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置身于战场边缘的,自是那八大尊者。
观他们的外貌,其中有三人应是妖尊或魔尊;另外五人,有两人着凌月宗的装饰;一人大腹便便手持权杖,应是万朝宗的真传;最后两人却是白九真的熟人,净世子与却辰子!
……
“老狐狸,这只异兽是你们妖类那个分族的?”
“沙罗尊此问,亦是本尊想问的,狐尊可否解答我等心中疑惑?”
“嘎嘎,说实话,你俩的这个问题,吾也很想知道!”
“老狐狸的意思是……?”
“吾也不得而知,在吾狐妖的传承中,根本就没有这一类妖兽的任何关联记忆!”
“怎有可能?难道又是某只变异的怪物?”
……
“宇师弟,你在吾凌月宗,一向以交友广阔著称,为兄想问,你可认识那个手持王刀的白衣小子?”
“回谢师兄的话,本尊对他并无任何印象。”
“哦?”
“小小武师修为,便得到一把王器的认主。这样的人,不管如何低调,若真是你我的同门,本尊即便没见过,也多多少少会听到过一些信息,而实际上,本尊对他却是一丝印象也无。由此推断,此人必定不是我凌月宗之人!”
“这样的话,等战斗一结束,你我齐力将那把王器拿下!”
“本尊亦有此意!”
……
“一把王器啊,啧啧,好悬差点没让本尊利欲昏心。只是可惜,妖魔有三尊;青霄与凌月各有两尊;我万朝宗却只有本尊……这势单力薄的情况下,本尊该如何扭转不利呢?”
……
“却师弟,每次看到白师弟,为兄都有一种‘我们过时了’的别样感觉,你说,这都什么事儿?”
“呵,净师兄,你若要比较,还是选择我吧,这样你会舒服一些。至于白师弟,妖孽的世界,本就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
“哈哈,此话在理,这才相隔不到一年,他的修为,居然从七级初期直接跳到了武师后期,古人所谓的‘一日千里’也不外如是啊!”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也真能,两次闯大祸都得你我为他善后,搞得好像咱们是他的专职护卫似的!”
“哈哈哈,不曾想你也有幽怨的时候,真是难得哈!”
————
戮天战兽与白九真的相杀,依然拼得如火如荼。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很快就流逝而过。
拼杀至此,无论力量、速度,还是杀意,戮天战兽仍然一如既往,丝毫不见减弱,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战斗机一样;
与它不同,白九真一开始本就不是内元饱满的状态,以那十万块下品灵石补充的荒元,战至现在又将要出现枯竭的危机了;
而战斗的节奏,从他原先的占据上风,慢慢变成两厢持平,乃至现在落入了下风。
不过,虽是渐感力不从心,但他的战意反而更加昂扬。
每一刀杀出,均是无比认真的态度,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白九真的心神、刀觉、本能、荒元、真元、血肉、骨髓,乃至于全身任一细微,全部处于最活跃的运动当中,直到一身荒元完全枯竭,从而不得不使用存量也不多的六绝真元的时候。
他紫府内的灵魂,忽然下意识呢喃着,六绝神功的总诀:“气沉散气海,周天练精神,神而有气贯百骸,动静太极混元生。三者人地天,二者为阴阳,一者化混沌,六皆为绝者,谓无。……神化无虚,其衍愈希,俱似大道。天地在有无,有无尽绝,谓之「六绝神功」。”
与此同时。
他体内的真元,宛如脱缰野马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斗转着,每转一个小周天,真元便浑厚一分,使得原本每一刀杀出,损耗一份真元,变成现在的每一刀杀出,只损耗半份真元,闲下来的另一半,则依照《六绝神功》第二层的路线,过任督汇阴阳,化做极为温和的平衡之力,冲击周身其他经脉与奇穴。
渐渐地,当白九真意识到这个状况的时候,他浑身的战意,不由变得更加激昂。
“吼!”
足以贯穿千丈大地的一拳,狠狠杀向白九真的胸口。
未免过多损耗真元,白九真放弃了硬碰硬,舍下‘八卦雷霆步’与大招绝式不用。
只见他身影微闪一侧,让过心口致命要害,手中王刀一紧,吱一声,刀刃巧劲微妙,缠着戮天战兽的铁拳,将其牵引偏离三寸准头,随即脚下飘零一闪,瞬间移形换位,与戮天战兽错身而过。
“吼!”
戮天战兽闪电回身,铁拳凶暴一击,直取对手后脑杀去。
白九真宛如脑后长眼,不用回头,身一矮,脚下急点,唰一声迷离一闪,从戮天战兽的腋下,巧到巅峰地与之滑过,同时手一紧,刀锋横切着戮天战兽的腰间划过。
“吼!”
戮天战兽铁拳下压,狠狠击中六绝天刀的侧身,震得白九真虎口发麻之际,另一只铁拳旋身暴击后者的太阳穴扫去。
白九真飘零如风,身随刀身受力的反方向一转,吱一声,刀刃从上往下,巧妙地顺势压偏一只铁拳,旋而刀柄连横,嘭一声挡下另一只铁拳,身影借助这一拳的反冲巨力,极速飘零一绕,手一紧,刀锋环着戮天战兽半边的脖子划过。
若非它的皮肉实在太过变态,仅凭此一刀,它非得断头而死不可。
笔下说来话长,实际上这两番交手,不过尽在迷离之一瞬而已。
战战战!
刀与拳,白与灰,彼此极速缠战着,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忽前忽后,一会儿战至天上白云之巅,一会儿战至地下深坑之底,迷离电闪间,远远望去,就像太极鱼的两道黑白迷影极速纠缠一样。
且按下白九真与戮天战兽的战斗。
战场以南约三千里的一处秘洞中,元阳强压着内伤,一双手快速捻动无数神奇的法印。
“迷幻符阵,隐蔽禁制,敛息禁制,示警禁制,静音禁制……去!”
待各类隐身法阵布置完成,他才暗松了一口气。
“真是可恶,本座堂堂一大武宗,联合十六个心腹,居然打不过一个后期武师!此事若传出去,本座那还有脸再见青霄父老?”
“恨恨恨,本座之恨,浇尽三江之水也难洗尽啊……”
“白羽你给本座等着,待本座伤愈回转宗门,定将你残杀同门的罪行上报赏罚殿,本座倒要看看你届时有何下场?”
“还有你的兄弟、儿子与刀阁,本座发誓一个也不会放过,一定将他们全部送入地狱……”疯狂咆哮了半盏茶功夫,元阳才粗喘着气、猩红着眼再次安静下来。
“现在先恢复伤势!”念一至此,他谨慎地斗转神识,缓缓扫过洞内细微之处,忽然:“咦!”
头猛地往后回转。
只见一只雪白的蝴蝶,正静静地趴在洞壁上。
它好像在休憩,本身的气息,内敛得十分平淡,就跟俗世里遇见的其他蝴蝶没什么两样。
“呼……”元阳嘴唇抖了抖,摇头苦笑数下,喃喃道:“想不到啊,本座居然落魄到杯弓蛇影的地步?呵,呵,有戮天战兽的阻拦,白羽怎么可能追得上来呢?”
说罢,不在迟疑,从储物戒指中摄出两瓶丹药。
元阳把玉瓶捏碎,将两把丹药全数咽入腹中,闭上眼睛,神识内视数遍,牵引功法运转,以比较快的速度,恢复起伤势与罡元来。
一刻钟之后,在他进入了忘我之境时。
那只雪白的蝴蝶,悄然有了动作。
它慢慢爬下洞壁,再从地上向元阳的后背爬去,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短短的几米距离,硬生生被它花费了半个时辰。
一直爬到元阳的屁股下,它的动作更慢了,沿着他后垂到地的长发,极其轻盈的往上爬,又过去两刻钟,来至他的后颈边沿。
旋而静下半会儿。
蓦然,它雪白的身子一涨,体内所有的冰能,就在这一瞬,朝元阳的头颅凶狂吐去。
啾一声诡响,快得来不及眨眼。
元阳的头,像是镶入一只巨大的冰球中间,脖子之上的部位,结出一层厚厚的极度寒冰。
下一个千分之一刹那。
冰蝶两翅平张,其中左翅像一把小刀,异常凶狠地扎进元阳的脖子,随即猛然环绕之,闪电划着转了一整圈。
又一个千分之一刹那。
元阳浑身一震,本能防卫瞬间激发,体内罡元无差别地汹涌四散,将冰蝶震得如流星般,狠狠地撞进洞壁深处,同时,他头上由寒冰组成的冰球,亦在瞬间震得支离粉碎。
但——
就在元阳迷茫的睁开眼睛的刹那。
他的脖子上一圈,前后左右,几乎没有差别地激喷着鲜血。
“怎么出那么多血?”
第一念疑惑刚起,他身首两分,头颅迎空飙起。
“奇怪,这具无头的尸体,本座怎么那样熟悉?”
第二念疑惑甫落,他感觉眼帘很困,很想就此闭目睡觉。
“不对,那是本座的身体……”
迎空飚至最高点的首级,眼珠猛地一凸,脸面惊恐扭曲,最后一念未完,他清醒了的意识,下一瞬,被汹涌而来无边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