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这一跤给我摔得屁股生疼,抬头一看,一个穿身穿修身吊带、牛仔短裤,身材一流的美女叉着腰,不客气的指着我脸质问堂哥:“南望夏,你给我说清楚,这些天你不让我来找你,就为了这个没发育全的小丫头?”
我懵了两秒没反应过来,这女的特么的是谁啊,竟然敢跟我动手,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这么能耐的女人呢!
正打算爬起来给摁在地上狠揍一顿,突然回味了一遍她刚才问堂哥的话。
我又从新打量了这女人一番,再看看堂哥那一点儿都不惊讶的表情,才意识到,这就是堂哥半夜去见的女的!
瞧我坐在地上发愣,堂哥坐在沙发上没动,只问我:“望秋,你还坐地上干嘛?起来!”
“望什么?”那女的听见我的名字,脸上一僵,再转过来看我时,表情已经大变样,“哈哈哈哈,你就是望秋啊?”
音落,她过来扶我,我没让她扶,自己爬起来。
“望夏,她是你妹妹,你早告诉我啊,而且你妹妹不是在上海吗,怎么在这儿啊?”女的一点儿不生分的坐到我刚才坐的位置,我只好坐到对面去,心头还气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摔我那一道。
望夏没回答,对这个女的好像也挺无奈的样子。
“望秋对吗,我是雨君,你哥的女朋友!”那女的倒是自来熟,立马给我自我介绍起来,还抱着堂哥臂膀,特亲热。
我自然是没好脸色,试想,我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堂哥,七年不见,再出现时,多了个女朋友,且这女朋友一来就跟我动手!
还有还有,她刚才说我什么来着?没发育全的小丫头,我……我目光下意识的往对方的胸口看去,心想,她那对一定是做的吧?对,肯定是做的,哪有人那么大,还这么瘦!
“望夏,你怎么不让我跟你妹见面啊?害得我瞎担心了!”雨君继续抱着堂哥的胳膊,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
南望夏呢,就平时对我们那副叼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其实他灵魂是个高冷BOY!
雨君也不生气,好像早习惯了他这德行,自己拿着面前的茶杯倒来喝,还左右看着餐厅说:“这小破城里,还有海鲜餐厅,真是稀奇!”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望夏的样子,一点儿没有别的男朋友对女朋友那种怜惜,这让我暗爽,心想,堂哥肯定不是真喜欢这女的。
“我可没跟踪你啊!”雨君很得意的说:“我给你手机上下了个定位,早上给你发信息你没回,看到你动了我就来找你啦!”
这女的一坐下,就说个没完,我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多余的,就坐在一旁,把手机拿出来翻,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看的,这手机新的,下了一个微信,都还没用过呢,我拿出来登录了QQ号,里面一个好友都没有,倒是有很多推荐好友,我很快在里面找到了张秒,添加联系人之后,张秒那边很快发来一个大大的问号,问我是望秋吗?
“对,是我!”
“你这个老古董,竟然玩微信啦!”
“对呀,你在学校吗?”好久没跟她们联系了,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死了一回了似的。
张秒回答我:“今天周末,傻吗?对了,你回家了吗,我前几天给你打过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那时候,我应该被困在骜山的山洞里,手机在谭小丽那。
“谭小丽有联系过你们吗?”
“她?没有呀,怎么了?”
我不太放心,让她在微信里发一句语音,她从那边说了一句:“傻逼,干嘛?”
我这才把早已打好的字发过去:如果她联系你们,不要相信她!
张秒和我关系最好了,当初我送谭小丽回来,她也提醒过我的。
看我这句话,她马上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事情太复杂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离她远一点!”
张秒回答:“好,听你的,但是你什么时候回上海呀?”
“我可能暂时不会回去了!我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
“不好说!”
确实不好说,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全家失踪了?我现在要去找他们?哦,还有一个死了六十年的吞天鬼要来追杀我,我要准备时刻逃命?
这不得吓死她吗,想想还是算了!
“望秋妹妹,你怎么都不说话呀?”餐桌对面,堂哥那女朋友瞧我一直不说话,特热情的对我笑着。
这女人的脸这样看还挺好看的,但是妆很浓,我心底想着,她肯定是那种卸了妆就没法看的那种女人,绝对是!
“没说什么好说的呀!”我闷闷的回答,把手机搁一边,端起旁边的茶来喝。
雨君也看出来我不怎么待见她,但她的脸皮厚得跟堂哥差不多,继续跟我套近乎说:“听你哥说你在上海上学啊?他以前可老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学习成绩可好啦!”
“是吗!”我可不相信,这一听就是套近乎的陈腔老调。
“是啊,我早就想要见见你了,以前我就幻想过你长什么样子,望夏长得这么帅,他妹妹一定长得也很漂亮……”她看着我的脸说:“不过你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变了法子说我丑呢!
我丑吗?在我们村儿,好歹还是村花呢!
这时候,郤续回来了,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多了一个人,他很礼貌的主动问道:“望夏的朋友吗?”
雨君立马站起来,热情的跟郤续握了个手,“对呀,我是望夏的女朋友!你叫我雨君就好了!”
她真恨不能把女朋友三个字顶脑门儿上了!
郤续握完手,到我旁边坐下,一本正经的问雨君:“昨晚上,你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他想得比较细致啊,一来就问重点。
雨君听了之后,脸色有变,转头问望夏:“你给他们说了吗?”
“没有啊!”堂哥回了一句。
郤续解释道:“昨晚我们出来找望夏了,具体什么事情不知道。”
“哦!”雨君点了点头,对我们讲述道:“是这样的,我从业城来找望夏的,他说他有正事做,不要我跟着他,所以我就在城里找了一个出租屋住着,但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昨晚上,我还感觉有人在我屋外面,我当时吓坏了,就给望夏打电话……”
原来是这样,难怪望夏当时急的车钥匙都没拔。
“那地方感觉挺乱的,住的人也杂吧,为什么不住酒店呢?”郤续这样问了一句。
他虽是平常口气,但我感觉,是有深意的。
雨君果然不自然的笑了笑,回答说:“酒店呀,我不喜欢酒店里那味儿!”
我接过话来提出:“那房子周围的味儿更难闻吧?”
到现在,我都还能记得那破楼里面飘散的那股子臭鱼腥味儿。
我想起之前我接过堂哥一个电话,电话里那女的说她偷了谁什么东西,逃出了业城,看来就是她了,不敢住酒店,应该是怕被谁找到。
“雨君姐姐,你和我哥在一起多久了啊?”没多久,服务员把菜上来了,我抓住这个点,想问点儿关于望夏的事出来。
“很久了啊,有个两三年了吧!”雨君往望夏的碗里夹了一块三文鱼。
“那么久啊,那你们一直都在业城吗?上班还是干嘛?”
雨君笑了起来,打趣的说:“上什么班啊,上班能挣几个钱!”
“那你们做什么?”
堂哥不悦的把刚才雨君夹他碗里的三文鱼放我碗里来,嚷着:“吃你的饭吧!”
郤续估计也觉得我一直这样问,大家显得尴尬,也跟着给我夹了一只剥好的虾到我碗里,细语说:“嗯,先吃饭,有什么吃完再聊。”
雨君就看看我,又看看郤续说:“望秋妹妹,你男朋友真体贴啊,一点儿都不像你哥!”
“不不不!”我赶紧解释道:“郤大哥不是我男朋友!”
郤续笑了一下,没说话。
雨君就瞪着那大眼睛珠子,套近乎过来对我说:“这么帅,赶紧招安了呀!”
“别乱说!”虽然郤续成熟、稳重、帅还多金,但我从来没往他身上想过的。
为什么呢?
我又从新看了郤续一眼,难道我生什么病了吗,这么大一个优质帅哥在面前,我竟然想得更多的是他那个死掉的弟弟!
这一顿酒足饭饱后,我们还要去买其他东西,雨君也一起,她一直抱着堂哥胳膊走在后面。
我故意在前面放慢脚步,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除了一个‘奉哥会找来’什么的,就啥也没听清楚。
看见郤续进了一家金钱铺,我也跟着进去,他要买不少东西,我们一会儿还要跑几个地方,这才是第一个,等他铺子里选了他要的东西后,我顺手拿了货架上好些纸钱,准备一起过去结账。
郤续付钱的时候,扫了一眼我拿的这些纸钱,费解的问我:“你拿这个干嘛?”
“我想给你兄弟烧点去啊!”郤不是鬼吗,鬼跟人一样,总要花钱吧,他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没啥好报答他的,烧点钱过去,聊表心意。
他听我这么一说,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给郤烧纸钱?”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郤续忍住笑意问我:“我要是不拦着你,你还想烧点什么?”
“我看他那个地方除了蜡烛啥都没有,不然那些家具家电都给他烧点儿吧?”我挠了挠脑袋,这金钱铺里面,倒是什么都有。
郤续就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纸人美女,给我建议道:“你还不如给他烧个那个下去呢,一劳永逸!”
我听完心头莫名窝火,“什么女人配得上他啊!多俗气啊!”
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似的,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郤要是知道你给她烧纸钱,我真想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啊,难道你们平时不给他烧纸钱吗?”我偏着脑袋望着他,对郤的事,我特别好奇,好不容易打开这个话匣子,一定要多问点。
“不烧,他用不了这个!”郤续将我拿的那些纸钱往货架上一放。
“那他用什么?金元宝啊?”我眨着眼睛,越听越不明白。
“望秋!”郤续想笑又不太敢笑的表情,还一本正经的喊我的名字,我感觉自己像在闹什么笑话似的,他问我:“你是什么时候,认为郤是鬼的?”
“李明德抓我的时候,都给我说啦,还说郤用了什么特别的法子,让他上了孙佳莹的身体!”
他很无奈的指正道:“有些是没错,但李明德也没说对,郤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我震惊得差点把旁边的金钱铺的货架给打翻,我说:“在山洞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鬼了,他还带我去了他的世界,一直以来,我说什么,他都不反驳。”
“他为什么要反驳呢?”郤续叹了口气,谈到这个,他表情有些许落寞,话题也不如刚才那样轻松了!
我知道他心里有事,就小声问:“那郤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到底是怎样呢?”
郤续没马上回答我,他付了钱,把这些东西全放回车里,站在街沿上,点了一根烟。
他很少抽烟的,平时望夏在家里抽烟,他也不抽。
我耐心的等着他把这根烟点燃,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他要对我讲郤的故事了!
我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害怕,我很怕听到郤死的过程,自己会很难过。
我们的眼前,是渠城肮脏的街道,不时有车辆穿过,陌生的面孔,灰暗的天空,都给人一种无望的失落感。
郤续终于语气沉重的开口讲道:“郤和我们一样是人,但他又不和我们完全一样,他一出生就只有呼吸,没有知觉,而且他的身体不能见阳光,所以,你称他为鬼,也不是不对,他的身体不能动,他的灵魂,如鬼一样,只能在黑夜里穿梭,除了来自黑暗里的一切,他只有进入别人的梦,才能认识这个世界……”
我听完这些,好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郤对我说的那句话:我入过很多人的梦。
郤他不是鬼,但他却和鬼差不多,他的身体怕阳光,除了呼吸形同虚设。
“他为什么会这样?”
郤续刚才点燃的烟,只是夹在手中,现在熄灭了,他也没管,目光落在我脸上,已释然般的告诉我:“这就是生为郤家人的代价!”
以前我曾因为郤是鬼,而我是人感到过沮丧,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更沉重了,因为郤。
他是人,但他又不像人,他像鬼,却又不是鬼。
我想到在山洞里,那段绝望的时间里,我羡慕的对郤说,希望变成他那样来去自如,他只对我淡淡回了一句:活着才好!
活着才好,简单四个字,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某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一样。
我当时,没能够领悟到他说这话的意思,竟藏着如此多的苦楚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