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我姥姥那意思,那妇人肚子的里的孩子是不能活着落地的,他出来就要是个死孩子,刘产婆这可就不是接生了。
这活要是别人给刘产婆,她肯定是不能做的,但我姥姥对刘产婆的孙子有救命之恩,那可是刘产婆家的命根子,当时孩子就回来,一家子对我姥姥千恩万谢的,非要给我姥姥一笔钱,我姥姥硬是不收。
这救命之恩可不是儿戏,我姥姥不收钱,刘产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过后就唯我姥姥马首是瞻,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事没事就往我家跑。
虽说孩子还没生下来,到底也是个生命,尤其刘产婆下力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手下在挣扎。
她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哆哆嗦嗦的指着妇人的肚子起不来身,“老姐姐,那孩子……那孩子动的厉害……我实在下不去手哇!”
姥姥看她那样子,知道不把事情告诉她不行了。
“你起来。”她上前把刘产婆拉了起来,指着妇人的肚子说道:“这妇人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可不是活胎,而是个鬼胎,这鬼胎就是来寻仇的,生下来之后别说这妇人,这妇人的一大家子都要死!”
刘产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知道自己这是救人的,总算是没那么害怕了,当下挽了挽袖子,“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一大家子可是大功德一件,更别说是个鬼胎了,我做!”
打定了主意稳了心神之后,刘产婆双手叠在一起放到妇人小腹的位置,咬紧后槽牙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双手上,一面用力一面往下边推。
妇人的肚子被刘产婆又按又压又推的,看的窗外的我都不自觉的跟着肚子疼,奇怪的是那妇人跟睡着了一样安详,连哼都没哼一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产婆终于从妇人身下抓了个东西出来,拿近了一看,吓的嗷的一嗓子把手里带着血的东西给扔出去了。
东西扔到地上,趴在窗户上的我根本就看不见,这下给我急的,恨不能从窗户缝里钻进去。
好在我姥姥把那东西捡起来了,我定睛一瞧,竟是个人形用头发扎成的娃娃,那娃娃似模似样的,就是个婴儿的形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那娃娃身上有一股烟冒了出来,向窗户飘了过来。
我身上顿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敢再看了,跳到地上跑走了。
后来那头发娃娃也不知道怎么被我姥姥处理了,只知道当天晚上那妇人就醒过来了,她男人也找到了我们家,又是千恩万谢的,我姥姥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
后来在夫妻俩准备要走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把他俩叫去了自己的屋子,我一看,应该是有好戏要看了,拉着南风又去偷听了。
“坐吧,她才坐了小月子,不能久站。”我姥姥指挥着夫妻俩坐下后她也跟着坐下了,“本来这事跟我也没关系,我不该插手你们的事,也不该多说的,只是既然开了头,我就索性帮到底就算了。”
夫妻俩看我姥姥神情严肃,半点不敢怠慢,支着耳朵做认真聆听状,“张仙姑您说!”
“你这整日里的在外头,也该多关心关心你媳妇,你父母双亡,家里就靠你媳妇一人撑着,她不容易。”姥姥开口说道:“你多年前是不是出车的时候,撞死人了。”
话说完,我注意到那个男人脸色大变,白一阵青一阵的,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姥姥也没管他,自顾自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应该了,你以为撞死人之后把他埋了就没事了?人家也是有妻女的,被你撞死后又被葬到荒郊野岭的不得安宁,有家也回不去,不找你寻仇才怪呢!”
男人知道自己狡辩是没有用的,特别是在张仙姑跟前,当下惭愧的低头不语。
“那孩子是……?”妇人迟疑的问道。
她问了之后,我姥姥瞥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做女人就该守妇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想而知,被我姥姥宣布带了绿帽子的男人楞了几秒后气拍案而起,扬手就要打那妇人,被我姥姥给拦住了,又说了一通话之后把两人给送走了。
原来,这妇人因为丈夫整日里不在家,家里又没有别人,天天都是独自一个人过的,心里的苦闷可想而知,后来有一天夜里,一个路过的男人进来借了水喝,她一问才知道是外村的人。
那男人长的魁梧硬朗,大大方方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很踏实,这妇人一开始也没多想,后来那男人天天来,她也不由多想了,两人慢慢的就暗度陈仓了。
那男人就是妇人丈夫撞死的男人。
不过,那鬼胎被我姥姥弄掉了之后还出了一件事,是关于刘产婆的。
那鬼胎被刘产婆推出来之后心里极其的怨恨,没过几天就去找刘产婆去了,一开始只是夜里吓吓她,后来愈演愈烈,闹到最后都快要出人命了。
我姥姥是神婆,身上精通的本事多的很,偏偏就没有捉鬼这一门手艺,所以在确定刘产婆家不干净的之后立刻就出发去找人去了。
刘产婆的孙子小,又因为有一次差点没命八字轻,所以在那鬼胎来寻仇的时候,他是最先倒下的,高烧不退不说,嘴里不停事的说着胡话。
“让你们爱管闲事,我现在就把你孙子的命带走,我看你还管不管闲事。”
颠来倒去就这么一句话。
“都怪我啊!”刘产婆听到这句话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的让那鬼胎来找自己算账,不要害她无辜的孙子。
刘产婆的儿媳妇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刘产婆造成的,扑上去抓住刘产婆就撕扯起来了:“我就这一个儿子,上次就因为你带他差点出了人命,这次又是你害得他!你还我儿子,他要是出点什么命你们家谁都别想活了!!”
刘产婆的儿子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我姥姥去了足有一日才回来,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一头白丝一丝不苟的扎在脑袋上,年纪看起来很大了,但一双眼睛亮的出奇,整个人也显得很有精神的样子。
那道士进来之后不紧不慢的,我姥姥可急起来了:“就是这里了,救人命的事,快一点!”
“催什么催,急什么急,这不是来了嘛,先让我看看周遭环境再说别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唉唉唉,成何体统,还不撒手!”道士一甩衣袖,扒开了我姥姥的手。
“人命关天啊!”我姥姥咬牙。
那道士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死不了。”
刘产婆听说我姥姥请了人回来,披头散发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到了我姥姥和那道士跟前,“老姐姐,道长,快救救我大孙子啊,他快咽气儿了啊!!”
“走!”也不见那道士是怎么动作的,伸手一托,刘产婆就从地上起来了,三人脚步生风进了堂屋。
我和南风当时就在场,轻车熟路的爬了人家的窗户偷看。
只见刘产婆的孙子躺在地上正不住的抽搐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翻得只剩下眼白了。
诡异的是,刘产婆的孙子明明这么痛苦,嘴角却是上勾着的,他居然在笑。
那仙风道骨的道士站在他跟前看了看,伸手在他额头点了一下。
我听到了一阵“滋滋滋”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道士皱眉“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