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巨炮的轰鸣到来,大地的撕裂声,屋破声,墙倒声,金属被巨力挤压的哀鸣声,比雷还要响几倍的炮弹爆炸声接连而起。
有十三名来自紫翁山的女子受波及而死,有九位账房先生同样未能幸免。这二十二人的死亡与那无数道或强或弱的可怕声音同时发生和结束,并未多引起分毫的注意。
苏万贯耳朵里一片鸣叫声,如同万蝉齐鸣,搞得他觉得身子好像被这恼人的声响又撑大了一圈。李欢欢秀眉紧锁,面色惨白,丹田里的不断震动正缓解着那些声音带来的冲击。罗义干脆往嘴里塞了两粒丹药,直接坐在地上稳定内息。
“你终究不是武当山上那个邋遢老道,以柔克刚这种事不适合你!我把赚钱的热情都用来算计这三炮怎么打,难道还能让你躲了开去!?”苏万贯耳朵里的蝉还在叫个不停,所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其实是在用吼的说话。
李欢欢没接话茬,而是瞪大了眼前望那道填沟的尽头。那里是坍塌后高高堆起的土石堆,看不到张云是不是在下面,更不可能看到他是死是活。
不过就像是苏万贯所说的那句话,张云终究不是极擅柔克刚之道的张三丰。当年武当山上张三丰展现仙人实力,让雄心勃勃的天阴教都吃了大亏,可今时今日在苏万贯可以算是绞尽了脑汗的算计之下,张云仓促之间只能以实力与那夸张的巨炮一对一硬扛。
罗义张眼起身,拔出腰间长剑冷笑道:“死没死的,把人或者尸体找出来不就知道了。死了最好,不死又如何?”
“好个‘不死又如何’。不过你说归说啊,罗义,听见我的声音是不是感觉挺下人又挺恼人的?不劳众位来挖了,还请几位准备好死吧。”张云声响人现,数十块飞起的大小石块土块把距离最近的那些账房先生砸了个尸横遍野,一百零八柄剑横连纵合如一座房屋将无数土石断木支撑而起,立于其中的张云与刘小四二人看来毫发无损。
苏万贯一见到张云出现,那大脸就开始跳个不停。见到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这三十六名账房先生死得只剩下六人,肉痛到心痛,让这位花了大钱用了大心的商人几乎晕厥。他用力跺着脚指着刚刚收剑走出废墟的张云咆哮道:“杀了他,给老子杀了他!”
六名账房先生毫不犹豫地执行苏万贯的命令,他们并不关心最终是否成功。剩下的那些女子也在罗义眼神的授意下紧随着前人冲向张云,从出场到死得只剩下二十几人,这些女人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冷漠之外的任何表情。
张云知道那些拿着笔墨算盘的账房先生并不好惹,而那些女子奔来时隐隐形成的阵法更是烦人。可他现在已经不得不去闯阵,去杀掉这些眼神中根本不见恐惧的行尸走肉。因为刚才那颗炸开的弹丸真的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大到此刻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已经恢复到足够用得出凌云九剑。
好在纵是内息不稳真气不调,手中握有伞柄的张云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千机万括,有一百零八柄飞烟儡剑,还有着重出江湖之后一直没好好帮对手们回忆过的无数机巧。
弹扣挑弦,六柄飞剑皆是同一招“白猿探果”,分击那六名账房先生的心脏所在。
张云这一招纯以机括之力发出,速度准度并没有问题,但却远远比不上之前那并指向天而成的仙人剑。六名账房先生铺纸磨墨,两把算盘噼啪作响且口中念念有声,随后剩下二人各挥手中判官笔点向那飞来六剑。
张云已瞧出这六人所藏巧妙。这六名账房先生以精确而快速的计算判断出飞来六剑走势和力道,再以纸作守,双算定位,由磨墨者铺垫,执笔者出手破敌之关键。配合不可谓不巧妙,甚至比起之前更强调功力的那两座残八卦还要高妙许多。
如果是别人的话,估计要吃亏了。嘿,好在我不是别人,我要出的本来也不是剑啊。
张云腹诽不忘变招,右手五指抡弦连弹,直接触动了六柄剑上的机巧。
焚天火蜂。由精火砂、火龙油、发锥、九棱刺、赤烟五种机巧之物组成,发出后遇空气则赤烟起燃,火龙油随之起燃,随后精火砂由于温度骤然升高爆裂开来,产生巨大冲击和杀伤力的同时将发锥和九棱刺爆出,发锥专司透甲,入体即裂,会形成无数倒刺以防被拔出。而九棱刺入肤生钩,若不即时强行摘下就会随着人体肌肉运动不断向体内钻入。
这种由张云发明的手段曾在他的手中于海上一人独斗十余船海盗不败,这些账房先生虽然本事要比那些海盗强上不少,但也不过只有六人,又能如何应对?
判官笔落空,裹以真气起作盾的宣纸并不能抵挡高温火焰,于是那张巨大的“纸盾”瞬息点燃,冲上来帮忙的两把算盘则被炸开的火砂、发锥、九棱刺轻松打烂。
六名满身烈火却连惨嚎的机会都已失去的账房先生一个个横倒在地,燃烧的身体迅速开始发出焦臭的气味,尸体很快就变成了六个不大不小的火堆。
张云无言收剑,冷眼望向那些根本没有减慢过步伐的女子。他向前压低身体,双手十指绞起数十根水织丝左右分扯,臂张如翼展于两侧。
一百零八柄如有生命的伞剑排以骑军阵势,十二柄一排,共计九排接连射出,目标正是那些不顾同盟死伤依旧决然冲来的女子。
二十多名女子无声而迅速地前突。她们手中的长刺看起来就是放大了许多倍的针,只是尾端多了一段可供抓握的柄,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威胁。
张云发出的伞剑并未释放机巧,只是老老实实以飞剑攻敌。结果就是这九轮一百零八剑过去,居然被那二十多名残存女子组成的看来很是松散的阵法尽数挡下。
张云一翻手握剑挥去,从中劈开了一枝李欢欢偷袭射来的长箭,随后收剑整伞,突然间不再利用机巧优势,而是单人执一剑冲进了那尽是女子组成的奇怪阵法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