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1/1)

“哼。”流风冷哼了一声。

云落却没有理会,只是转身看向苏锦臣。

苏锦臣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云落眼中涌上泪水,伸手抚摸向苏锦臣的脸,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柔软和眷恋,“锦臣,原谅娘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真的想要你拥有最好的,我不喜欢那个丫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儿子那么喜欢,喜欢的连命都可以不要,那时候我心里太恨了,也许是因为娘这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那样的爱吧,所以娘嫉妒了,你可愿意原谅娘吗?”

“娘,锦臣从未怪过您。”苏锦臣哽咽。

“那就好。”云落点头,看向一旁的桃花,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深深吸了口气便又肃了容颜,回身看向苏运举,“来吧,杀了我。”

苏运举后退了半步。

“怎么?下不了手啊?”流风冷笑。

“我、我不能。”苏运举神情挣扎,看着流风手中的匕首如蛇蝎一般闪躲。

云落看着流风,脸上写满不屑,“流风,南无忧是我杀的,苏运举对这一切根本不知情,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傻瓜一样被我蒙在鼓里,你又何必逼一个傻瓜做决定呢。你不过是想要我死罢了,我自己来就是了。”

云落说着便上前夺取流风手中的匕首。

“不可以!”一旁的江一猛地冲到了云落身前将她手中的匕首打落,回头狠狠地看着流风,“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要当着她孩子的面让他的父亲去杀人吗?!”

“那又如何!”流风道:“他不配做他的父亲!”

“南暝!”江一冲着少年大喝,“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去死吗!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半晌,南暝低低的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要师傅想做的,都可以。”

苏运举盯着南暝,脸色越发苍白。

“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江一不可思议道:“你们都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流风大笑,“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我耐心有限。”

流风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慢慢道:“多年前的那场美景,啊,还真是期待呢。”

“既然如此,”江一微低着头,“那么你去死吧!”

江一话音未落,人先动,利剑闪电一般向流风刺去,流风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正要反击,突然江一剑尖一转却是向一旁的南暝激射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任谁也没有料到。

流风惊怒交加,爆喝一声,便要去阻拦,突然一道身影冲了过去。

“嗤”的一声轻响,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一双手颤抖,眼眶一时间变得通红如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满脸恐惧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所刺向的人!

那个自己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为什么?

这不是他的想说的话,是所有人想要说的话。

不是这样的,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想着制住南暝用来威胁流风的,他是想要救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杀死她的会是自己?为什么?

“娘!”苏锦臣冲了过去,接过身体慢慢滑落的云落,“娘,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御医,你会没事的!”

云落却没有看她,而是目光转向愣住的苏运举,勉强露出笑容,殷红的鲜血将她胸前的衣服染出一片鲜红,刚一张嘴,一大口鲜血便从口中源源流出。

“为什么?”苏运举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云落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抚摸上走过来的苏运举。

“这样……”云落惨然一笑,“你是不是也一辈子忘不了我了?”

云落的声音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苏运举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也如凝固了一般。

夜风冷冷的吹过,桃花抬起头,望着头顶浩渺的天空,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些发生在多年前的纠葛,她半点插话的权利都没有,去劝各自放下吗?可人心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贪痴嗔,外人无法扭转无法规劝,你眼中的放下对他人来说也许是致命的。

云落的爱卑微又执着,热烈又勇敢,这样的爱也许是扭曲的但也是真挚的。桃花走到苏锦臣身旁,默默的陪在这个哭泣的男子身边。

苏锦臣搂着母亲渐渐凉去的身体,眼前的一切渐渐朦胧。

江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你满意了?”

“这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江一赤红着眼睛看着流风,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微弱的仿佛蚊蝇。

流风不及回答,便看到江一提剑向颈间抹去,然后嘴角含笑的看着前方的云落,缓缓倒下身子。

夜风清冷,一道身影无声飞落,望着院中场景,一声轻叹。

“流风,放手吧。”赵不敬轻声道。

流风一动不动,“每个人都劝我放手,那你们呢?你们放下了吗?”

赵不敬沉默。

南暝微微动了动脚步,轻轻喊了声师傅。

流风仿佛突然惊醒一般,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担忧的眼神在夜色里闪光,像是多年前那个人一般。

“你怪师傅吗?”

南暝摇头,“只要师傅想做的,我都愿意。”

流风笑了,笑声中带了一丝哽咽。

“流风,无忧已经走了,你总要为活着的人着想,若真的将这里变成炼狱,巫真族将面临什么?你为南暝考虑过吗?他的人生还有很长,就让我们这一辈的恩怨在这里结束吧?你想看到的结局不是也都看到了吗?每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明月走了,皇—云朗也早已心死,江一走了,杀害无忧的云落也走了,至于苏运举,你真的要当着孩子的面杀了他吗?你觉得今天的一切是无忧希望看到的吗?”

流风没有回答,赵不敬的话利剑一样一下下戳在他心口上,不重,却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师傅,我们走吧,”南暝道:“离开这里,回我们的家。”

“回家?”流风恍惚。

流风转身,却突然又停住了,回头盯着桃花,似乎想要做什么。南暝紧紧的抓住了流风的袖子,祈求的看着他。流风心下一软,停住了动作。

皇上遇刺的事并没有传出去,云落的去世也被称之为暴病而亡,丧葬礼仪正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