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罗没能等到薄野翎的回答,正当薄野翎似乎想好的答案想要说出来的时候,他属于忍者的神经敏锐察觉到了以极刁钻的角度袭来的攻击,我爱罗伸手就将薄野翎拦在了身后,冷冷凝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音忍。

自不量力的音隐下忍企图在这里处理掉我爱罗,以期在决赛时能和佐助正面对决。我爱罗回头看了看有点无措的薄野翎,沙子在脚下盘旋许久,他还是先开口催促薄野翎离开。血液在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战意时抑制不住的沸腾起来,而不管是因为这个音忍的打扰而使我爱罗错过薄野翎的回复,还是因为之前音忍在砂隐掳走薄野翎的事实都让他异常火大,但在让眼前这个家伙认识到他的愚蠢前,我爱罗不想让薄野翎看见太血腥的画面。

薄野翎犹疑了一下“他比我爱罗厉害吗?”

我爱罗看着那个音忍,神色透露出似有似无的轻蔑来“阿翎觉得呢?”

“够了!”浑身包满绷带的托斯并不想听他们的聊天,他只感觉到一股被看轻的愤怒,露在绷带外的左眼圆睁“给我下地狱聊个够吧!”

托斯蹬脚跳起,露出带着攻击用气孔的双臂,可迎面而来的沙子打乱了他的动作,他落回地面躲开那些狂沙,试图直接用音波攻击来取胜,毕竟沙子再快,也快不过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

“我会下地狱的。”我爱罗脸色平静,滔天而起的沙如同巨浪一般朝托斯扑去“但不是现在。”

托斯手上的攻击还没发出来,脚上却已经不知何时被沙子固定了步伐。粘稠而带着似乎永不会散去的血腥味的沙子迎面推来,那力度似乎要撞碎一切并将阻碍其之物碾成粉末。托斯急忙用音波进行攻击,可他的攻击犹如一枚钢珠落入沙之海,转瞬那个被打出的小小凹陷便被沙所覆盖,沙子涌动的声音如厉鬼索命,托斯挣脱不开脚上束缚,也躲不开以雷霆之势激扬冲来的沙浪,他来时满腹的自信被击溃得只余冰冷的恐慌,然后被沙浪首当其冲的淹没。

薄野翎没有时间离开,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原本可以阻止我爱罗的,但看着托斯盯着我爱罗时显露出凶毒的眼睛,她没有那么做。

察觉到薄野翎一直没有说话,我爱罗刚刚的淡然褪了不少,他对亲手抹杀一个生命显得无动于衷,那样子就像他碾死了一只蚂蚁或者拍死了一只小虫,恐怕过几天他都不会记得自己曾杀死过这样一个人。但就因为有薄野翎在,他特意用大量的沙掩埋了托斯,别说尸体,一丝鲜血也没让薄野翎看见。我爱罗转头看薄野翎,正巧对上薄野翎的目光,薄野翎只是看着他,目光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笑容的弧度缓了些。

我爱罗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这样了。”

月光正好,薄野翎把弄着手上一直拿着的面具,她轻轻地微笑“我没有对我爱罗生气。”她刚想解释些什么,在精灵的视角里呈蜘蛛网状释放的灵络忽然感应到了别的力量,她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别的方向。

她熟悉那股力量,是黑猫。

薄野翎微微蹙眉,想去那个方向查看,转头却看见我爱罗还在注视着她“我没生气,我爱罗,你没有错,他要杀你,而你选择反击,我不会也不可以强求你放过他。”薄野翎语速稍快地说着。她知道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我爱罗试图杀死袭击他的沙忍是因为扭曲的理念,想用别人的生命证明他的存在,而那个忍者也并非出自他自己的意愿来攻击我爱罗。但薄野翎很清楚,就算那次没能阻止,她所能做的只能是为那个生命惋惜和遗憾,她才是一个路过的局外人,最没资格去自以为是的批判他人,或者厌恶和憎恶谁。

薄野翎说完,急忙和我爱罗告了别,她还没这么正面的感觉到黑猫的力量,和缠缚了她十几年的冰冷制约不一样,和在楼兰城底他汇聚起风元素而泄露出的不一样,经年的阅历使他的灵力呈现出厚重沉稳的味道,仿佛巍峨的山峰,可不知道为什么,薄野翎隐隐察觉到黑猫的力量并不完整,奇怪的有些外强中干。

“阿翎?”看薄野翎神色匆匆,我爱罗不由叫了她一声“怎么了?”

“阿喵,好像在叫我。”薄野翎其实也不清楚,但黑猫这么强烈的把灵力彰显出来,未尝没有呼唤她的意思。

“我陪你去。”我爱罗当机立断地跟上两步,走在薄野翎身边。

黑猫的位置离沙忍所在的旅店不远,不过处于建筑顶端,幸而我爱罗在她身边,能带她跳上去。刚在原型建筑顶端站好,薄野翎就看见了满屋顶的血迹和躺在屋顶上生死不知的青年,而黑猫正在那个青年的脖颈边,爪子放在青年的颈动脉上,用灵力吊着青年的性命。

他只要一松爪,手下的青年即刻便会赴死。

是中忍考试第三场的考官。

我爱罗迅速辨认出青年的身份,他看了看月光疾风从左肩贯穿到右腹外的伤势,这样干净利落一刀划烂马甲并毙命的招式极像马基擅长的风之刃,他回头看了看旅店离这里的距离,短短思量间心里已有答案。

“阿,阿喵。”薄野翎像是有些被惊吓到,愣了几秒才反应出要去叫人来。沙忍所居的旅店本就远离木叶中心,不然不至于刚刚我爱罗使出声势浩大的忍术时都没人来查看,薄野翎当即准备去叫人,可又困在屋顶,只有看向了旁边的我爱罗。

无论如何马基不可能随便打草惊蛇杀了木叶的人,这个考官一定知道了什么才会让马基灭口。思绪碰撞间,我爱罗也明白兹事体大,一旦袭击木叶的计划泄露砂隐会有什么下场,他没有对上薄野翎看他的目光,注视着月光疾风的眼眸反而隐隐有了些杀气。

「阿翎,这家伙身上有信号弹。」黑猫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饱了出来溜个弯都会遇上这种事,他原本是想当做没看见的,可理智和本能相冲突,他还没想出来该怎么装作优雅地看风景并路过的时候,他的爪子就不听使唤地按在了快死掉那人的命脉上。

薄野翎急忙过去翻找月光疾风的忍具袋,从中找出一个信号弹来,可是正当她手忙脚乱地研究这东西怎么放时,我爱罗握住了她手里的信号弹。

“你之前说,我反击是对的。”我爱罗和薄野翎对视,语气轻缓认真“阿翎,如果这个人活下去,我可能就会死,那么现在我要杀了他,也没错吧?”

薄野翎沉默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屋顶的青年。青年穿着便于运动的黑色常服,外面的绿马甲已经被一刀划烂,他偏着头倒在地上,标志着木叶的护额反射出冷冷的反光,刀早在手中脱落。颓靡的死亡气息正在蔓延,地上的青年只露出一个濒死的苍白侧脸,到处都是他早已冷去凝固的血。

“是的,你没错。”薄野翎点头,低敛着羽睫。此时的她眼里虽然仍旧澄澈干净,但思考的模样终于有了几分比我爱罗年长几岁的味道,她不是没察觉砂隐和木叶的对立,反而是太明白,但这种时候她又没办法冷漠旁观,在薄野翎心里,别人可以袖手旁观,但她不行“但我也没有错,他也是。”

我爱罗不说话,只是看着薄野翎。

‘砰——’

一朵小型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炸开,并不绚烂的烟花只划出几道白色流莹便草草落幕。薄野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中还完好的信号弹,又看向黑猫卷着小弹筒的尾巴。

黑猫甩开了残留硝烟味的弹筒,他爪子要按在月光疾风的动脉上不能动,还要用尾巴翻找忍具包找到其他信号弹并发射,感觉尾巴都要抽筋了。

我爱罗盯着月光疾风,沙子在葫芦里隐隐作动,可是他顾及着薄野翎时就已失了先机,此时周围赶来的忍者已容不得他犹豫。

黑猫的尾巴朝另一边弯去,此时已经不是薄野翎的选择了,而是他要救这个人,就不容许谁在他手下夺取这个人的生命。黑猫平静的眼睛如波澜不惊的海面,只是下面还流淌着汹涌的暗流。

直到呆在急救室外面的时候,薄野翎也还抱着黑猫回不过神来。我爱罗早在木叶的人赶来前就离开了,而一会问询的忍者就会来找她,但她还陷在自己的思维里出不来“那个人活下来了,我爱罗真的会出事吗?”

听薄野翎这么小声询问,黑猫的语气平静地回答“不知道。”

薄野翎静默了一会“阿喵在砂隐的时候,也经常被手鞠他们照顾吧。”她小心地措词“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

黑猫沉默半晌,然后从薄野翎怀里跳出来,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我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薄野翎看着黑猫走远,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夜风从走廊的窗户里灌进来,薄野翎在医院里静悄悄的行走,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地砖上映出自己的影子,然后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灯。

影子的所在,是由她的立身之处,以及光所照的方向决定的。

薄野翎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一松,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沿着阶梯上了楼。

病房门没锁,薄野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小李已经睡了,他这些日子即使手脚不便也没有停止训练,强度不低的训练让他每次入夜都累得倒头就睡。可即使睡得很熟,薄野翎的脚步声好像也打扰到了他,西瓜皮脑袋的少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看见窗边站了一个人。

“……翎,翎小姐?”似乎是觉得自己看错了,小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晚上好,小李。”没开灯的房间里,能微微照亮房间轮廓的只有窗外的月光,薄野翎侧过头朝小李笑了笑,然后走过去。

“真的是翎小姐啊。”虽然小李有些不解薄野翎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但他等这么长时间就是等薄野翎再来的,便压住了疑惑坐起来准备去按床边的灯,语气也一甩之前的困乏而精神满满起来“翎小姐是来治疗我的吗?”

“嗯。”看小李伸手,薄野翎还以为对方是递给自己,想到小李现在手脚都不方便,就主动去握住了小李的手。薄野翎此时背对着窗户,窗帘的缝隙里洒下莹白的月光,在薄野翎的银发边缘镀出一层微光。

小李看不清薄野翎,刚想下意识地辨认一下,自手中氤氲起的光辉便在下一刻照亮了两人的脸。

薄野翎半阖着眼眸,那微微露出的湛蓝如传世的珠宝般沉静,她的长发被灵力影响的磁场所吸引着半浮起来,银白长发在空中散逸如烟。银白的光如雾气一般缠绕在交接的手,可触及的温度却是温暖的,白色的光芒初时很浅,而后渐渐大作起来,照得整个房间犹如白昼。如果有人在外面,就能看见医院已熄灯的单人病房中有一间病房正在闪起越来越强盛的光。

黑猫在医院外舔着爪子,默数隐藏在医院外的忍者。他其实明白薄野翎的做法,她会帮小李并不是因为他们认识或有过什么来往,纯粹是因为有人请她帮忙,所以她就帮了,并且毫无保留。

中忍考试的最后一场决赛越来越近了,身为早已结束的第一场考试的考官,伊比喜已经回到了他工作的岗位。身为拷问部部长,伊比喜经常会接手一些难处理的人物,可这次他的任务目标很特殊。

当然,这特殊不是指任务委托书刚到,他的目标就因为脱力而在医院昏睡了三天,而是因为他的目标,是一个银发蓝眸的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是他年少时不为人知的一个梦。

伊比喜从情报部出来的时候正是中午,阳光明媚,听闻薄野翎已经被带来问询。由于月光疾风的伤势过于像他们盟友所擅长的招式所致,不管是为了预防也许潜在的危险,还是洗脱盟友的嫌疑找出暗中可能潜藏的第三人,他都必须得到情报。月光疾风因为脑部缺氧到现在还未苏醒,剩下能问询的也只有薄野翎,幸而上面并未下硬指令要以极端手段获取情报,所以伊比喜只需要技巧性的盘问。

情报所的院子里没有看见久违的人影,倒是树上悉悉索索的,像有人在爬树,伊比喜神情平淡地抬起头看去。翠绿树叶被阳光所照耀得发出亮光,钻进树叶间的光线由于树枝的轻微摇曳而使光影也跟着一起摇晃起来。不高的树枝上站着一个银发的少女,她一点都没有前几天睡在病床上时毫无精神的模样,正小心翼翼地抓住树枝站好,怀里护着一只小奶猫正准备下来。少女的银发在摇晃的光线中晃出一片纯白,她像察觉到有人来了,低头一看,一双明亮的蓝眸在满树被照耀得发亮的叶片中也璀璨如斯,她低着头粲然一笑,美得惊心动魄。

伊比喜几乎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风衣里,双手也同样放在风衣口袋中,他接到那样的笑容后低下头看了看草地,脸上的表情像没有太大波动,很快就抬起头重新看向薄野翎“你能自己下来吗?”连问话的声音也平淡如往常。

伊比喜帮忙带薄野翎下了地,银发的小姑娘放走了小奶猫,才重新看向他。薄野翎似乎对他毫不畏惧,认真仔细地看了他一段时间,才似乎打算开口。

你是谁?

你是来找我的吗?

伊比喜在那瞬间把薄野翎所有可能出口的问题都飞速的过了一遍,又顺便理清了他接下来该套问的话,全部武装好之后,却听见薄野翎叫了他一声“伊比喜?”

啊……

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准备好的话却全都用不上了,伊比喜的脸色好像仍旧没什么波动,眼前的少女退却了刚见面的喜悦,正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是在看贯穿了他的脸的伤疤吗?

可是那浮现在脸上的不是惊惧,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她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就像曾经感觉到这些伤痛的那个人是她一样。伊比喜少有这么无言的时候,他甚至想不到自己刚刚想好的那些话,半天,笨拙地问了一句“你刚出院,想出去转转吗?”

薄野翎去树下捡回了她上树前放置在那里的面具,她好像照顾着伊比喜的感受而没问,只是重新露出微笑,并对伊比喜点点头。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和她比起来,旁边身形魁梧的伊比喜简直像个小山一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绕过了人多的地方,捡些僻静的小路走起来。

路越走越偏,眼看要往慰灵碑那边去了,伊比喜试图提示自己他的任务“阿翎……”

“嗯?”薄野翎轻快地回应。

少女的眼眸清澈如溪,像是能一窥见底,出门之后不久唇边也慢慢带起了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于是伊比喜话语一转“你很高兴?”

“嗯。”薄野翎点点头“因为之前答应过了伊比喜的,虽然拖到了现在,不过还好是完成了。”

“什么?”伊比喜不解地反问了一声。

“忘记了吗?”薄野翎歪了歪头“说好一起出来玩?”

伊比喜一愣,曾经念念不忘的约定还是在时间长河里被冲刷得褪色了,如今他再去回想,只能勉强回忆起似乎真的有过这件事。他曾约过薄野翎,对方答应了,但他回来时她被岩隐掳走,她回来时他又接到了任务,总是在错过。

时间过去得太久,他也经历得太多,伊比喜不像卡卡西那样习惯回忆过往,薄野翎早已在他记忆里浓缩成一个带着逝去青春的美好与惆怅的符号。

转眼间就到了慰灵碑,伊比喜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转会,就看见薄野翎正认真地看围绕慰灵碑建起的矮碑。虽然为木叶牺牲的英雄们都会将名字刻在慰灵碑,但有亲人朋友的,还是会给他们建个小小的矮碑单独缅怀。

“永不褪色的英雄。”薄野翎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墓志铭,轻轻眨了眨眼“这里好像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呢。”

伊比喜看着好像对墓志铭起了兴趣的薄野翎。银发的女孩子对着矮碑行了礼,然后兴致勃勃地一个接一个看了下去,可是并不是所有矮碑都刻了墓志铭,一连扫过去好几个,她才又找到一个。

“生而永恒。”薄野翎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嘴里嚼碎,思考着这四个字的词组下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她想了想,又去找下一个墓志铭,看完一整排,才偏过头问伊比喜“伊比喜,这里的墓志铭都是死者的亲人朋友写的吗?”

“基本都是这样。”伊比喜点点头“不过大多数都没有墓志铭。”

“诶,这样啊……”薄野翎单手撑着脸思考起来。

“怎么了?”伊比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出声问道。

“我在想我死掉之后,墓碑上要刻什么。”薄野翎这么说着,弯起唇角轻轻笑“虽然可能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但是先想好的话以后就不用苦恼了啊,别人给我刻墓志铭的话,说不定会刻上太正经的话。”

伊比喜不明白话题怎么偏到这里来,死亡这个词和眼前的女孩就像隔着一道天堑,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薄野翎会想到她自己的墓志铭那里去。

“伊比喜的话,会给自己想什么样的墓志铭呢?”薄野翎的话引回伊比喜的注意,虽然给自己想墓志铭感觉怪怪的,他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可印象中的墓志铭好像都是些光辉万丈的颂扬,是死后被别人刻的也许还好,他自己想的话,觉得不管是什么样伟大的形容放在自己身上都无比羞耻。

“啊啊,我想到一个。”薄野翎举起手指,一双眼睛明亮的看着伊比喜“‘此处掩埋精灵,合影一千円一次’。怎么样?”

伊比喜一怔,薄野翎那样的墓志铭刻在矮碑上的画面感太鲜活,让一向严肃的伊比喜顿时哑然失笑。

“是不是很有意思?”薄野翎笑着追问“我觉得呀,如果死掉之后,能让看见我墓碑的所有人感到欣慰或有趣,而不只是悲伤的话,我就算死掉也会非常高兴的。”

伊比喜满是无可奈何“可那样也太奇怪了。”

“唔,那就‘来吧,坐会儿,陪我吹吹风’,我很喜欢这个哟!”薄野翎兴趣盎然的继续举着例子“是不是感觉很棒?”

伊比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看着眼前少女明媚的笑脸,觉得确实有一种惬意。他跟着薄野翎的思路思考起来,甚至冷不丁地开了个玩笑“那如果是我的话,墓志铭就是‘再看就把你拖下来’,这样?”

“好可怕!”虽是这么说着,薄野翎却笑得眉眼弯弯“伊比喜这个会吓到人了啦!”

伊比喜跟着微微挑起唇角,他们在慰灵碑讨论自己死后的墓志铭,讨论那些未知而有趣的东西。风轻轻吹过来,笑声把慰灵碑的沉重全都吹开了去,他们没有不尊敬亡灵,只是好像也把自己当作了亡灵中的一员,讨论自己的墓碑。

如果他死后埋在这里,日益与风为伴,来看望自己的人总是悲伤或缅怀,也确实很无趣。

“这么一想,就想刻好多话上去呢,我的墓碑一定不够刻。”薄野翎稍显苦恼的思索了一下“对了,可以请隔壁的墓碑分我一半!”

伊比喜无可奈何“你可以立一个更大一点的啊,这样你想刻多少都没问题。”

“可是周围都是矮碑,就我一个大的,这样很难为情的。”薄野翎一本正经地说着“果然还是要认真想一个刻在墓碑上的话呢,有没有什么看了会让人觉得安心的话呢……”

“啊啊,有了!”只沉吟了一会,伊比喜看着薄野翎沉思的脸色再次生动起来,眼角眉梢都在演绎着喜悦“如果以后我死掉的话,我希望我的墓志铭上有两个字就好。”

她脸上的喜悦渐渐褪下去,低头看着不远处矮碑的模样显得专注又温柔“就两个字就够了。”

“‘晚安’。”

晚安。

好像不是死去,而是睡去。

好像不是消失,而是永眠。

这两个字从薄野翎嘴里出来的瞬间好像带上了什么魔力,会使人会心一笑,然后温柔得不可思议。伊比喜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微微愣怔,看着薄野翎浅浅微笑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种难以言说的东西弥漫开来。

——晚安,我只是睡着了,并没有死去,所以不要为我难过或悲伤,请也和我说一声晚安,然后我们在梦中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