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老头的质问，苏浦远无言。

“苏老爷子，你的痴情我很佩服，但是也麻烦你睁开眼睛看看，那个女人不是你的表妹，你的儿子也不是你，如果你再这样放任不管，那个女人会毁了你们苏家的。她当初做下的事，也许很快就要有报应了。”

“你什么意思？”苏浦远吃惊。

“你不记得她了么？”赵老头面无表情的道。

“南、南无忧……”苏浦远后退了一步，“她没死？！”

赵老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凛冽的清水河上，“如果没死就好了，那么这一切都可以避免了……”

“你究竟什么意思？”苏浦远突然觉得心慌，走向赵老头盯着他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只知道，巫真族的下一任南暝王找到了，流风回来了，向来不问俗世的巫真族近两年频繁活跃于北方各部落。”赵老头冷静的道：“当年的流风你应该没忘记吧？他找到了那个孩子，你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么？”

“我知道。”苏浦远闭了闭眼，“巫真族这么多年之所以毫无动静就是为了找那个孩子，我知道他们怕万一发生战争会更难找那个孩子，所以才隐忍了这么多年。自我知道他们找到那个孩子后，我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

“只是你一直在骗自己，觉得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一直记得。”赵老头道。

“你还恨我们？”苏浦远道。“当年明月姑娘的死，我们都很难过，皇上他……”

赵老头摇了摇头，“我不恨你们，我恨我自己，我更可怜我自己，这一生……”

赵老头没再说下去，深吸了口气，道：“你好好想想吧，不要以为躲在这乡野之地便可以事事不管了，国若不存，家安在？”

一阵寒风吹过，掀起清水河层层波纹，如世间数不尽痴情执意。赵老头离开了，苏浦远却依然站在这，神情寥落，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

脑海里朦胧的人影晃晃悠悠的倒影在了河水中，记忆一下子被拉长、拉远、拉回到了那个帘幕重重的皇宫，拉回到了那个凄惶悲伤的黄昏。

“表哥，让我再这样叫你一次吧。”重重帘幕后的声音虚弱又无力。

步入中年的苏浦远跪伏在地上，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将眼底的泪藏起，幽幽的声音仿似轻飘的风，倏忽便消失不见一般，“我好想回到小时候，我们一起读书写字的日子，我的舞跳得不好，你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话我，咳咳……”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苏浦远哽咽。

“不，你让我说吧，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那声音嘶哑又了无生气，偏又带着一股强撑的坚持，让人听了心越发酸痛，“你还记得有一次你推我荡秋千么？荡的高了我不小心摔了下来，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你当时的表情，你吓得都哭出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哭……咳咳……”

“求你不要说了，你好好休养，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苏浦远只觉得心口绞痛，几乎呼吸不上来。可里面的人却仿似没有听到一般，仍然自说自话。

“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举儿和落儿，我看着他们，像极了我们小时候，答应我，让他们在一起吧……就让他们替我们活一次吧……你能答应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