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午,座位依旧不变。

就像上午那般,顾咎一脸平静踏进考场,然后在薄上远右侧的位置上坐下。

而至于薄上远,也依旧和上午一样,面无表情。

下午考两科,政治和历史。

两科一块考,时间依旧是两个半小时。

因为这两科只需要死记硬背,不需要动脑,而顾咎又因为记性还算不错的原因,所以这两科对顾咎而言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除了一些填空题让顾咎稍稍花了些时间之外,其它的题目都还算简单。

而就在顾咎还在低头填着前面的填空题时,坐在顾咎左侧的薄上远冷不丁的站起了身。

顾咎一愣,下意识回头朝薄上远的方向看去。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也是一惊,皱眉问薄上远:“这位同学突然站起来做什么?……要是有什么事,等考完再和老师说。”

薄上远只有两个字:“交卷。”

监考老师一愣,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嘴上说:“这么快就写完了?检查了没?确定自己全对了?”

监考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薄上远的卷子。

仅止一眼,便就愣住了。

——全对。

薄上远静静的注视着一下子愣在原地的监考老师,面无表情的问:“老师,我现在能走了吗。”

监考老师语凝了一瞬,然后慢慢的将卷子放下。

接着,只见监考老师抬了抬下巴,说:“……走吧。”

薄上远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考场内剩下的一众考生两眼呆滞地目送着薄上远离去,直到薄上远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彻底的从教室门的另一侧消失后,这才回过神来。

回神后,考场内的一些差生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考试是不可能考试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考试的,卷子又不会做,还不如回家去玩。

于是,一些考生纷纷站起身,也嚷着要交卷。

但才说完交卷二字,就被监考老师用一句话给轻飘飘的怼了回去。

只见监考老师挑眉睨了这些一齐嚷着要交卷的考生一眼,轻飘飘的开口:“你们要是写完了,还能保证全对,也能像刚才那个同学一样提前离开考场。”

监考老师话落,那些嚷着要交卷的考生一下子瞪大了眼,卧槽了声。

至于那些没有站起来,埋头填着卷子的考生们在听到这话后,则一齐蓦地抬起了头,表情震惊。

卧槽,全对??

政治这个最容易扣分的科目也全对了?!

一众考生表情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唯独顾咎坐在位置上,一脸平静。

又或者说,早有预料。

毕竟这几天,顾咎在家已经不知道听顾母说了多少遍的隔壁的上远长得帅,礼貌懂事,还成绩优秀。

顾咎都能背了。

顾咎平静的听完监考老师的话,然后低头,继续开始继续写卷子。

顾咎低头填卷子时,忍不住想:薄上远果然讨厌。

两个半小时后,交卷铃声响。

一众考生纷纷起身交卷,一交完卷,便就忍不住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卧槽,不到三十分钟就交卷了,还全对!”

“这是人吗?牲畜吧?”

“名字叫啥来着,薄……薄上远?”

“咦,薄上远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来着……”

“来来来,快来让兄弟八卦一下。”

“哦,想起来了!薄上远是一中的,人家在一中的时候,就是学霸肩校草!每次月考,薄上远都是第一!简直跟开了挂似的!”

“我日……他妈的又高又帅,成绩还第一……”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要他那张脸,就是换个脑子也好啊!”

几个男生正八卦着,几个女生插了进去。

几个女生小声问:“那个……同学,打扰一下……”

几个男生见女生过来搭讪,表情立马一下子变得正(装)经(逼)了起来,“咳,同学有事?”

接着,只听女生问:“你们有薄同学的企鹅号吗?没有的话,微信或者电话也行……”

男生立刻摇头,“没有。”

他们哪有薄上远的联系方式啊。

然后,只见那几个女生好似变脸一般,怯弱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屑了起来。

接着,只听女生切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站在原地的男生:“……”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原来这话是真的。

和薄上远同一个考场的考生你一句我一句,口口相传,没过多久,薄上远三十分钟内写完政治历史两张卷子并且还全对的事情传就传了个遍。

甚至连在B考场的沈滕都知道了。

顾咎交了卷后,回位置上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刚起身要走,一抬眼,便就瞧见了站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的沈滕。

顾咎一愣,问:“沈滕,你在干嘛?”

沈滕见到顾咎,当即眼前一亮。

沈滕:“我差点都忘了小咎咎也在这个考场了。”

说完,一改方才鬼鬼祟祟的模样,立刻大摇大摆的踏进了E考场。

沈滕来到顾咎的身边,最先做的事不是和顾咎搭话,而是扭头将E考场上还没走的那些考生环顾了一圈。

说是环顾,倒不如说是在找什么。

顾咎莫名所以:“沈滕,你在看什么?”

沈滕压低声音,小声说:“我听说你们班上有个神人,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写完了两张卷子,还他妈全对,我就想看看这神人长什么样。我好像听他们说叫什么上……什么薄来着……”

顾咎替沈滕补充:“薄上远。”

沈滕:“对,就是这个名字!”

说完,沈滕的声音再次压低。

沈滕说:“我听别人说,一般像那种智商特别高的人,长的都比较奇怪……”

怕顾咎不理解,沈滕还特地用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夸张的比划了几下。

顾咎:“……”

顾咎眼角一抽。

说完,沈滕似好像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不过,我怎么觉得,薄这个字,我早上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

一旁的顾咎静静的开口:“校门口。”

沈滕一怔,下意识反问,“咦,你怎么知道?”

顾咎看着沈滕,没说话。

见顾咎不说话,沈滕眨了眨眼,张嘴便准备要问顾咎怎么不说话。但蓦然间,沈滕大概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两人两两对望,相顾无言。

沈滕跟着沉默了下来。

沈滕说:“这种人真讨厌。”

顾咎说:“嗯。”

沈滕没郁闷多久,随即又很快眼前一亮。

沈滕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顾咎:“大佬,约吗?”

沈滕疯狂的朝顾咎眨眼,两眼汪汪。

顾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回:“不约。”

沈滕低头哦了一声,再次郁闷了下来。

与沈滕道别回家,在经过隔壁家的大门时,顾咎脚步一滞。

但很快,顾咎又恢复如常。

……

模拟考第二天。

和前一天一样,顾咎洗漱完,带上考试要用的文具便就出发了。

顾咎穿好鞋出门,刚一抬眼,便就看到了正好这时也跟着出门准备去学校的薄上远。

顾咎一愣。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去学校的时候,顾咎都未曾碰上薄上远的缘故,所以顾咎也就忘了薄上远也是要早起去学校的这件事。

顾咎愣神两秒,很快回神。

然后,就如同前两日那般,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目不斜视的走过。

薄上远也如前两日那般,将顾咎视如无物,仿佛顾咎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两人从乘电梯下楼,直到一同乘车抵达城南高中,两人始终一路无言,没人开口说上一句话。

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只字不言。

到站后,薄上远最先下车,而顾咎则静静的跟在薄上远的身后一同下车。

不远处,站在校门外等顾咎的沈滕见到这一情景,当即一愣,然后目瞪口呆的瞪大了眼。

一等顾咎走近,沈滕便瞠目结舌的问:“小咎咎……你、你认识那个薄上远?”

顾咎一愣,没反应过来。

虽不知道沈滕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但顾咎还是下意识的回了句:“不认识。”

沈滕皱眉,表情疑惑。

接着只见沈滕伸手指了指校门前站牌的方向,然后开口问顾咎:“……可你刚才不是跟那个薄上远一块下车的吗?”

顾咎这回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顾咎说:“只是顺路而已。”

沈滕不疑有他:“哦,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沈滕挠了挠头。

沈滕说:“也是,要是认识,早就打招呼了。”

顾咎一脸平静,脸不红心不跳。

薄上远没走多远。

所以顾咎与沈滕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薄上远的耳中。

薄上远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淡,毫无波澜。

——他的邻居似乎特别喜欢撒谎。

薄上远才想罢,段纶的声音从薄上远的身侧响起。

段纶走到薄上远的身侧,双眼微弯,笑眯眯的开口:“听闻我们薄大帅哥昨天下午……”

段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便要下意识准备搭上薄上远的肩膀。

然而,下一秒,只见薄上远身子微侧,面无表情的躲过去了。

段纶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

段纶眼角一抽。

段纶黑着脸开口:“……我已经换了款香水,不是前天那个味了。”

薄上远没说话,一脸嫌弃的离段纶远了点。

薄上远皱眉看了眼段纶后,转身就走。

段纶:“……”

——操。

他要跟姓薄的绝交!

……

和沈滕道别后,顾咎这才来到E考场。

位置依旧没变。

顾咎一脸平静的走进考场内,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第二天的上午考数学。

顾咎最讨厌的科目。

顾咎在文科上勉强还行,在理科上就一窍不通了。

然而可惜城南并不分文理科。

数学这个科目很奇怪,分明来来回回都是那9个阿拉伯数字,往上面加了几个符号后,便就让人看不懂了。

卷子发下来后,顾咎填完……哦不,蒙完填空题和选择题后,然后开始盯着后面的大题开始发呆。

‘在平面直角坐标系xOy中,定义直线y=ax+b……’

顾咎看了卷子后面的大题一会,很快得出结论。

——看不懂。

题目连看都看不懂,更别提做题了。

反正不会做,顾咎便索性直接趴在桌上,开始百无聊赖的在草稿纸上画圆圈。

大概是因为太无聊,顾咎忍不住想,薄上远那么聪明,这些题目对薄上远而言,想必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

顾咎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余光一边不经意的朝薄上远的方向瞥了眼。

然后,下一秒,愣住。

只见薄上远停下笔,眉头微蹙,像是一副被什么给难住了的模样。

顾咎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卷子上的这些题目对薄上远不过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才想罢,顾咎突然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怔。

顾咎蓦然发现,薄上远看的好像不是卷子,而是卷子旁边的笔和尺。

……这有什么好看的?顾咎不太理解。

顾咎难以理解的顺着薄上远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笔、尺、草稿纸、铅笔……

在看到铅笔时,顾咎下意识去找橡皮擦的身影,然而顾咎找了一圈,都未在薄上远的桌上找到橡皮擦的踪迹。

顾咎愣了两秒,然后终于懂了。

顾咎看了薄上远一眼,静静地收回视线。

顾咎将视线转至自己桌上的橡皮擦上。

顾咎想:虽然他讨厌薄上远,但橡皮擦他自己的确也用不上。

——反正用不上,还不如给别人。

顾咎想罢,然后毫不犹豫,将橡皮擦拿起,然后朝薄上远的方向丢了过去。

将橡皮擦丢过去后,接着,顾咎就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重新趴回桌上,继续开始在草稿纸上无聊的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