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号院,谈枭还未回来,乔予笙同沙发上的慕容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上楼。

遗嘱?

万万料不到,当初偷她钱包的那个贼,会是今天碰瓷的中年人。

乔予笙在卧室来回挪步,碰瓷的人走后,只留了她的电话号码,说会再联系,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乔予笙没有轻举妄动,把徐真真送回店里,她命司机赶紧回来了。

宋爷爷的遗嘱,牵连很大,宋家人人都想争抢,当初,她本还以为丢了就再没机会找得回来。

平白无故,突然又出现了。

里面,究竟说的什么?

不一会儿,她手机上果然有了陌生人打进的号码,乔予笙等铃声响了几遍才去接听,“喂?”

“谈太太?”是那个人的声音。

“遗嘱呢?”

乔予笙没有表现的很急,一副不紧不慢的口气,对方自然知道东西的重要性,笑道,“还在我手里热乎着呢。”

听得出他的意思,乔予笙双手环抱胸口,“你开个价吧。”

“看来,谈太太也是个爽快人,你爽快,我当然也爽快。”电话里,那人张口要了一个价钱,“五百万,怎么样?”

五百万?

真会狮子大开口!

乔予笙冷笑道,“这么多钱,我就算给你,你敢拿吗?”

“这点谈太太您不用操心,我并不是吓大的,这份遗嘱对你来说,远远不止这个数,”那人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云江市谁不知道,谈太太名下拥有谈先生的万贯家财,区区五百万,还不够你的冰山一角。”

乔予笙同他周旋,“我又没见过你说的遗嘱,我怎么知道东西到底在不在你身上?”

“到时候一手给钱,一手给货。”

“什么时候?”

“谈太太将钱准备好了再说,”那个人很谨慎,“于我而言,只是图财,可这份遗嘱里的秘密,于谈太太来说,那可是惊天动地的,我想,就算我卖给媒体记者,也能值几个钱。”

一句话点到为止,他很快将电话挂断。

秘密?什么秘密?

乔予笙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绑架案看多了,他居然也搞起了神神秘秘,不用猜,这手机号肯定也非实名认证,乔予笙一时束手无策。

她在房间里等了许久,直等到谈枭回来。

听见车子熄火,乔予笙跑下楼。

王秀兰同男人一道进门,慕容钰上前关心几句,见王秀兰没什么大碍后才稍稍放心。

乔予笙眼神敏锐,一下楼梯便瞅到王秀兰手中的药袋,“姥姥,检查结果怎么样?”

“没事,”王秀兰笑说,“普通毛病,医生给开了点药。”

乔予笙看向谈枭,得到他的点头示意,她心里面沉甸甸的石头才落下去。而遗嘱的事,却始终缭绕在脑海中,乔予笙眼见男人爬上二楼,想了想后,她跟上去。

谈枭径直进了书房,兴许有公务要忙,男人坐在办公桌上,搬来一本笔记本电脑放于大腿。

他盯着屏幕的神情专注,以至于乔予笙走近都未能及时发现。

“枭。”她喊道。

谈枭抬起头,一个大肚子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他跟前。

谈枭合上电脑,将潭底的疲惫隐去,“嗯?”

“我有事和你说。”

男人随手把笔记本放到桌上,拉过乔予笙搂在怀中,“什么事?”

乔予笙侧身坐在他的大腿内,“有关宋家的遗嘱。”

这件事,她本就没打算瞒着,谈枭是她的丈夫,乔予笙肯定会和他商量。

男人目光仰起,投到她脸上,“你是说,宋老爷子留给你的遗嘱?”

乔予笙点头,“对。”

她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从碰瓷到那个电话,一件也没落下。

谈枭半眯着眼,似在斟酌。

宋悠悠在门口呆了会儿,这才推开会议室的门进去。

她没敢吱声,畏畏缩缩朝里张望,目光很快锁定了主位上的男人。

屋内空空荡荡,想来会议已经结束了。

宋悠悠胆子瞬间大起来,“爸。”

宋卫整理好文件正准备起身,“你怎么来了?”

宋悠悠靠过去,瞅着四下无人,忙压低声儿,“我特意跑来的。”

“有事?”

“爸,”宋悠悠挽着男人的胳膊,将嘴唇贴到他耳边,“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乔予笙了。”

宋卫瞥她眼,若有所思,“然后呢?”

“她在马路旁出了事故,我在人群中看了好一会儿,后来见她神色匆匆带着被撞的那个人上了车,随后我也拦了辆车跟上去。”宋悠悠边回忆边说,表情跟随着起了变化,“你猜怎么着?原来,那个人手里有爷爷的遗嘱,我全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宋卫大惊,“遗嘱?”

遗嘱的事,在老爷子葬礼上不就宣布得清清楚楚吗?怎么凭空又冒出来一个?

宋卫仔细琢磨着,越想越不对劲,“你确定没有听错?”

“不可能,而且乔予笙的反应很大。”

“她说了什么?”

“她说,”宋悠悠回忆了下,突然想起来,“她当时说,原来偷我东西的是你。”

宋卫眉头微拧,他右手攥着拳头,拇指同食指摩擦起来。现在,傅雪入狱,宋老大那边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要说眼下宋家真正还在和他对峙的人,只有宋老二两口子。那笔冻结的遗嘱一天没有落实,宋家的明争暗斗一天都不会停。

乔予笙那边,他一直都在想法子介入,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又出来另一份遗嘱?

宋卫又看了看女儿,“你知道那个人在哪儿吗?”

“知道,我跟踪他到家的。”

“什么地方?”

“建设路附近。”

初秋太热,破旧的房间只剩个呼哧呼哧响的风扇在对着床头吹,刘祖国穿了件白大褂,他平躺在床上,富翁的美梦刚刚开始做,门外就有人在敲门。

刘祖国嫌烦,翻个身继续睡。

谁知,门口的动静突然大起来,砸墙一样。

刘祖国勉强睁开眼,忍不住扬起嗓子,“谁啊?”

门外没人应,只有重重的敲门,砰砰砰吵的人睡不着。

刘祖国无奈之下只好套上拖鞋往外走,他并非没有警觉,这才刚刚挂断乔予笙的电话不久就有人找上门,说是巧合,谁信?

他停在门旁,又问,“谁啊?”

“开门!”

一抹男音浑厚恶劣,刘祖国有些心虚,“你是谁?”

“谈先生请你喝杯茶。”

谈先生?

刘祖国脸色一变,但凡云江市,提起谈枭,没几个人敢说不认识。

有权有势的,那就是老祖宗,得罪不起。

刘祖国赶紧把门打开,猛然间闯入几道黑影。

这些人西装革履,高高大大,刘祖国看着更为害怕,“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谈枭长腿迈进门,拉来把椅子坐定,刘祖国神色凝重,战战兢兢,他视线瞥着男人翘起的二郎腿,实在不敢往上多瞧一眼。

谈枭随手摸出支烟,气定神闲,“遗嘱在你手里?”

刘祖国抱有侥幸,装出一副不知所措,“什么遗嘱?”

旁边人猛地丢来个巴掌,刘祖国眼冒精光,膝盖瞬间就跪了下去。

谈枭胳膊压住大腿,倾下腰同他拉近些距离,“在我面前耍花招,你有几条狗命?”

刘祖国擦拭冷汗,他实在没想到,区区五百万,竟招来这么大的麻烦。看着乔予笙柔柔弱弱挺个大肚子,本以为很好说话,区区五百万,她伸手就能拿出来,却没想到,越是长得漂亮的娘们儿,心肠越是歹毒。

遗嘱在手中,刘祖国也是起了歹心,他当初偷回来的时候,本以为只是个破东西所以并不在意的丢在抽屉里,直到偶然一次机会看见电视上有关乔予笙的报道,这才想起遗嘱中提到的人,刘祖国很早之前就在盘算着如何去找谈太太发这笔横财了。

“我,我的确有你要的东西。”刘祖国吓得瞳仁直哆嗦,可他是穷的没婆娘看得上的孤家寡人,基本上算是把自己都给豁出去了,明知道乔予笙的身份,老虎屁股他也敢去摸一摸,自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谈枭摊手,“拿出来。”

“要拿遗嘱可以,”刘祖国心一横,脱口而出,“用钱来换。”

“多少钱?”

刘祖国缓缓比出手指头,“五百万。”

谈枭冷笑,“本事没有,味口倒不小。”

刘祖国脸色愈渐苍白,“反正我就烂命一条,可遗嘱对谈太太来说,肯定非常重要。”

“威胁我?”

“不敢,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谈枭抿口烟,居高临下看他,一对细长的眼角锋利敏锐,他挺回背脊,鳄鱼头皮鞋的鞋尖踩着刘祖国的一边肩轻轻敲打,“这事儿,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刘祖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我没同任何人说过,但,但……但如果谈先生不给我钱,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就实在是,不太好说了……”

谈枭一脚踹过去,刘祖国倒在地上,后脑勺差点磕到坚硬的地板。

“妈X,活得不耐烦,跟我装逼?”

谈枭使个眼色,两名手下立马上前拳打脚踢。

“没……没!”

刘祖国告饶,趴在地上打滚。

谈枭丝毫不理会,神色阴狠,“打,给老子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