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玖的吻从她的唇上一寸寸下移,林安儿已经感受不到心跳,她的耳边只有浓重浑浊的喘息声,有金玖的,也有她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张开,似乎在渴望着什么,她的大脑越来越空白,如同落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稻草,她紧紧抓住金玖的肩膀,绷紧的身体却变得柔软下来,像一团棉絮没有了力气。
“这里长大了。”金玖把脸埋在她的胸前,虽然隔着衣裳,可还是弄得她全身痒痒麻麻,距离那次在书房已经有一年多了,何止是长大一点,她长大了很多。
林安儿很想告诉她,她这里以后还能长得更大,可她刚一张口,就听到“呀”的一声惊呼,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作贼心虚的人是听不到的。
金玖也同样作贼心虚,他也听到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捞起滑落在地上的薄被把林安儿捂得严严实实!
其实林安儿的衣裳虽然被他弄得皱巴巴的,但也没有撕破什么的,可他是太心虚了,所以,唉,你懂得。
林安儿可没忘记要保护金玖,她立刻从薄被中伸出胳膊,猛推一下:“金哥哥,快跑!”
囧!
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也没人捉奸什么的,再说了,谁捉啊。快天亮了会有些寒意,红霞习惯这个时候起身给小姐盖被子,借着窗头的那盏小灯,她看到罗帐里似有人影在动,所以她就那么轻轻呀了一声,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个人从帐子里窜出来,然后跳窗户跑了!
虽然她还不太清醒,可也看清楚那人是大少,真是的,小两口在一起,有什么害羞的,真是搞不懂。
金玖在金老太太面前为林安儿找的借口是请了一位女先生教她学琴,园子里正在大修土木,不宜练琴。
其实金老太太对这样的借口是不屑的,但金玖也只是找借口而已,管你能不能接受,媳妇我已经送走了。
又过两日,不但真有位教琴的女先生来了,还来了一位教她刺绣的女师傅。林安儿苦着一张脸,金玖怕她在这里寂寞,可也别让她学习学习再学习吧。
她的琴艺是秦夫人教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总要懂一些,林安儿倒也能拨弄几下琴弦,一首曲子咿咿呀呀断断续续也能弹下来,她也仅限于此。
据说金玖请这两位师傅花了不少银子,林安儿只好勉为其强,每天拿出两个时辰上课。她也没有闲着,让玉娘告诉老侯,留意昌记绸缎庄的事情。
但昌记的事还没有下文,京城就出了一件大事。
户部尚书郎杰的夫人出了名的道教爱好者,她还拿出一间宅子做道场,不但容留走方的道士道姑,也常常会和同道之人在此谈经说道。
那日尚书夫人又带了众道友在此论道,忽然来了大批御林军,将尚书夫人连同她的道友们全都抓走,并将那处宅子查抄贴上了封条!
郎尚书为官清廉,仕途平稳,未曾料到会有些飞来横祸,本想去求见圣上问个究竟,没想到崇文帝来了口谕,让他闭门思过,还派了御林军将他的宅子封锁起来。
这就是软禁。
金家是皇商,和户部常打交道,金玖同这位郎尚书早就认识,郎尚书在朝中背景颇深,没想到会被这样轻而易举扳倒。
抓走尚书夫人和封锁尚书府的都是御林军,这件事没有通过六部,竟然是崇文帝派禁军执行,而带领禁军去的人就是邱云渡,这当中的水太深了。
邱云渡是北地总兵,他为何会滞留京城,崇文帝留他在身边是为了何事?
但也有风声传出,郎尚书的案子恐怕是和长天教有关,这个风声一传,朝中无人再敢为他进言。长天教,让邱云渡在北地大开杀戒的就是长天教,传闻教首就是吴奔之子,前几年骁勇侯林钧血洗的光复门便是长天教的前身。
又过几日,京城又有几个名门大户传出女眷被抓,抄家封院的消息,一时之间京城之内风声鹤唳,官宦人家纷纷收敛,让自家女眷万不可再做法事,就连到寺院烧香也是能免则免,以免像郎夫人那样被人盯上。就连正等着青云上人来京作法的金老太太也打起退堂鼓,告诉刁氏,这件事等等再说。
好在刁氏告诉她,青云上人近期正在其他地方传法,没有时间来京城,缘份到了才会来,缘份不到你想请也请不到。
金玖在金老太太身边安插的眼线远比林安儿要多,金老太太见过刁氏的事他很快便知道了,知道他暂时不请大师了,金玖暗暗松口气,金老太太虽然恨他,可还懂得轻重,这个时候真若是因为念以做法被邱云渡盯上,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这样一轮严打下来,就连京城相国寺水月庵这些名刹名庵,也没了香火,崇文帝只好让皇后带了几名皇妃到相国寺上香,为百姓苍生祈福,以此告知天下,朝廷禁的只是长天教,和其他教门无关。
郎尚书的案子也有了结果,郎夫人被判斩刑,郎尚书虽未连坐,但官职不保,连降几级,贬到南越之地做了县令!
从郎家出事直到尘埃落地,不过一个月!大成史上还没有过先例,一位正二品的官员在短短一个月内连降五级,妻眷问斩。
这件事弄得人心惶惶,而户部更是一片混乱,得知郎尚书是因和长天教有关系才惹此大祸,众人更是惊恐,长天教那就是忤逆之罪,出了这等大案,以往和郎家亲近的那些人连忙自保,有的甚至开始互咬。
于是这个时候,前一阵子金家被禁军搜查的事又被翻了出来,金家身为皇商,和户部各级官员都有扯不清的关系,想从金家身上找出事来并不难。
一道密折呈到崇文帝面前,上面详细列出金家同郎家各种私下往来的证据,甚至提到上次金家私藏火药之事,使可能便是郎家事先密报,金玖这才将火药转移,逃过一劫!
崇文帝冷笑,把那道奏折扔到阿渡面前:“你看看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阿渡捧起奏折看了几眼,抬起头来:“万岁,您认为这只是官员互咬推托?”
“阿渡有何见解?”崇文帝来了兴致,他最喜欢看阿渡认真的模样。
“金家只是皇商,历来商贾同官员都有往来,更何况他们本就要依附于户部,据臣的线报所查,郎杰虽然对内宅疏漏,但为官清廉,除了一些书籍墨宝之外,别的礼品他是不收的,更不用说大笔金银了,这一点万岁应比臣更清楚,否则郎杰不会只是贬官了。所谓树倒猢狲散,户部的人想在郎杰身上深挖已洗脱自身倒也能够理解,只是居然说金家的火药之事也是因为郎家才幸免,这就是啼笑皆非之事了,依臣愚见,这个时候以这般可笑的方式提及此事,并非只是痴人说梦,而是有人想让圣上再查金家火药之事!”
阿渡很少长篇大论,崇文帝看着他一手养大的侄儿,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阿渡,若金家的案子属实,林家一定会撇清干净,林家小姐早已进了金家,为了保全娘家她只能自尽。”
阿渡抬起眼睛与崇文帝平视,他知道皇伯父是故意在为难他。
阿渡为了长天教的案子从北地回到京城,且一直未走,为崇文帝肃清京城的长天教徒。金家的案子若他不提,那就是他为了不令林安儿自尽而徇私;若他提查金家的事,那就是为了抢金家媳妇而假公济私。
总之,无论他如何去做,这件事他都是脱不了干系。
“皇伯父,您在逼我回北地。”
崇文帝哈哈大笑,这小子终于明白了,他的确想让阿渡回去,他不想让阿渡继续留在京城,一个郎杰已经够了,如果再发掘出其他大员,阿渡得罪的人就更多。崇文帝疼爱阿渡,他要给阿渡一生富贵,却并非想让他走上权臣的道路。
他已六十余岁,他能保护阿渡,但以后呢?做权臣的大多没有好下场,他不希望阿渡也会如此。
但阿渡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有十六岁,目标远大,他想建功立业。
阿渡在北地把事情闹得再大,那也危及不到京城,京城的水太深,崇文帝能找到比阿渡更适合来蹚这滩浑水。
“若你不回去,这件事便没有办法再查了。”
阿渡怔怔地看着崇文帝,好一会儿才道:“我走了,若她有事怎么办?”
崇文帝的脸色沉下来:“阿渡你在要协朕。”
“侄儿不敢,不论金家是否有罪,侄儿只想她能安全。”
“阿渡,无论你立下何等功勋,朕都不会答应你和她的婚事,林安儿是做过养媳妇的,她给你做妾室都不够身份。她是骁勇侯和忠义夫人的遗女,若是金家真的有事,朕也会保她一条性命,但想来金家只是被人污陷而已,商人重利,这种无利可图之事,他们不会去做,朕这样说,阿渡可安心了?”
阿渡默默站起,静立良久,终于他给崇文帝深施一礼:“臣明日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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