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或是不救？

甚至于是否要把手中的弓箭射到相反的方向？

这是大野信良刚准备下令弓兵们援助在夹野谷中奋战的大野军时心中突然不知缘由而产生的一个想法。

此刻大野信良所处的位置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因而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山下的父亲大野平信和弟弟大野信平正处于关乎生死的危局之中。大野一方的军士已经战死了好几名了，活着的士兵们也几乎是人人带伤处于节节败退之中。

早已经历过战事洗礼的大野信良明白山下的大野军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不过熟知父亲大野平信性格的大野信良更明白的是无论自己这次是否能够救援山下的父亲都免不了一顿责罚。可以预料这责罚很重甚至于会让自己失去今后成为家主的权利，这样的话大野家可就要被大野新平那家伙夺去了。这显然是已经和大野信平势同水火的大野信良所无法接受的，如果自己无法继承大野家那么大野家的存在也就可有可无了。

这时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大野信良的心中响起，既然自己的救援已经迟了那为何不一迟到底？

“山下夹野谷中奋战的大野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同样与之相争的仁木军的境况也不过是稍好一点而已。这样的话只要自己不去救援山下的大野平信和大野信平。

不，只要自己救援的时间再晚上那么一时片刻。说不定，说不定大野家的嫡流将会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样的话大野家就是我大野信良的囊中之物了。甚至于到时自己以逸待劳歼灭苟延残喘的仁木军的话那仁木家也将会落入自己的手中，到时自己不但得了为父报仇的美名也将成为大野家的中兴之主了。”

想到此处大野信良原本因为惧怕父亲惩罚而感到丝丝寒意的心是越来越火热，而随之他原本准备下令救援山下的大野军的命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对！如果父亲大人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阵亡于此地而只是战败的话那可怎么办啊？莫说他会不会察觉到我心中的这点大逆不道的想法，就单单是贻误军机以致战败这点就可以让我没有好果子吃啊。”突然原本心中一片火热的大野信良又开始担忧起来，毕竟战场上的事情是无法预料的。而如果大野平信没有阵亡于此次夹野谷之战的话那他势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要想万无一失他自己就必须帮山下的仁木军一把了。

“没错，帮仁木军一把，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高枕无忧。父亲大人，你可不要怪我。”这时欲望恒生的大野信良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让父亲大野平信就这么战死于夹野谷对自己来说会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慢慢的，慢慢的，大野信良拉起了手中的弓箭并暗自将它对准了正在夹野谷中厮杀的大野平信，然而在这一刻大野信良却迟疑了。身为武家之子的大野信良自幼精习弓马之术自然不是担心会一射不中反而弄巧成拙，武家信奉无父无子自然也不是顾念什么父子之情。不过虽然父子之间拔刀相向在武士之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知识了，然而大野平信不光是他父亲也是他的主公。背后射箭本就为世人所不齿若是再谋害主公的话恐怕自己就难容于武士之中了，这与见死不救可是大不相同啊。

“少主，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不要马上下令射箭援助主公他们。”这时一名弓兵头见大野信良迟迟没有决断便小心的请示道，虽然他是大野平信特地留下来辅助大野新良的但武家法度森严没有主将的命令是没有人敢擅自行动的。

“啊~~~，什么？哦~~~，射箭!对，快射箭，快去援助主公他们。”

弓兵头突然的请示打乱了大野信良的思绪，他吃了一惊连忙有些慌乱的下令弓兵们援助大野平信他们。

很多时候一些重要的事关个人生死前途决定都是人们凭借着心中的那一股气说做出的决定，如果这股气散了那很有可能便会犹豫不前什么也不敢干了。不论这个决定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这个道理，区别不过是有人因为这口气散了而悬崖勒马没有走上弯路而有的人却因为散了这口气而错失机遇以致碌碌无为。

也不知此事对大野信良来说是好是坏，总之经过弓兵头那么一打断他心中是杂念全消只想着尽快援助山下的大野军将功补过。

......

就在山上的大野信良心中欲念丛生天人交战之际，夹野谷中正在进行生死拼杀的大野与仁木两军之战况也是越发惨烈。

“父亲大人，我们撤军吧。如今本家死伤惨重已经无力再战了，再留在此地也是徒增伤亡而已。再者本家军力远远强于仁木家，即使今次遭遇大败日后本家也可卷土重来。父亲大人，请快下决断吧！”奋战之中大野信平见本家军士越长越少伤兵也越来越多忍不住再次向大野平信请求撤军，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向父亲大野平信请求撤军了但大野平信却重来没有应允过他。

“信平，勿要多言。如此局面为父如何能撤，如此局面又岂是为父想撤便能撤的了得。”

浴血奋战多时已经有些身心俱疲的大野平信见再次请求撤军顿时有些无奈的说道。战场之上局势多变，先前的确是大野平信不甘愿撤军但如今却是他想撤军都撤不了了。如今仁木信贞率领的仁木军已经将大野军死死咬住，久经战阵的大野平信明白只要自己下令撤军本就属于强弩之末的大野军必定会迅速溃散。到了那时就真的万事皆休了，因此大野平信死咬着也不愿意撤军。

虽然大野平信坚持不撤军的决定自有其几分道理，但这却是大野信平所无法理解的。他见父亲坚持不愿撤军便想要独自逃生，可是一想到大野平信死后兄长继任家主以后自己的悲惨境遇竟然凭空多出一股豪勇之气。

“罢了，战场之上父亲岂能死在而子前头，既然父亲大人心意已定那信平就和父亲大人一同战死在此处吧。”

说着大野信平便不再畏首畏尾向前冲杀而去。

大野平信似是没有想到次子竟有如此勇气很是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也哈哈一笑说道：“好啊！信平，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胆气真不愧是我大野氏的子孙。武士本就不畏生死，父子能够战死在一处想来也是世间少有的佳话。”随后大野平信也冲杀上前与大野信平互为后背共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