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吧?我在中国算失踪人口。」荷莉说着,低头凝视地毯,「一开始不是这样。我有很棒的父母,他们用爱和智慧教育我,带我在不同国家旅行。我在梵蒂冈出生,有教宗的施洗和祝福。」
「在我眼中,世界很美好。我可以在丛林和王子的宠物狮玩耍,也可以和母亲在米兰看时装秀。我喜欢音乐,喜欢绘画,喜欢缤纷的色彩。在全世界,我有许多朋友。」
「直到十六岁,我的父母死于不是意外的一场意外。我甚至没机会见到他们的尸体。」
荷莉抬头,直视史蒂夫的双眼,眼角滑落泪水。
「我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但我没有能力。我父母希望亲戚能保护我,将我送回中国,但那些人只在乎遗产。可笑的是,他们彼此怀疑是某个兄弟姊妹杀了我父母,为了祖父母留下来的钱。他们希望我也消失。我才不会如他们所愿。」
「所以你逃到纽约。」史蒂夫低声道。
「对。」荷莉点头,抹掉眼泪,勾起嘴角,「其实我根本没把握能找到韦德跟韦斯利。我只是想活下去。」
史蒂夫皱眉,抿唇,起身走到荷莉旁边。
荷莉盘腿坐在矮桌和衣柜之间。
「别害怕。」史蒂夫说,蹲下、搂住荷莉,「以后有我。我会保护你。」
荷莉愣了。「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史蒂夫放开荷莉。「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等待超人的那种女孩。」
荷莉被史蒂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别过头,抿着唇角。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韦德?跟韦斯利?」她说,转回头来、对史蒂夫微笑,「还有我跟特查拉怎么认识?」
史蒂夫望着荷莉,缓缓弯起嘴角。「我想知道。」
荷莉简单描述她如何说服韦德接受她这个表妹,花了至少一年。所有痛苦、危险的部分,她轻描淡写带过。
「……然后,韦斯利出现了,有一天,很突然。」
「韦斯利?」
「我的另一个表哥。他比较正常,大概,至少比韦德正常。他是个杀手,能让子弹转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暗杀不了的人。他对我很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噢。」
「你看起来有点不予置评。」
「不,我没有。那特查拉呢?」
「特查拉……其实我有点记不得,毕竟那是十几年前,我才十多岁。」
荷莉望着墙面回想。「我的父母,他们是很特殊的研究人员。从我出生,就跟着他们在不同国家间往返,为某个组织工作。我一直没搞懂他们在研究什么,他们也不告诉我。」
史蒂夫认真倾听,神色严肃。「然后?」
「有一年,我们到瓦干达。」荷莉瞥了眼史蒂夫,「我不晓得我们为什么要去那儿,看起来我父母与特查拉的父亲是朋友。我们在那里躲了大概八个月,后来我父亲坚持离开。」
「为什么?」
「不知道。他说,不能让那些人利用他的研究成果。离开瓦干达后,我们去过瑞士、冰岛、拉斯韦加斯。在瓦干达时,我母亲做过特查拉的老师。我们一起上课,我还教他画画呢。」
他们只聊到这。荷莉累了,趴在桌上睡着。史蒂夫将她抱到床上,悄悄退出房间,来到托尼的地下室。
「托尼。我问你。」
「干嘛?」
「帮我查荷莉的父母。我觉得有点问题。」
托尼不太甘愿地从一堆杂乱、奇形怪状、史蒂夫完全看不出什么是什么的金属堆中抬头,皱起脸,拿掉护目镜。
「贾维斯,调出资料。」托尼对空喊。然后转头,瞇起眼打量史蒂夫。
『是的,先生。』
「查她的父母?发生什么事让你突然想对荷莉做身家调查。」
空中投射出所有关于荷莉父母的信息。
国家研究人员,一栋小房产、一台代步车,一些等待继承的存款,和优良考核成绩。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公务员,双薪家庭,男方家族在中国算地区望族。」托尼摊手,「很普通。我们早就调查过。」
史蒂夫抿唇,严肃地望向托尼。
「是吗?那我问你,托尼,要多普通的公务员双薪家庭,才能带着一个孩子,在短短十三年内,旅游超过十三座不同国家的城市?」
托尼一愣。
「噢。」托尼眨动双眼,撇嘴,「噢,那真是……不太普通。」
史蒂夫挑眉,「对。」
托尼把护目镜摆在桌上,耸肩。「好吧,她认识瓦干达王子,这确实不是普通公务员家小女孩能有的机会。」
「而且我们搞错一件事。」
史蒂夫说,双臂环胸、靠在墙柱上,微微蹙眉。「她的父母不是因为遗产问题被谋杀。这对普通的公务员夫妻,在十四年前、也就是荷莉十二岁时,就带着荷莉逃亡到瓦干达。」
托尼皱起眉。「他们认识瓦干达的国王?」
「对。荷莉的父母跟特查拉的父亲是朋友。」
「噢。」
托尼的脸皱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单臂抱胸、另一手摩挲着下颔,狐疑地打量空中、关于荷莉父母的数据,再看看史蒂夫。
「这么说,我们搞错了最重要的时间顺序。在遗产问题出现前,荷莉一家就被追杀。所以他们才逃去瓦干达,接受特查拉父亲的庇护。」
史蒂夫颔首。「就是这样。」
「那他们干嘛离开瓦干达?」
「不知道。荷莉也不晓得。她只记得她父亲说,不能让研究成果被某些人利用。」
托尼严肃地沉思片刻。
「为了保护研究成果,荷莉的父亲带家人离开瓦干达。他其实可以将荷莉留下,但他没有。为什么?」
史蒂夫摇头。「我也怀疑。」
「他们逃亡一路,最后被杀。荷莉被送往中国,她父亲希望家族保护她。但他的家族没这么做,反而为了争产污陷荷莉。我猜得没错?」
「没错。她是这么说。」
史蒂夫沉着脸,和托尼面面相觑。
那么问题来了。荷莉的父母究竟是谁?做了什么研究、需要被追杀?逃亡的路上他们带着荷莉去瑞士,这意味着什么?
「我去查瑞士银行。」托尼马上做出决定,「史蒂夫,我想你需要去问问特查拉。他的父亲和荷莉的父母是朋友,或许他会知道某些事。」
「你想到什么?」史蒂夫问。
托尼转身,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边,低下头。
「我不确定。你先去问特查拉。」
荷莉一路睡到正午。
她在阳光中醒来,睡眼惺忪地冲了澡,差点穿着睡衣走出门。她的行李已经被送到这里,堆在房间角落,等着她去整理。
荷莉晃到餐厅,看见旺达跟皮特罗对着食谱,争论着某道菜该怎么做。
「我说别放那么多香料。而且它说了,这该加乌醋!」
「哪个是乌醋?能用酒醋替代吗?它们应该差不多。」
荷莉忍不住笑出来。
旺达和皮特罗停下争论,同时转头来看她。
「抱歉。」荷莉抬眉,抿唇,「但乌醋跟酒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旺达横了眼皮特罗,拿手肘撞了皮特罗一下,「我就说。」
皮特罗捂着腹部,撇撇嘴,两手一摊,离开厨房区域。「那你自己搞定。我什么也不说。」
「皮特!」旺达瞪眼,高举锅铲表达愤怒。
荷莉笑着走过去,「不介意的话,我来帮忙?」
旺达看看荷莉,再瞪了眼皮特罗。「噢。那……感激不尽。」她退开,把炉子交给荷莉。
情况自然演变成荷莉做菜,双胞胎在旁看。当史蒂夫跟山姆、詹姆斯从基地回来时,他们正聊着。
「……刚才不能放盐,现在才能。放盐的顺序很重要,错误的时机放盐可以毁了一道菜。」
「不是通通加下去就行?」
「当然不是。」
「你好厉害,荷莉。你的手艺跟我母亲不相上下。」
「谢谢称赞。」
听到这段对话,詹姆斯和山姆调侃地拍史蒂夫的肩。
「兄弟!你真幸运。你老婆能打猎也能下厨。」
「那不是打猎。特查拉说了,荷莉是在跟他的宠物玩。」
「管他的。她甚至会画画!」
史蒂夫扶额。「看来这会跟着我好一阵子。」
三人走过餐厅。皮特罗先注意到他们。
「嘿。回来了?」旺达挥挥手。
荷莉站在炉子前,转过身,朝史蒂夫微笑。「你们吃辣吧?」
史蒂夫点头。山姆看向皮特罗。皮特罗满嘴食物,手里还抓着一块饼。
「别管他,他被咖哩辣着。」旺达解释,「弗瑞有没有说什么?」
史蒂夫吓一跳。山姆紧张地瞪着旺达。
「嘘!」詹姆斯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旺达赶紧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问。
荷莉狐疑地环视众人,「有什么……不适合让我听到的事?我可以暂时离开。」
所有人马上摇头。「不!没有,完全没有。」
荷莉古怪地看着他们。「好吧。」她歪过头,转身继续做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