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西北面有一排破旧的宫殿,是失宠的妃嫔居住的地方,与冷宫只有一墙之隔。这里也曾楼台巍峨、雕廊画栋,而现在已韶华褪尽。正如居住在这里的女人,慢慢地就被困得心如止水,遥望繁华,恍若隔世,苦守红颜老去。
被困在这里,不甘心的大有人在,象沈贤妃这么不甘心的却很少见。
仁和帝在贬斥沈贤妃、削五皇子和端悦公主封号的圣旨上都有“尽失皇家威仪”这主要的一条,每个人又都有几条细化的、次要的罪名。此次沈贤妃携儿女省亲确实没选好黄道吉日,栽了跟斗、受了活罪,让人看了热闹。回到沈家又闹出了一堆事,除了对头沈荣华,沈家没一个给她长脸的人,她不丢尽脸面才怪。
圣旨一下,沈贤妃就脱簪散发、素服赤足,摆出一副接受惩罚、请求宽恕的姿态。被禁足在无名的、陈旧的宫殿里,她天天抄经念佛,同端悦公主一起为仁和帝祈福。从不踏出房门一步,除了女儿和帖身下人,也不与任何人接触。
然而,这只是表面,熟悉沈贤妃的人都知道她最善做表面功夫给人看。私下里,她却费尽心机谋划,要启动自己的全部力量,收拾沈荣华只是小试牛刀。关在这里光喊冤叫屈没用,那种不甘心太小儿科,她才不会浪费心力喊叫。她要做大事,让人知道不管她在哪里,都能把局面操纵在自己手里。
“父皇在圣旨上没写把我们禁足多久,也不知道淑儿一个人在西山寺过得怎么样,难道我的及笄礼要在这里举行?父皇忘记我要及笄了吗?”端悦公主被削去封号,一切因封号而得的资财产业及府邸全被没收了,她现在又是四公主了。
下个月,四公主满十五岁了,该行及笄礼了。同所有女孩一样,公主们行完及笄礼,也就该选驸马了,最晚十*岁,也该出嫁了。四公主担心自己被削了封号,又被禁了足,没有风光排场的及笄礼,选不到称心如意的驸马。
现在,她头部的外伤基本上好了,可只剩了一圈头发,连太医都不敢说她头部中间这一大片还能长出头了。头发少了五六成,都快成秃子了,不只难看,还很恐怖。行及笄礼是女孩成人的标志,是仅次于成亲的大事,之前,她也无数次憧憬。一想到行及笄礼要往发上插簪,她的心就发抖,都不敢去面对了。
沈贤妃拉住四公主的手,沉着脸说:“悦儿,就算你的父皇、你的皇祖母都忘了你的及笄礼,你也沉住气,什么都不说。你的父皇最善于找平衡,只要我们走出这里,风光体面地出去,他什么都会补给我们,还会加倍。”
“母妃放心,悦儿明白,只是我担心淑儿,她是骄纵冲动的性子,也不知道哥哥去看淑儿了吗?”四公主沉吟片刻,才低声问:“母妃,我们还能出去对吧?”
“我们一定能出去,但不是现在,我倒希望你父皇能关上我们两年。别看这里比我们原来居住的宫殿偏僻冷清,却便于我做事,与外面联系更为方便。等我把诸事安排妥当,就是我们不想出去,你父皇也会请我们出去。”沈贤妃听到外面的响动声,笑了笑,说:“淑儿,你去睡吧!你王叔来了,我和他有话要说。”
四公主点了点头,咬牙说:“只要我出去,就让那臭丫头碎尸万段。”
一想到沈荣华,四公主就咬碎了银牙,恨不得在沈荣华身上咬几口。她不只恨沈荣华几番设计谋划,把她和沈贤妃、五皇子、八公主害得惨乎惨矣。更恨沈荣华比她更善于谋算,她本是心机深沉的人,被超越了,她当然百般不服气。
外面有人轻轻敲了三下窗棱,沈贤妃应了一声,给四公主使了眼色,亲自把门打开。王统领、胡氏和他们的儿子王岕及两名风尘仆仆的黑衣人进来,给她行了礼。两名黑衣人做了自我介绍,沈贤妃听到他们自报家门,很吃惊,不知他们的来意,有点愣神。王统领冲沈贤妃点了点头,就请两名黑衣人到内厅说话了。
四公主躲在卧房门口,偷偷看王岕,见王岕回避她的目光,她万分难受。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并不是每一个公主都嫁得可心、都婚姻幸福。尤其象她因犯错被削了封号,头顶又光秃秃一片,想嫁得好哪那么容易?
王统领和胡氏忠于沈贤妃多年,他们之间有利益维系,也有情分可言。胡氏曾跟沈贤妃提过给王岕尚主,也曾言明想尚四公主,王统领也积极促成。沈贤妃没明确表示同意与否,似乎在斟酌,但在她心里,她觉得让四公主下嫁王岕有点浪费。都是她这一派的人,关系很稳固,再联姻还有什么意义?若让四公主嫁到其它大家族,尤其是勋贵将门,就能为五皇子夺嫡增加筹码和助力。
王岕不想尚主,因为娶了公主、做了驸马,荣华富贵有了,前途就没了。历朝历代,驸马官不过四品,一般都是闲职,没有实权。王岕野心很大,他不象王统领一样习武,而是选择了读书,就是想着有一天登堂入阁呢。虽说他现在已十八岁,去年刚考中了秀才,学识也不出色,但没人能阻止他追求梦想。
四公主在有封号、有头发的时候根本没看上王岕,她想嫁到世家大族或勋贵之门,做一族宗妇,为推动五皇子夺嫡尽一番心力。王统领虽说品阶不低,但毕竟是寒门出身,无家族依傍,胡氏的娘家只有一个不问政事的胡太医。这样的人家太不起眼,若真嫁到这样的人家简直是浪费她的才能谋略。可现在,她倒真的想下嫁王岕了,毕竟王岕相貌不错,王统领夫妇也不会嫌弃她。看得出王岕不愿意,再想想她现在自身的情况,真是心如刀割,欲发恨得牙目欲呲。
“小人代我家公爷给贤妃娘娘请安。”两个黑衣人又麻利下跪施礼,其中一个人说:“我家公爷谢沈阁老、谢贤妃娘娘多年提点指教之恩,沈阁老仙逝,我家公爷本想派世子爷亲自到津州奔丧,又怕人起疑,影响沈阁老身后之名,就派人封了一份厚礼过去。听说贤妃娘娘被皇上误解,我家夫人万分痛心,就派小人等来京城探望。只要贤妃娘娘和皇子、公主安好,我家公爷和夫人就放心了。”
“快起来,多谢你家夫人和公爷记挂。”沈贤妃冲两名黑衣人抬了抬手,说:“我现在已不是贤妃,而是沈嫔,你们的称呼错了,会被人揪住把柄。你家公爷和夫人已有几十年未到京城了,京城的风怎么刮,想必他们都忘了。”
沈贤妃说话很不客气,这两人来意不明,她也没必要给他们留什么情面。
“贤妃娘娘此言差矣,我家公爷和夫人虽久离京城,栖身荒凉之地,却很关注京城的风向。我家公爷常说象贤妃娘娘这般雄才大略,它日不母仪天下就是苍天无眼。我家夫人记挂与贤妃娘娘年少相交的情分,总把娘娘挂于嘴边。”
“你家夫和公爷也太会恭维本宫了。”沈贤妃不想多说,这两名黑衣人的话外之音她也听得清楚明白,只是有些事她还须细细斟酌,不能急于表态。
这两名黑衣人是靖国公洪涛派来的,看他们的言谈举止,一定是靖国公身边的人,颇得主子信赖。靖国公让他们来京城,说是探望,试探才是真的。
靖国公洪家也是盛月皇朝开国分封的六公之一,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几十年前,因为大长公主与洪家庶子洪毓一段恩怨情仇的纠葛,圣贤皇太后下旨将洪家贬到西北蛮荒之地戍边,并未削去洪家的爵位。这些年,靖国公洪家在西北呆得很安分,西北边境一直平安无事,朝廷对洪家的政令也放宽了许多。
五年前,老靖国公病逝,嫡长子洪涛接替了公爵,表面还很安稳,暗中却与一些朝廷大员联系不少。沈阁老年轻时游历西北,跟老靖国公有几分交情。他做内阁首辅时,多次替洪家游说,洪家得朝廷封赏不少,沈家也得了洪家不少好处。一来二去,两家的交情也就深厚了,但那只是在私下,表面上仍很平淡。
靖国公夫人陆氏出身名门旺族陆家,未嫁时曾随其父在华南任上。那时,沈阁老任华南省梧州府知府,沈贤妃也随沈阁老在任上。陆夫人的父亲任华南省巡抚,对沈阁老多有提携,沈阁老官场无助力,对陆家自是奉迎恭敬。陆夫人年长沈贤妃七八岁,两人相处不错,她嫁到靖国公府还是沈阁老牵的线。
沈阁老主持内阁这些年,对靖国公府无甚打压,封赏却不少。靖国公府抓住机遇,短短十几年,不只为朝廷镇守西北,还发展了自己的势力。沈贤妃知道靖国公府日渐做大,大有在西北称王的趋势,却没想到靖国公府有意向她投诚。是不是要接受靖国公府示好,她一时无法决断,还要仔细权衡利弊。
两名黑衣人见沈贤妃陷入沉思,互看了一眼,很尴尬,就请王统领为他们解围。王统领给胡氏使了眼色,胡氏凑到沈贤妃身边,跟她低语了几句。沈贤妃一愣,随即得体一笑,让王统领照顾两名黑衣人,她挽着胡氏的手进了卧房。
“你跟本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氏行礼道:“回娘娘,靖国公夫妇有两个嫡子,都已年过二十,还有一个嫡女,刚满十六岁。嫡长子已封了世子,是西北大营的协领,五年前娶妻,成亲两年就去世,也没留下一子半女。嫡次子未成亲,去年皇上封他为西北大营指挥佥事,是年少有为的人。靖国公夫妇想跟娘娘结门亲事,为了表示诚意,让这两名特使把厚礼都带来了,薄薄几张纸,却是十万两银票。他们把唯一的嫡女视为掌上明珠,尊贵着呢,又不想给殿下做侧妃,这亲事怎么结,还要听娘娘的意思。”
“靖国府的嫡女确实……”沈贤妃轻轻敲了敲桌子,又摇头叹气。
这马后炮放的真让沈贤妃着急又腻烦,靖国公夫妇早点干什么去了?若靖国公府的嫡女能给五皇子做正妃,她才不会选林梦婷,两人差距很大呢。别看林梦婷也是她千挑万选、权衡斟酌选出来的儿媳,林家又以书香门第自诩,却无法跟手握兵马实权的靖国公府相比,何况靖国公府那么大方,出手就是十万两银子。
“娘娘,皇上已给殿下和林家姑娘赐婚了,林家姑娘欢蹦乱跳的,这肯定不能更改了。老王说靖国公府势大,现在也就是镇国公连家、柱国公海家能比,象保国公花家和安国公安家那都是白搭。若有靖国公府助殿下一臂之力,殿下如虎添翼,其他几个皇子就是联手,都休想超越,殿下入主天下指日可待。”胡氏出身市井,跟沈贤妃打了多年交道,很熟悉了,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
“那能怎么办?”
“娘娘明明知道该怎么办,偏要考我,那我就直说。”胡氏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四公主的身影,才低声说:“靖国公夫妇不是还有两个嫡子吗?”
沈贤妃往卧房里屋看了看,低声说:“悦儿下个月及笄,淑儿也快到择婿的年纪了。可西北省离京城几千里,又是荒凉偏远的地方,嫁过去,以后我再想见她们一面都难。悦儿和淑儿都是我精心呵护下长大的,为沅儿牺牲她们,我……”
四公主掀起帘子走出来,很坚定地说:“母妃,我愿意嫁到西北去。”
“我和你胡姨说正经事呢,你一个孩子插什么嘴?快回屋休息。”沈贤妃听到四公主说愿意嫁到西北去,很欣慰,也有点难过。她明知四公主没睡,故意把胡氏带到卧房说话,就是想说给四公主听,看看四公主的反应。为了儿子逼迫女儿联姻的事她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她想让四公主表态,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得圆满。
“母妃,你们说正经事,我插嘴就不是正经事了吗?我下个月就及笄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孩子呢?我把话说完,自会回屋休息,还请母妃多听一句。”
沈贤妃皱紧眉头,眼底却充满笑意,“你说吧!”
“女儿在母妃的呵护疼爱下长大,现在我们都身在难处,女儿就该为母妃分忧。等哥哥荣登大宝,女儿有所付出,享荣华富贵时才不也无愧于心吗?”四公主看了胡氏一眼,又抱住沈贤妃的手臂,说:“母妃,我不怕远嫁西北,你也无须担心我。还有,要嫁我就嫁靖国公府世子,我也不怕做继室。”
“这……”沈贤妃听四公主这么说,倒有点为难了。若是靖国公府联姻,嫁给爵位的继承人当然最为稳妥,可靖国公世子却是丧妻之人。四公主为了大局不嫌弃,沈贤妃还要考虑皇上是否同意,也要顾忌自己的女儿的名声。
“四公主真是深明大义之人,跟娘娘一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是我等俗妇可以比拟的。”胡氏把四公主大大恭维了一番,顺便又夸赞了沈贤妃。
“悦儿,母妃知道你的心,你哥哥和母妃都很感激你。你回房休息,母妃还要再想想,也要和你王叔及胡姨好好商量一番,等做了决定再告诉你。”沈贤妃见四公主已决定,而且很有主见,她很舒心,亲自把女儿送回了卧房。
胡氏轻叹一声,说:“四公主若愿意嫁到西北,娘娘可以宽心了。”
沈贤妃点头一笑,说:“等她明天睡醒,她若还坚持自己的决定,我再答应靖国公府派来的人。这件事以后再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你跟我仔细说说。”
“娘娘,靖国公府要联姻的事,我和老王都有顾虑。”胡氏并没有急着和沈贤妃说外面的事,而是抛出了一个深刻话题,他们夫妇是真心为沈贤妃谋算呢。
“什么顾虑?”
“靖国公府和大长公主积怨很深,若她活着,肯定不同意皇族与靖国公府联姻。靖国府派人来向娘娘投诚,是想通过联姻稳固关系,要是大长公主……”
“是她自己识人不明,才能被一个庶子蒙骗,做出让皇族蒙羞的事,她还好意思干涉别人吗?就因为靖国公府出一个北狄的奸细,骗了她,洪家一门就在西北委屈了几十年,这还不够吗?”沈贤妃的语气充满对大长公主的谴责,是非观念在她的心里已倾斜,她明显倾向于靖国公府,倒认为圣贤皇太后处置过严了。
胡氏狡黠一笑,附和道:“娘娘说得是,这些年太委屈靖国公府了。”
沈贤妃思虑许久,才说:“告诉王哥,跟靖国公府合作的事暂且不提,跟靖国公夫妇讲明我的顾虑,看他们肯不肯等,有没有足够的诚意。还有,悦儿的头发恐怕不能长出来了,也跟靖国公府明说,让他们考虑之后再答复我。”
“是,娘娘。”胡氏沉吟片刻,才跟沈贤妃讲起外面的事。
听说万智和于氏等人被收监了,万智一家几十口被毒蛇咬死咬伤的真相也被披露出来了,沈贤妃并不着急。利用万智一家诬赖沈荣华只是一个契机,她的目的就是削掉沈荣华的封号,把她收监乃至赐死。现在,沈荣华已被削去封号并收监,她的目的达到了一半,另一半想达到有困难,她想走一条捷径。
至于万智一家,死了的该死,没死的背上杀的罪名被治罪也活该。这件案子追究起来,不过是妾室杀了正妻和嫡子等人,万智是一家之主,存心包庇。不管谁查办、如何查办,半点嫌疑都落不到她身上,这些她早就想好了。
这些年,她赏给万姨娘的一座大宅、一间铺子的收益是万智一家主要的生活来源。不管这宅子和铺子是谁家的,没有她,万智一家得不到,这就等于她养了万智一家十几年。现在,她需要万智一家拿命报答她,不也理所当然吗?
“娘娘,我在顺天府内外设了不少眼线,只是想买通牢狱内的人有难度,现在,顺天府的大牢卡得很严,一点消息都露不出来。我在想是不是那臭丫头已经被蛊虫咬死了,皇上一直不明说此事,是不是发现了端倪?”
“那臭丫头没那么容易死,比她娘那条贱命结实多了,充其量中了蛊毒,正在医治。”沈贤妃忖度片刻,又说:“你让人给沅儿送信,让他尽快收手,一定要保全我们的人。让杜家和林家去闹,反正他们两家也想报仇出气,到时候追究起来,我们毫发不伤。就算林家有点损失,靖国公府也会给本宫补回来。”
“娘娘英明。”
沈贤妃冷笑几声,附到胡氏耳边低语,听得胡氏目放凶光,连连点头。胡氏会遵照沈贤妃的意思去做,只要能把沈荣华置于死地,她都会全力以赴。
……
寅时起床上早朝,天光大亮了,事情还没议完,只好推到明天再议。一想到回笼觉又泡汤了,仁和帝就万分烦闷,想补觉又要等到午后了。仁和帝是个勤政和皇帝,却不是金刚铁打之身,这几天一直劳累,他也快撑不住了。
看到满屋子的奏折,他的眉头就拧起了一个疙瘩,一眼都不想看。这些折子多数是弹劾沈荣华的,都好几天了,有增无减,也不知沈荣华得罪了谁。他心里想是沈荣华得罪了人,被人设计陷害,才闹到身陷囹圄、差点殒命的地步。做为皇上,他却不能把心中的是非说出来,因为他需要平衡局面、权衡利弊。
“禀皇上,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及……”
“都让他们进来。”仁和帝掐着眉头,翻开一份折子,又合上了。
七八名臣子鱼贯而入,行礼请安之后,见仁和帝脸色不好,谁也没开口。他们为沈荣华及万智一家的案子而来,这几天,这个话题已老生常谈了。仁和旁让他们入座,又把堆成山的奏折分给他们,让他们找出与众不同的事项先议。
“禀皇上,端宁公主带了她亲手做的点心来给皇上请安。”
仁和帝一愣,“谁?谁来给朕请安了?”
“回皇上,是端宁公主来给皇上请安了。”来回话的人是李总管,伺候仁和帝十几年了,说话也随便了,“端宁公主还赏了奴才一块点心,味道可好了。”
“她、她不是病得很厉害吗?怎么进宫了?”
听说端宁公主来请安,不只仁和帝惊讶,众臣子也惊诧不已。自端宁公主死了第一位驸马,皇室朝堂逢年过节有宴请,她就没露过面。第二任驸马死后,她变得放荡不堪,仁和帝嫌她丢脸,连例行请安都免了,算起来,她也有几年不进宫了。她是仁和帝的第一个孩子,曾经很得宠爱,可他们父女也有几年不见了。
“哎哟,皇上,端宁公主有说有笑,好着呢,一点也不象生病的样子。”
“该、该不是回光返照吧?她要是……”
众臣子一边看奏折,一边喝茶,听到仁和帝的话,他们很给面子,集体喷了。
“父皇这么盼我死吗?是不是我活着太碍眼了?”端宁公主大步走进来,身体健朗,满面红光,没有半点病态,又一次惊诧了在场的众人。她身穿水绿色流光锦镶金边圆领长袍,头发用深蓝色发带束起,耳朵上坠着米粒大小的珍珠。除此之外,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清雅素净如清晨盛放在山谷的风兰。
“珂儿(端宁公主闺名),你身体好了?”仁和帝赶紧起身迎着端宁公主走过来,上下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象宁皇后,心中感慨,“你是父皇最喜欢的女儿,父皇怎么会盼你死呢?听说你好了,太高兴,就随口一问,你不要介意。”
“我怎么敢跟父皇介意?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敢不亡。父皇的话就是金科玉律,随口就说我是回光返照,也不怕说中了?”
仁和帝拉着端宁公主坐到软榻上,“去凤鸣山之前,父皇就想去看看你,太医怕过了病气,就没去。回来之后,朝中事务很多,总想去看看你也抽不出时间。看到你的病好了,心情也好了,父皇就高兴了,你的病是怎么治好的?”
端宁公主抿了抿嘴,说:“是林叔从东瀛国请名医帮我治好的,我发病最厉害的时候,他不分昼夜守了我几天,要不他鼓励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也该我活命,才碰上了让我感激一世的贵人,这也是老天有眼。”
“是,是呀!”仁和帝听端宁公主提起林楠,心里很别扭,但林楠救了他的女儿,他心中就是万分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珂儿,父皇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你要是无事,就先去看看你皇祖母,等父皇忙完了,再跟你说话。”
“谁说我无事?我来给父皇请安是其一,还有一件事要求父皇成全。”
“什么事?”
“儿臣来求父皇赐婚,再给我赐一位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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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动动你们聪明的大脑,想想端宁公主求的驸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