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

一名士兵跪在地上,跪的很奇怪,他的面前没人,也没有需要礼拜的神佛雕塑,只有一面石头墙。

“都闪开,士兵起来,我看看!”驱散士兵身边的几个人,陈墨迈步上前。

满头大汗,脸色蜡黄,跪在地上的士兵扭头,他不认识陈墨。

“这是救了咱家将军的陈神医,赶紧回话!”带着陈墨过来的士兵赶忙介绍。

“神医...”士兵的话没说完就一阵干呕。

“就躺在地上!哪里痛?给我说一说。”

士兵动了动,根本就直不起腰,陈墨伸手抓住士兵的脉搏,脉很细,速度很快。

“这里痛吗?这里呢?这呢...”

舌红、苔薄黄,脉细而速腰腹痛向下放射,腹肌紧张,脊肋角有压痛及局部肌紧张,叩击痛,遍体冷汗,恶心呕吐,陈墨已经心中有数。

“平日可有尿血之症?”

士兵无力的点点头。

“把他扶起来,大量饮水,吐也要喝!”指挥完士兵,陈墨摇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笔墨伺候!”

金钱草,石韦,鸡内金,海金沙,扁蓄,瞿麦,车前子,川木通。不久,面红耳赤的陈神医一挥而就。

“来人,喝够了吗?给我架起来,可劲的跑,让他给我跑够!来人,去照方抓药!”陈大神医的话谁敢不听,两名士兵架起那名就要被灌晕的士兵,随后跑了出去。

“记得多跑跑,跑啊跑...跑跑就好了...不过小小的结石而已,多跑跑没坏处,死不了人!”

陈大神医继续摇头晃脑,晃的一帮士兵瞪着眼睛只剩下了崇拜...这也行啊!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傍晚时分,陈大神医终于还是被子午堡的军士们用酒放倒了......

天亮了,浑身酒气的陈墨醒了。

耳中传来士兵整齐的呼喝声,陈墨很佩服这位子午堡的左将军和一众军将了,自己仍旧昏头胀脑,头痛欲裂,可这些人已经在操练士兵。

“大郎醒了,中午再痛饮一番,进山急什么?”左睿满脸笑意的出现了。

“不了!不了!再喝就耽搁了,兄长赶紧帮忙,我还是进山,回来后再喝也不迟。”陈墨可不敢了,醉死都有可能啊!

“小事情,需要多少人?多少马?”

“二十个人,加上我们六人,每人双马,另外备些吃的。”

左睿笑了:“小事一桩,这些士兵随便挑,马匹也自己去挑。”根本就不问陈墨进山的缘由,左睿异常痛快。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说那些客气话,大郎的事情就是我左睿的事情,话说,昨日那名士兵已经好多了。想不到,这喝水和跑步也能治病!”

陈墨也笑了:“那就好,让他记得服药即可!”

“大郎还真是神医!”左睿太佩服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盔。

“别称呼神医,别扭,也显得生分,以后兄弟相称多好!”

左睿稍稍一愣:“大郎确定吗?”

确定什么?陈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左睿。

“咱是粗人啊!”左睿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陈墨终于明白了,这个时代兄弟相称就是结为金兰的意思。

说不上谁高攀谁,陈墨地位不高,左睿的身份对百姓来说很高,但和一个技艺高超的未来太医署医生结拜并不算辱没他。何况,陈墨已经决定自己不会再这样沉默下去,他需要更好的生活。

陈墨咧嘴一笑:“那就拜了!”

“拜!现在就拜!”左睿露出会心的笑容,他对这位神医太喜欢了。

“叫上哪个?我看三斤成,实在。”古人结拜不能是偶数,这是规矩,而左睿估计也没有现成的人选,陈墨正好拉上李三斤,凑了一个子午堡三结义。

……

……

子午谷就是一条宽窄不一的山沟,顺着这条山沟可以一直到达汉中。

快马加鞭,几十匹健硕的军马顺着古道一直向南,谁也不知道陈墨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跟随的二十名士兵都是左睿的嫡系手下,他们根本问都不问。李三斤和李贵几人倒是想问个明白,可惜,陈墨就是不说。

马蹄声回荡在山谷,由于身边跟着二十名军士,沿途根本就无人阻拦,除了短暂休息,这一个快马加鞭就是一整天,竟然到了安康县。

安康属山南西道,金州汉阴郡,这个小小的县城就处在一个盆地中。

正好在日落前进入安康县城,很快找到一家邸舍,邸舍的人看到这些军士,吓得赶紧殷勤的跑过来招呼。

安置马匹,洗漱,众人累坏了。

可刚刚安顿好坐下休息,李三斤就开始抱怨:“这进山玩跑这么远?打猎近在咫尺,这是何苦来!”

“要的就是这个情趣,要不你回去!”陈墨一阵呲牙咧嘴,一天的奔波,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凭什么我回去,这里一定有好玩,想甩了我,门都没有!”李三斤也就是抱怨一下而已,他立刻开始好奇的讨好陈墨:“大朗告诉我,这里有什么,难道有神奇的药物不成,不然你带着我们跑这么远干啥?”

“有好东西!等着!明天还要跑一天,赶紧洗洗歇了!”

“还要跑啊!”

......的确要继续跑,这次不再往南,而是奔向了东南。

顺着大巴山北麓的低矮丘陵和山地,在西城县(今平利县)短暂停留,一众人在陈墨的指挥下继续向东奔驰。山路虽然险峻,但拉开后并不影响速度,众人就这样进入鄂、渝、陕三省交界的秦巴山区。

现在的竹溪只是一个山间不起眼的小镇,在这个小镇中吃些东西后,众人再次上路。

依旧是顺着山间小路东行,不到百里,即将隐没的阳光下,一个小城出现。

这是山南东道的房州竹山县,在县城外可以隐隐看到南侧大巴山余脉的影子。

山城很小,在城门前还要验过通关文书,竹山县的守卒虽然对这些人的到来有些奇怪,但也没人阻拦。进入县城,街上人很少,看来这个县城人口不多。竹山县城中只有一个邸舍较大,进入唯一可以选择的邸舍,终于可以休息了。

山城偏僻,邸舍中好像很少来这么多客人,陈墨等人的入住让邸舍内的人一通忙碌。二十多人的居住和饮食显然够忙的,加上这些人带着弓弩和各种武器,骑着军马,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让邸舍的人极其是小心恭敬。

“大郎,要不要留下隐哨?”

说话的是这些士兵的首领管虎,天色已晚,赤红的夕阳映照下,这位一路寡言的大汉看着很是威武。

想了想,这虽然不是在军中,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是留下为好:“管将军只管安排,安全就靠弟兄们了。”

“那我来安排!大郎请不要叫我将军,俺只是一个翊麾副尉。”

军中的事情陈墨不懂,和管虎很熟了,正好借机聊一聊军中的事情:“管虎,这个翊麾副尉多大?好像你是一个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