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
宽敞无比的玉明殿内,所有人具是惊愕,包括宋奇在内。除了牧月自己,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嬴泗不知道牧月有怎样的打算,只能谨慎道:“牧小姐,你等乃友邦使臣,来大秦做客,不宜妄动刀兵,万一失手有所损伤,恐伤三国之间的和气。此等提议,依朕之见,还是算了吧。”
好端端的要比武,放佛此前邀请孙寒的事只是借口一般,这其中必有猫腻。
牧月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嬴泗会拒绝。
她轻启朱唇,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这刀剑无眼,若我和宋兄学艺不精被伤着了,恐遭人非议秦国怠慢客人。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小女子此次前来,带了一位侍女。她跟随我多年,就像是我的影子一般。不如这次比武,就由她来代劳。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诸多不便之处。若她技不如人出了损伤,也无人会议论区区的一个侍女,更不会令陛下、令秦国遭人非议。不知这个主意,陛下觉得如何?”
话音一落,牧月身边的侍女司琴,立即向前迈了一步。
众人朝她看去,只见这侍女看上去小巧玲珑,一副不出深闺的小家碧玉模样。可仔细一看她的修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宗师!
小小年纪,竟然已达宗师之境!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资?
宋奇见状,连忙紧跟在牧月后面附和,并用言语相激:“对对对!牧月妹妹的主意果真是妙极了。陛下,我等远道而来,只想见识一下贵国的高深武道,以此来助助兴。难道堂堂大秦,曾经横扫天下的帝国,没了始皇陛下,便也彻底没有气度和魄力了吗?还是在担心这场比试会输,有损颜面?”
宋奇不知道牧月想做什么,但按照他对牧月的了解,此女绝不做无的放矢的举动。主动提出比武,必定另有深意,有所图谋。
现在帮她添一把火,让秦国避无可避,那就对了。
所以他的话嚣张露|骨,完完全全的蔑视秦国。莫说嬴泗,便是侍立在殿内的宫女太监,也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之意。
堂堂秦国,居然避而不战。这不仅是在为先帝蒙羞,也是有损国|威之举。秦国若听到这话还能忍下去,传出去将会沦为笑柄。
避战,不是秦国的作风!
大秦,一向是从刀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威名!对于胆敢冒犯威严者,从来都是用武力来证明实力,而不是用嘴皮子来说话。
蒙恬顿时站起身来,沉声请战:“陛下!既然唐宋使臣有此雅兴,卑职不才,虽然武艺不精,但也愿意接下这第一战,为两国来使助助性!”
蒙恬毫不畏缩,哪怕明知牧月身边的侍女修为比他高,他亦不何惧。大丈夫何惧生死,大秦国威不容侵犯!
其他臣子亦紧跟蒙恬身后,一个个起身作揖大喊:“臣等无能,愿下场为两国使臣助兴,请陛下恩准!”
“请陛下恩准!”
“请陛下恩准!”
见到这一幕,嬴泗倍感欣慰。纵然请战的大臣大部分都实力平平,但有如此铁血之心便已足够,只有铮臣,才能兴大业、扬国|威!
他右手在空中虚扶,道:“诸位爱卿请起。尔等皆我大秦栋梁,这助兴之事,便让御林军来吧!”
百官没有任何异议,不是怕死,而是在证明,嬴泗的话,便是秦国的意志。
“宣秦战!”
“传秦战进殿!”
当即,嬴泗指派了一名武将。不久,玉明殿外就有一名铁塔汉子走来,气势汹汹,颇具威严。
这汉子来到殿内,拱手道:“末将秦战,参见陛下!”
“免礼!”嬴泗道:“秦将军,唐宋两国贵使,欲见识我秦国武道。你乃御林军副统领,久不动武,朕想看看你的武艺可有生疏。今日|你便陪两国贵使的手下较量一番,千万莫要折了我秦国威严。”
“末将领命!”
秦战沉声应道。
见嬴泗应战,牧月淡淡的笑容终于更深了一些,轻语道:“司琴,点到即止,勿要让这位将军流血。”
她这话说得奇怪,虽是对司琴实力的肯定,但说的却是‘流血’而非‘受伤’,令人捉摸不透话里的意思。
司琴温顺地应了一声,一个晃动,就到了大殿中央。
“好高明的轻功!”秦战暗赞了一声。
秦国用人,一向不以单纯的实力来衡量,否则蒙恬也做不到将军的位置。但所用之人虽武力不是最高,却必有过人之处。
他是御林军副统领,武功算不上顶尖,却最会打架,眼光也一向很准。同为宗师之境,可就轻功而言,他自问做不到司琴这种地步。
蒙战缓缓拔出腰里的长刀,斜指向地面,表情凝重道:“请指教!”
司琴抿嘴而笑,倨傲无比,道:“大个子,你运气好,小姐让我手下留情。不过,你的运气也不是很好,一会儿,你的武功恐怕一辈子也再难以寸进了。”
“是吗?那本将倒想领教一下姑娘的高招了!”
秦战冷笑,他乃是真正的铁血将军,又岂会被几句话动摇心志。司琴的轻功他虽自愧不如,但他一身硬功不俗,只要占得先机,近得对手的身,便有八成取胜的把握。
眼神一冷,他便横刀而起,凌厉的刀锋劈向司琴的眉心,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他早经杀伐洗礼过,绝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而心慈手软。
锋锐的真气附着在刀锋之上,形成势不可挡的刀芒!
赤色刀芒凌空落下,但司琴却毫无动作,放佛呆滞了一般。秦战大喜,这般任由他靠近,简直就是在送命给他。即便对方乃是唐国使臣的一员,不可能将她击杀,但没说不能重伤。
刀芒如流星划落,司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那拥有分金段玉之力的刀芒即将落在眉间之际,她的身上才蓦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真气,将她的身子紧紧护住,令刀芒再难寸进半分。
秦战大惊,这凌厉的一刀,便是宫内的高手,也鲜少有人能够接下。司琴看上去柔柔弱弱,居然在不闪躲也不迎击之下,以磅礴浑厚的内力外放护体。能做到这一步,内力之深厚,至少比他强上一倍有余。
小小年纪有如此精深的内力修为,唐国什么时候出了这等惊人的天才?
这真的只是侍女吗?
秦战不敢大意,立即鼓荡体内体内真气,十层内力同时爆发,强横的热浪横扫开来,全部作用在手里的宝刀之上。
刀芒下沉,将司琴的护体真气挤压变形,摇摇欲坠。似乎只要再进一寸,便会被刀芒破开。秦战见状大喜,继续全力攻击!
可这时,司琴居然抬头冲他诡异一笑,玉掌忽然挥出,一股浩瀚的真气猛然爆发,朝秦战碾压而去。
“轰!”
狂暴的真气直接冲击在秦战的胸口。顿时,他宛如断线的风筝,直接倒飞出去。而秦战在这股狂猛难敌的真气下,只觉自己宛如汪洋孤舟,任由巨浪冲击,战意顷刻就被击散,再难凝聚。
输了!
秦战沮丧地想道。
然而,他想得太天真了。司琴在他被击飞的瞬间,玉手一拍腰间的储物囊,一根玉笛便已握在手上递到红润的唇边吹响。
“呜呜……”
笛声激越,凌厉的杀意亦随之爆发。司琴不知吹奏的是何种曲子,笛声一响,道道音波齐齐攻向秦战。
当笛声传入秦战的耳中的时候,那杀意腾腾的音波放佛化为一层层利箭,将他的护体真气以霸道之势碾压,寸寸搅碎。随后,强势无匹地涌入他的脑海。
“啊~”
大殿中,只听秦战一声惨叫。手中的宝刀脱手而出,‘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而他整个人也随之摔在地上,痛苦地紧闭双眼,一下一下地抽搐。明明没有任何外伤,整个人却痛苦不已,五官全部纠在一起,承受巨大的折磨。
司琴一击建功,也不追击。她停下了吹奏,将玉笛收回储物囊,轻盈地跃回牧月身边。
“此女,好霸道的音攻之法!”
嬴泗面色一沉,暗自想道。
难怪……难怪牧月会说不要见血的奇怪话,她也说秦战的武道今后怕是会止步不前。原来,她们一早就打算伤神魂而不伤躯体。
好算计!好心计!
秦战落败,大殿中迅速出现一群太监将人抬下去医治。秦国众臣,一个个拳头紧握。但是,他们不能动。
因为秦国,要输得起!现在的任何冲动的举动,都会秦国蒙羞。
大殿中,顿时陷入了安静。
没人敢接战吗?
不!
秦国高手如云,具是虎狼男儿,何惧一战?
但,派谁下场?大宗师?未免贻笑大方!宗师?谁又有把握挡下那霸道的音攻。若再输一战,秦国必成笑柄。
牧月似乎看出了嬴泗的为难,淡笑道:“陛下,秦国儿郎,果然勇猛无匹。能挡住司琴音攻而不死之人,秦战将军是第一个。”
司琴不屑地撇了撇嘴,秦战能活下来,那是因为她手下留情的缘故。
牧月继续道:“陛下,今日比武只为助兴。秦将军一时大意不知司琴底细,才被她占得先机,所以便先比到这里吧。待明日|秦国汇聚高手,我们再来比过。多谢陛下款待,若无他事,我等便先退下了!”
说完,牧月便款款起身而去,不去理会众人。一直看戏的宋奇,也戏谑地笑着离去,只留下嬴泗和众臣阴沉地坐在那里。
宽阔的皇城,牧月和宋奇在辇车内对坐。
宋奇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品道:“牧月妹妹,可否说说此举有何深意?弄这么一出,宋某可是一点也看不懂呢。”
牧月笑容敛去,冰冷道:“就你那猪脑子,不懂有何奇怪。方才在大殿里,你差点坏了大事。”
宋奇闻言一怒,道:“赫连牧月,你少得意。刚才就算我动了手,你以为秦国有人拦得下我?”
“蠢材!”赫连牧月冷笑道:“别忘了,古云幽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你连古云幽都打不过,也敢大言不惭?”
宋奇语塞,古云幽比他厉害是铁一般的事实,根本没办法辩驳。他脸色涨红,赌气道:“我是打不过他。但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将真凶逼|出来?”
赫连牧月意外地看着宋奇,笑道:“看来你也不全是猪脑子,还能蒙对一次。不错,我就是在逼|凶手出来,那个神秘的孙寒!”
“孙寒?”宋奇惊道:“你怎么肯定他就是凶手?按照我们得来的消息,他能够随意驱动神雷。若是他对付古云幽,你以为嬴泗还需要一直支支吾吾的吗?”
赫连牧月道:“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他能召唤神雷,还有许多人亲眼所见,这一点是如何也做不得假的。而且,根据宫内流传的消息,他还曾演奏过花果山的战歌,得到天地赐福。如此浩大的声势和奇诡手段,有杀古云幽的手段不足为奇。可若真是他杀的,为什么秦国闭口不谈?难道花果山还会畏惧一个三流门派影刹门?以致于杀一个古云幽,还要下封口令?哼!诸多不合理的迹象存在,若说这其中没有诈,你信吗?”
“另外,唐国安插在秦国的探子说,科举乃是嬴泗先提出,后来又被古云幽阻挠,嬴泗因此事还被古云幽羞辱过。直到这个孙寒出现,科举才再次施行。从时间上来看,孙寒的出现太过巧合。根本不符合常理!而古云幽一出事他又销声匿迹,你就不觉得奇怪?”
赫连牧月一连几问,宋奇瞠目结舌。
“乖乖,赫连牧月,宋某今天才发现,你的脑子这么不一般!不过,这和你比武有什么关系?”
宋奇还是不解道。
赫连牧月冷笑道:“比武,只是为了证明孙寒到底和秦国有没有关系。司琴用的音攻手法乃武道界独有,秦战受伤,必会请人医治。而除了我们的人,这陨殇大陆若有人能够医治,也就只剩下那个神秘的孙寒了。否则,绝无可能!”
听到这里,宋奇醒悟道:“我明白了!如果秦战被医好,那就说明孙寒和嬴泗是一路的,嬴泗一直在对我们说谎。如果医不好,那就表示孙寒要么没有真本事,要么就不在秦国。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抓小皇帝拷问真相了。高!实在是高啊!宋某服了!”
宋奇抚掌大赞,同时也提防起来。以前居然没发现身边一直相处的是一个蛇蝎美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