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树被琴九瞪过之后,跳动的幅度小了不少。只是一路仍在碎碎念,叨咕着桃树精拉了它的手。
琴九没理会它,埋头一心啃桃子。桃树精简直是果树届的业界楷模,结的果子又大又甜,她啃了老半天,依旧还剩大半个。
玄铁树见自己说了半响,琴九一句回应都没有,抖了抖树枝,“琴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桃老弟做的这事是不是不对?”
琴九压根没听到它说的什么,随口回了一句,“玄铁树,你老弟还挺好吃。”
玄铁树被这一句堵住了嘴,一路不再言语,表情十分委屈,陷入了我是个不好吃的树的自我否定中。
琴九听得底下没了动静,也没太在意。几口将剩下的桃子塞入嘴里,擦了擦手,打量起四周的景色来。
半山腰的景致与山顶上大相径庭,山顶上常年云雾缭绕,除了玄铁树,便再也没有植被,显得十分冷清。
可这半山之中,一片郁郁葱葱,不时有鸟鸣传来,不知名的花织锦似的开了满地,处处透着勃勃生机。
玄铁树带着琴九,径直进了树林之中。刚一进林中,光线便暗了下来。周围十分安静,更显的十分阴森,好像有堵无形的墙,将外界的光和声音全都隔绝了。
玄铁树在树林中七拐八弯的绕圈至少绕了十余次,琴九觉得有些不对劲,俯下身来想问它是不是迷路了,话还没说出口,身下的玄铁树便停住了步子。“到了。”
琴九直起身子看去,先映入眼前的,是几丛开的正好的花,那花颜色极美,与玄铁花妖冶的红不同,那花是极纯粹的白,白的一丝杂质都没有,像是冰雕玉琢出来的一般。
那花花瓣硕大,不过几丛,便将后面的景致遮了个严严实实。琴九拍了拍玄铁树的树干,催促道:“玄铁,发什么呆呀,快把我放下呀。”
玄铁树闷不做声的将琴九放下,琴九脚刚着地,便迫不及待的小跑着往前。
玄铁见琴九看都不看它一眼,径直着跑去那几丛浮白面前,心下更是委屈。果子不如人甜也就罢了,这下花都没人家好看了。
琴九跑了几步,发现玄铁树没跟上来,疑惑的回头看向玄铁树。
这一看,吓了琴九一跳。只见玄铁树的叶子又开始有往下落的趋势,脸上神情委屈,瘪着嘴直直的看向她,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声音一般。
琴九被玄铁树这模样吓住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调转了步子走到它的面前,拽了拽它垂下的一根树枝,“玄铁,你怎么了?”
玄铁树见终于吸引了琴九的目光,扭过头去,夸张的挥着琴九送的手帕,装模作样的往眼角擦拭。
琴九见它不说话,更是着急,“玄铁,你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呀?”
她着急的关心玄铁树的模样,让玄铁树心情好了几分,它这才开口,“琴九,你老实跟我说,桃老弟的果子,真的比我的好吃么?”
琴九不假思索的点头,“对啊。”
她回答的这般干脆,让玄铁树一愣。随即心中的醋意更甚,幽幽的道:“我哪能有什么不舒服呢,谁让我果子不如人家香甜,做不了你第一喜欢的树呢。”
这酸溜溜的语气让琴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敢情是在跟桃树精吃醋呢,难怪念叨了桃树精一路。
琴九有些哭笑不得,人生中第一次被争风吃醋,主角竟然是两棵树。她拍了拍玄铁树的树干,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好啦好啦,你果子不甜我也最喜欢你。”
玄铁树听到这句,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喜滋滋地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将帕子又系回了之上。
变脸速度之快,让琴九瞠目结舌。玄铁树此刻心情转好,领先蹦的飞快,不过几步,便从那花丛之间穿了过去,不见踪影,只留琴九一人在原地。
林子里只剩琴九一个人,更是静的不行。琴九有些害怕,小腿迈的飞快的就往那花丛方向跑去。
离那丛花近了,琴九更觉那花瓣像是玉石一般剔透,在幽暗的林中,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琴九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想要摸下那花瓣。谁知花瓣中央,突然凸出一张脸来,斜斜的看了琴九一眼,“光看就行,别乱摸啊。”
那脸突然的探出,都快贴到琴九的鼻子了,琴九未曾设防,被吓的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玄铁树在那边迟迟没见到琴九过去,忽然听到这一声尖叫,连忙又从花丛中挤了过来。只见琴九跌坐在地,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的方向。
玄铁树顺着琴九的目光看过来,和浮白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浮白一脸无辜的挥了挥叶子,“这不怪我,她先动的手。”
玄铁树瞪了浮白一眼,“你看看把小姑娘给吓的,还不从里面出来。”
浮白撇了撇嘴,懒洋洋的自那花中爬出。琴九只见那人脸缓缓自花中脱离,四周花瓣化作一道道白色的荧光,汇聚在一块,一个人影渐渐在荧光中显现。
待荧光散去,一身着白衣的人立在本是花丛所在之地,举着一面铜镜,正揽镜自照。
琴九傻楞楞的看着这一切,直至玄铁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才回过神。
浮白淡淡瞥了琴九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铜镜上,不屑的轻哼一声,“又是一个被人家炫酷的变身迷住的。”
声音很是柔媚,与他深邃的五官十分维和。玄铁树一个枝桠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伸手牵过琴九,“能不能好好说话,琴九,这家伙叫浮白,是个花精,最是臭美不过了。”
浮白恼怒的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声音三分怒气七分媚意的娇斥:“粗鲁!”说罢一撅屁股往里去了,一步三摇的姿态看得琴九越发困惑。
琴九见他走的远了,才拽了拽玄铁树的枝桠,小声的问,“玄铁,那人是男子还是女子啊?”
玄铁树摸着下巴思虑了半天,才回道:“皮囊是男子的皮囊,内里嘛,约莫住着一颗女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