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屠阳临死之前断断续续的那一番话，总在白露的脑海中萦绕，久久无法忘却。

……那个地方，那里有蓝色的冰凌，山洞外面还有，还有……还有什么来着？从那里出来，翻两座山，就到了冰河。我们看见了冰河，那里有人……有两个人，红色的……我没过去，又回了那里，把冰砸开了，可是有人死了，都是我认识的……我杀了他们……

感觉好像只是临死之际的胡言乱语，什么蓝色的冰凌，红色的人，听上去就有种无稽之谈。可是如果他说的这些不是胡言乱语的话，又该如何呢？

大概就是，他们醒来的那个山洞距离冰河只有两座山，里面有蓝色的冰凌。可是，白露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地形，再想想他们这一天多的时间走的路，这可绝对不止两座山了！

冰河上有人，还是两个人，红色的。人怎么可能是红色的，除非是衣服或者是影子…屠阳可能是在哪个时候看到了冰河上有人，里面至少有一个或者两个都穿着红色的衣服。他以为某些原因，没有过去，反而又退回了那个山洞。

如果是红色的衣服……他们之中穿着红色衣服的，好像只有周瑾瑜一个人。天寒地冻的，保暖服大多以实用为主，以深色居多，很少有人会选择在雪地里特地独行的红色，那很危险。

至于武林世界的那一些人……好像也没有谁偏爱红色。如果是曾经的她，最爱的倒是红衣，不过和现在的情况没有关系。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时候的屠阳又回去了山洞，而且所用的时间不是特别长，基本符合他所说的两座山的距离。

那时候他还记得回去的路。

到这时候为止，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像是现在，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然后在山洞里，有人死了……死的人是谁？他们是怎么死的？是因为长时间的冰冻，还是…屠阳干的？

第二个猜测有些荒谬，但屠阳最后说的那一句“我杀了他们”也不得不被白露考虑进去，加上这种有些丧心病狂的猜测。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集中注意力！”周瑾瑜又一次凑到了白露身边，低声咬耳朵。

白露被他突然出声下了一跳，但好歹保持住了冷静，没有失态。

“你突然跑过来是想干什么？”

周瑾瑜又靠近了一点儿，偷偷摸摸的打量武林人士那边，兰田公子和惊鸿仙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历万田背着屠阳的尸体，和那个豹皮少年走在一块儿；药无双混进了那群非主流中，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如鱼得水了；启封和后来加入的那几位自成一体，很少说话，很少交流，简直是像是透明人一般。

“怎么了？”白露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瑾瑜撇撇嘴，“那个惊鸿仙子，一直在偷偷打量你。够看了一路了，难道你没发现？”

白露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先不说这个人是唯一符合“红色”这个条件的，单单直说平常的正常相处，这个距离也有些太近了。

不过，他说的事情还是成功引起了白露的注意。

“她在观察我？怎么可能！”白露下意识的反驳，随即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了惊鸿仙子往这边投来的目光，那种眼神，晦涩、沉重，好像夹杂着数不清的隐情。

这是啥意思？小仙女，我可真不认识你呀！

周瑾瑜笑得好像一直偷到了鱼的猫，“看到了没？她那个男人就是因为这件事和她闹别扭呢！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了。”

“……”你让我说什么才好，这种慢慢的尴尬感觉。

“难道不是因为之前玉莲不同意兰田的看法吗？”白露反问。

“当然不是！我看那个兰田公子也没怎么怀疑咱们，那时候的反应更像是…顺应人心。”

白露不是傻子，一点就透，“你是说，他主动站出来怀疑我们，然后由玉莲反驳，把这件事拖到明面上解决了，洗刷我们的嫌疑。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整个武林世界的人都会觉得他敢于发声，一直在为他们争取利益，他们还有一个精神领袖，而不是跟随在我们身边？”

“……”这下子轮到周瑾瑜无言了，他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白露，半晌后才小声呢喃，“我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和他那个惊鸿仙子的互动有些奇怪而已，里面竟然还有那么多道道儿？”

又绕着白露转了几圈，他啧啧感叹，“究竟是他们心机深沉，还是你心思复杂，总不会是我头脑简单吧？”

白露还真觉得就是周瑾瑜头脑简单，那种手段她早就玩腻了——之前在武尊殿的时候。

不管你做什么，因为什么原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是为公还是为私，都必须让你的属下认为你一切都是为了大义，为了整个武尊殿，整个魔宫。

虽然没在武林正道混过多少时间，但想来武林盟的道道儿也都差不多。要不然怎么天天嚷着除暴安良，天天嚷着清除魔人呢！

哦，对了，那些个魔人就是魔宫，还没有一位武尊撑场子时的魔宫。

这样一想，对这些人的好感刷刷刷的往下掉呢！

白露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总觉得周围的景色有些熟悉——虽然这些冰山基本都是一个样子，不过白露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觉得不对的话，那一定是不对。

“咱们又翻了好几座山了吧？怎么还没到？”白露为那个豹皮少年。

少年的脸色有些发红，吸了吸鼻子，“之前老大带路的时候，周围的山好像换了地方似的，为了找那个山洞，我们走了很多路。”

“所以呢？”白露问。

“现在的那些山恢复正常了，我在带着你们找回去的路。”少年说。

白露有些想晕过去的感觉，“也就是说，因为冰山产生了奇怪的变化，所以咱们之前的路不仅白走了，还走错了？”

“也不是的！”少年显然很担心白露怪屠阳，之前就是他带路的，“不是，如果没有走那一段的话，咱们现在到不了这里的。”

我当然知道了，不走的话，咱们现在还在冰河上呢！等到冰山恢复正常了以后，直接翻两座山就好了。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冰山会有奇怪的变化吗？还有就是，你是怎么判断方向的，毕竟连冰山的位置都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