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珺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对无助的眼睛微微一侧,要死啊,四爷你闭上眼睛做什么?
她突然觉得这房间静得出奇,静得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偌大的一个贝勒府,贴身伺候胤禛的竟然只有小善一人。而青卓此时被下了命令,不得他吩咐不能出来。然而,看胤禛的反应,此刻他并不打算让青卓过来。
房间里的炭烧得正热,暖意融融之下,楠珺也颇有些睡意,她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不清醒点,会出事,她不信胤禛会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
“四爷……四爷……”身子不能动,手还是可以动的,楠珺试图去扯了扯胤禛的衣角。
胤禛仿佛瞬间进入了梦境,没有任何反应。
楠珺有些急了,这种同床共枕她一点也不想要,若是传到岳钟琪那里,两人的事必须要黄。
她扯衣角的力量加大了些:“四爷!四爷!”
“闭嘴,本贝勒贵体抱恙,需要休息。”胤禛双目紧闭,只嘴上动了动。
贵体抱恙?楠珺黑脸了。
“四爷,咱们能商量一下么?”
胤禛低低地“嗯”了一声。
“四爷,您看啊,您府中有福晋,侧福晋,庶福晋,还有格格,妻妾成群,环肥燕瘦,美艳绝伦,俏丽多姿……”
“说重点。”
“您能不能去钻她们的被窝?”其实楠珺想说的是“能不能去上她们的床?”,谁的床您都可以上,就是不能上我的。
胤禛轻轻牵了牵嘴角:“这是我的床。”
对哦,这里是四贝勒府,无论哪一张都是胤禛的床,包括那些奴才丫鬟的床。楠珺眼前飘过两个字:无赖。
好吧,这个思路不通,那换一种思路。
“既然四爷需要静养,小女子就不便打扰,我能申请换一张床么?”是换间房,离得远远的才安全。
“不能。”
“为什么?”楠珺以为会听到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诸如:外面有胤禩的耳目啊,你的伤不允许动来动去啊,被府里的其他人看到会误会之类的,哪知人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没空。”
简短的两个字将楠珺拍回了原形,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此戛然而止。
他是贝勒,没空理你……
他是皇子,没空干下人该干的活儿……
他是未来的皇帝,没空去想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总之的总之,没空就是没空,没那么多理由解释。
所幸,她的双脚在胤禛钻入被窝的一刹那成功地抽了回来,她向里面蠕动了一下,必须保持距离。
突然,胤禛轻轻翻了个身,直接将脸对准了她,把她吓了一跳,幸好,他没睁眼。
诶,不对,刚才挪出来的距离怎么又没了?
再来,楠珺像一条菜青虫一般缓慢地蠕动着那“笨重”的身子。
胤禛拽着被子又轻轻翻了个身,不过这次并没有顺时针,而是倒回去翻来平躺着。
不对着他的脸了,楠珺松了一口气。
好像还是不对,明明他往外面翻身,怎么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拉开反而更近了?
楠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某人正在盘算如何应付这种既暧昧又危险的情况,思来想去,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忍着点疼,调转方向,睡到另一头去。
然而,楠珺还没来得及行动……
“沈掌柜有伤在身,似乎精神还挺好。”胤禛不知什么时候已翻过身来,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生怕自己刚才的想法被她看穿。调个头睡没什么,只是,掉头之后,两人就是以脚对嘴,太*的画面,楠珺实在不敢想象。
这么近的距离,楠珺似乎感到上半身的血一并涌上了脑门,混沌而又清晰。清晰的是她居然能仔细地观赏着胤禛那张如镌刻一般的脸,分明的棱角,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虽然以前也和胤禛这般近距离接触过,但从没想现在这样清晰地打量他的模样,真是好看啊,越看越有味道。
呃,被某人色/诱,好像又偏离了正轨。
楠珺将神思拉了回来,紧张道:“还好,还好。”有你在这里,精神不敢不好。
胤禛不动声色地向前凑了凑:“既然精神好,那就说说直郡王的事吧。”
楠珺感觉到眼前之人呼出的鼻息是那么清晰,似乎再近一点,她就会吸入对方呼出来的气体了。不过在听到“直郡王”三字后,这些已全然抛到了脑后。
“四爷相信八爷的话?”楠珺有点郁闷,刚才的一番床中大战,就是因为胤禩无端造谣她与直郡王胤禔之间有什么牵连,让胤禛怀疑自己。毕竟自己是生意人,见钱眼开的事肯定是理所当然的。
“半信半疑。”
楠珺有些生气,明明已告诉他自己是胡诌的,现在来求证么?
她皱了皱眉,不悦道:“信什么?疑什么?”
“信的是有钱不赚是傻子,疑的是沈掌柜单独见直郡王我怎么会不知道?”
楠珺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胤禛脸上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细细品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这人在挤兑自己!
楠珺轻哼了一声,道:“四爷既然相信我,为何又要问直郡王的事?”
胤禛用手将头支撑起来,俯视着她,轻声道:“刚才胤禩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大哥可以帮我们很多忙。”
楠珺警醒了些,疑道:“你想利用我胡诌的这件事?”
胤禛伸手牵了牵被子,道:“大哥向来对这种事乐此不彼。”
楠珺忽而想到了现代娱乐圈中的那些狗仔,最擅长也最好捕捉某些明星的私生活制造绯闻舆论。而这个太子胤礽应算是当今除了康熙帝之外最受瞩目的耀眼明星,除了他的大哥胤禔,下面的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等等等等,谁没有或多或少的关注他?毕竟那皇位的诱惑是很大的。
然而她此刻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那个下落不明的柳烟。她快速地分析了一下,以真作假无非是让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认为是胤禔为了诬陷胤礽而杜撰出来的一个阴谋,而真正的刽子手索额图以及知情者明珠都已命丧九泉,胤禔也拿不到证据,无凭无据的空口白话只会让康熙帝生疑。由此推断,太子不会因柳烟之事被康熙所厌,柳烟也会化险为夷。
想到此节,她才明白胤禛这么做既是在帮太子,也是在帮柳烟,心里虽然对太子无甚好感,但因着柳烟,却对胤禛泛起了一丝感激。
她本想问个清楚,柳烟的下落是她最耿耿于怀的,但想到胤禛说过少知道一些事情就少一分危险,就哽在了喉间,咽了好久才勉强咽了下去。
“四爷这般不遗余力地帮助太子爷,当真是兄弟情深。”楠珺顿了顿,还是把心中想说的话提了提,“不管柳烟此时身在何处,小女子至少知道她是安全的,而且有太子和四爷护着,她应该过得很好。”
胤禛动了动那只撑着脑袋的手,道:“我也希望她能忘掉以前的事,活好当下。”
楠珺道:“柳烟是个聪明且善良的姑娘,只要她知道了真相,她肯定不会对太子有所怨怼。她以前经历的伤害,希望太子爷能慢慢弥补她,即便做不成太子正式的女人,哪怕能得到这人世间这么一点点温暖,得到太子一些宠爱,我也替她高兴。”
楠珺不敢把话说满了,毕竟她是清楚胤礽没有好下场的,日后柳烟的命运会怎么样也无法预测,反正能得一时好就享一时乐吧。
“若她能如你所想便最好。”
“楠珺替柳烟谢谢四爷!”这句真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然而,某人却眼睛一亮,玩味道:“哦?沈掌柜拿什么来谢?”
不对不对,说话的姿势不对,说话的语气不对,说话的眼神也不对了。楠珺深深地感到一阵恐惧。
“这个……这个……”她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可谢的,身边没有一分钱,身上别说连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有,连一件值钱的衣裳都没有,她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身着中衣,头上也没有任何钗环玉簪之类的发饰,头发散散地铺在枕上。此刻似乎只能用捉襟见肘来形容她的困境。
所以,好像只有“以身相许”?
打住,这个邪恶的念头……
念头是被打住了,然而某人的行为却没有被打住。
胤禛再次不动声色地靠近她,楠珺感受到那鼻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鼻子就要撞上了。她已在他那澄澈明净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室的暧昧。
楠珺感觉面前有种压迫感,不知不觉中,胤禛的双眸开始半睁半闭起来。猛然间,她的手被轻轻触碰了一下,继而被一只大手抓了起来。
肌肤之间的触碰使得楠珺浑身的血液上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紧闭双眼,抬起腿忍住痛猛地向前一踹……
只听见“砰”的一声,楠珺感觉到身上一道凉风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