姚三郎去万寿山,路上确实很冷,而且,,,还真是心事郁积,惊怒交加,这个林素太医的医术也太高明了。
姚三郎更是吓了一大跳,随即开始自责,就是因为我太欠、拔了白鹤的尾巴,白鹤才会逼红娘子来咬我,黛玉才会深夜惊怒交加还受了寒。
皇后不明所以:“你们各自草拟一份药方。”
黛玉道:“等一下,皇上声音有点哑,虽然气色还很好,也看一看。”
皇后道:“说得对。”弄些甘草润喉汤喝也好,万一皇上明儿还要接着喊呢。
女官把他们引了出去。皇后问:“黛玉,你觉得怎么样?”
黛玉有气无力的说:“我饿了。”
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他们仨这两派看法,谁说得对?”
黛玉嘟嘟嘴:“只是受寒了,喝点姜汤,吃一碗多放胡椒的汤面也行,不用喝药。”
皇后笑了起来:“我还当你觉得生病了,不好意思,原来是怕吃药。好乖乖,一会你老老实实把药喝了,给你多放两勺糖,还有御用的蜜饯吃,好不好?”
黛玉哼唧了一声,瞥了一眼垂头自责的姚三郎:“那,他们开出三份药方,我要选最好喝的。”
皇后笑得不行:“看着药方怎么知道谁更好喝呢,也罢,让你选。”还挺有精神嘛,很好。
李杏和周世昌拟的药方相差无几,林素的药方上写:‘宽心静养,多吃多睡。’
黛玉躺在被子里看了,激动拍床而起:“林素真神医也!”
皇后瞪她:“躺下。黛玉,你又不是惊怒交加以至发热,怎么能为了不吃药就撒谎!练武读书那么苦你都不怕,怕喝药怕成这样?”
黛玉不躺下,不躺下可以一层被都不盖,晾一晾:“嫂嫂有所不知,我从会吃饭开始吃药,后来遇上师父,,,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不必吃药,才练武啊。”
皇后笑着站起来,又一次把她按到,盖好被子,这才发现:“嗯?怎么只剩一层被子?瞒天过海呀”掀开一看,才看见被子被踹下去了。
黛玉又瞪了一眼姚三郎。
姚三郎蔫蔫的低下头,我错了我我知道,我正在努力读书,过些天我做好心理准备,就带着礼物给所有被我欺负过的人道歉去……我正在写清单,太多了,记不清楚啊。
黛玉挣扎未果,被勒令“不许出屋,老老实实的躲着寒风。饭菜都送到屋里来吃。好好卧床养病,乖一些病会好得快!”
姚三郎自告奋勇:“娘娘放心,我陪着公主,决不让她出屋。”
皇后本来像拒绝的,忽然想起,若是把他带走了,黛玉再去偷偷见他,那不就又要受风?
就‘温柔慈祥’的笑着同意了:“你可看住了。”
然后就走了,走到拐角处停下脚步,偷听。
黛玉气哼哼的掀开被子,嗔道:“三郎,过来让我掐一把!给你使眼色,你怎么不搭理我?”
姚三郎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啊,是使眼色啊,我没看懂。他凑过去让她掐:“我没想明白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都要热成馒头了!怎么江南和京城的风俗都是只要有些风寒,就埋在被子里热个半死,就说能好,哎呦,你看我这一头的汗珠子!”
姚三郎蔫蔫的说:“这病是因我而起,我知道,可天南海北都是吃了药捂着被睡一觉。我也不能劝皇后说,风寒不算什么,不用捂着,这话不合常理。”
黛玉哼了一声:“不知变通,你就不能用个小法术,让我不那么热么?”
姚三郎一拍脑袋:“我忘了!”
他凑近黛玉耳边低声说:“我身上这件衣服一年四季恒温,忘了。”
黛玉拉着他的衣袖,两眼亮晶晶:“三郎哥哥~我也想要这样的衣服!好弄么?”
姚三郎帅气的一笑道:“我给你的杏黄道袍也是这样的,你若嫌它不好看,炼化之后可以变成别的衣裳穿。”
皇后并没有听见他压低声音那几句话,只是听见小萝莉妹妹的娇嗔,姚神仙温柔绵软的挨训被掐,声音渐渐低落微不可闻。心说:这是青梅竹马,真可爱~算了,把你热成这样,强逼着你盖被子也没意思,我又不能一直盯着你看。屋子里多加了熏笼,也不会冷。
姚三郎陪着黛玉吃饭,她今天胃口不好,吃的挺少。吃完饭之后,黛玉叫侍女拿出收在箱子里的杏黄道袍。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衣服都收在哪里,反正有好些个箱子。
姚三郎慢慢教她怎么炼化这件道袍,然后按着心意变化成自己想要的衣服形状,他略有些得意:“我身上穿的衣服,就是这样的,看起来好像我每天都换衣服,实际上根本不换。”
“哈~”黛玉瞥了他一眼,感觉自己鼻子有点不通气,你不换衣服不洗澡,有什么可得意的。
亏得你是神仙,身上不会臭,若是凡人敢这样,我才不管你长得有多好看,地位多高,又多有才华,怎样风流名士的姿态,我也不搭理你。
姚三郎问:“好妹妹,你现在不能看书,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黛玉点点头,忽然眼睛一亮:“我小时候听过很多神怪的故事,夸父逐日,共工怒触不周山,我爹给我讲过山海经上的故事,那些都是真的么?后羿射日,还有精卫填海,劈山救母,都是真的么?”
姚三郎笑了:“你躺下歇着,我一个一个给你讲。”
黛玉心满意足的躺下,拉过被子盖到腰上,手儿托腮,歪在床上听他说。
皇帝皇后也在吃饭,吃饭期间,皇帝眉头紧锁脸色严肃,盯着盘子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皇后柔声劝慰:“皇上,不必过于忧虑,黛玉只是偶感风寒,说不准到明天就好了。”
皇帝沉重的叹了口气:“朕本打算让她来帮朕(批量印刷几百句‘知道了’),可是她病了,不好在让她辛苦。罢了,朕自己写吧。”
皇后无语,看你的脸色还当你有多担心呢,原来是想偷懒。可也知道他很辛苦,现在听声音还能听出来沙哑呢,早朝的时候喊的也太起劲了。
“我来吧,今儿我精神到是很足,还想去御花园走走。可是百花凋谢,腊梅又没开,不如在屋子里写字玩儿。”
皇帝大为感动:“多谢。”
那些写废话的请安折子不批不合适,批又费劲。
吃完饭了,侍女进来禀告:“皇上和长公主的药都熬好了。”
皇帝尝了一口,里面有薄荷、枇杷、甘草,嗯,好喝的像茶一样,甜甜的,温热但是喝起来很爽口,往后可以常备。
皇后招手,侍女把长公主的药端过来,皇后闻了闻,嗯……这个味道不好闻,她一定不想喝。
叫人拿来蜜饯,她起身:“我去监督她喝药。皇上先别忙,歇一会再批奏折。”照顾生病的小黛玉,哎呀,以后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生出来,也会生病,怎么照顾呀!
皇后进去的时候,听见姚三郎说:“你别看民间传说劈山救母什么的,杨二郎担山赶日,劈山救母,那都是扯。担山赶日的故事你听过吧?”
黛玉眨眨眼:“赶日的不是夸父么?二郎显圣真君还劈过山?”
姚三郎撇撇嘴:“就这十个太阳呦,不够老百姓们编排的。瑶姬下凡私配凡人,触犯天条,被压在桃山下,后来她二儿子杨戬在昆仑山学艺二十载,学成去劈山救母,玉皇大帝(向天拱手)派十日晒化瑶姬。”
黛玉听的入迷:“晒?晒至多是晒黑,怎么能晒化?”
皇后摆摆手,叫侍女不要去打扰,她也想听。
姚三郎道:“十日并出,草木焦枯,靠近点晒就能晒化。传说中杨二郎大怒,扛起山追太阳,用山把太阳都压下来,只留了一个。”
黛玉有些不解:“太阳都被他压下了,那后羿射什么呀?”
姚三郎道:“担山赶日这个故事是假的,太阳被夸父追过,然后就被后羿射死了。”
黛玉追问道:“那瑶姬死了么?”
姚三郎有些犹豫:“嗯,怎么说呢。瑶姬尸解了,因为确实触犯天条,她被仙界除名,现在深居简出在杨二郎府上重新修行呢。说她死了,也算是死了,说她没死,也的确没死。”
得道后可遗弃**而仙去,或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剑)遗世而升天,谓之尸解。
黛玉可开心了:“这可比原先听的故事好!”
皇后也这么认为,当时听说‘美少年杨戬辛苦救母,然后眼看着母亲被太阳晒化,担山赶日要报仇’,她可是哭过的。多么感人的故事!多么孝顺而强悍又可怜的美少年啊!
现在这个结局才好呢!怎么别的神仙都能转世,偏偏瑶姬不能转世?那多伤人呐!
她十分感动,然后逼着黛玉喝了一小碗难喝的中药。
…………
秦仲玉请项姑娘到书房坐一坐,有小厮给他收拾衣裳,他带着项包子进了书房:“我的书房不如你,见笑了。”其实他藏书也很多。
项包子一路走来,看到秦府很大,大而荒凉。这曾是勋贵之家,也曾三代同堂,现在人丁凋零的只有秦仲玉一个主人。莫名的有点心疼:“这书房很好,有很多老书啊。”
秦仲玉正在努力翻东西:“这些都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书,墙上那把剑也是。我家爷太荒凉了,小时候总觉得后院住着狐狸姐姐,能跟我聊天,结果没有。”
项包子道:“我能看看这把七星剑么?”
“行啊,小心点。剑历经百年还是很锋利,有一次我给剑上油的时候把手割破了。”秦仲玉皱着眉头:“我到底把东西放哪儿去了?”
项包子以为他再找柳七淇的具体住址,自己拿起剑:“好重!”
秦仲玉得意道:“据说我曾祖父的剑法‘一剑光寒十九洲’!这剑虽然重,但在他手中轻若鸿毛,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反掌观纹。”
项包子下意识的问:“你会他的剑法么?”
秦仲玉愣了一愣,垂头丧气:“我算是不孝儿孙,我爹过世太早,没人教我。”
“抱歉,别往心里去,不会也没什么。”
“嗯嗯,,没事。”秦仲玉心里头还是有些难受,嘀咕道:“所以我爱你的小说。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主角都是左一个投怀送抱的姑娘,右一个不甘寂寞的俏寡妇的搂在怀里,真没啥意思。你的小说写得好,豪情万丈,家国天下,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无媒苟合和儿女私情。”
项包子不好意思的垂首:“家里管得严,当然不敢乱写。”
呵呵呵我若是敢写我师父跟人‘风流快活’,我师丈能打死我。他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秦仲玉道:“自重者人恒敬之。”
他欢呼一声:“总算找到了!”他举起手里的本子,得意的晃了晃,拍掉手上和袖子上的灰尘,走过来,靠近她低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项包子看他搞的神神秘秘,也低声问:“是什么?我猜不到。”
秦仲玉低声道:“这事文将军密友还活着的人的名单,和他们的住址,其中有一个是他曾经的幕僚。我们先去找柳七淇,如果得不到明确的答案,就去找其他人,好不好?”
项包子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好啊,哪,那得用很长时间,你有那么多假期吗?”
秦仲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握拳:“人不轻狂枉少年!大不了因为归来的迟了被罢官,找人保举,或是皇上想起我了,一样能继续当官。我一定要知道真像!我不相信文通明那样的英雄人物会用无辜少女的命来代替自己的儿子,我也不相信文四姐那样的女中豪杰会身份不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五千字的一更,还会有二更,当然啦,二更是短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