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曾经妈妈是那样依赖爸爸,那样爱爸爸,现在爸爸倒下了,她再也不像以前那个样子了,她开始抽烟喝酒,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爸爸的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没能留住爸爸。

后来为了生计,实在没有办法了,妈妈变卖了房子,我们一家搬去了张家巷,又过了一段日子,卖房子的钱也花光了。妈妈不得不出去工作原本妈妈是一个全职太太,大学毕业就嫁给我爸爸了,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工作过,。

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出去打工的,但是收入微薄,又要给锦欣治病买药,根本就不够,那段时间过得十分艰难。我也是在那时认识华梓榆的,她和我是同班同学。

华梓榆是一个富家女,我也不知道她家里究竟多有钱,但是她人很好,她知道我家里困难,有的时候会想要给我帮助,但是我没有收,她也就没有强求。

后来家里逐渐阔绰了起来,妈妈说她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老板人很好,薪资给的也多,我哪里懂其中的门道,单纯的觉得高兴,觉得上天终于开眼了,我们家以后也能慢慢的好起来,但是一段时间之后我总是会若有似无的听到些邻居之间的闲话,他们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他们说我妈妈是个婊、子,是鸡。

我怎们可能相信,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里,可是有一天学校停电,提前放学,我回到家,发现门从里面反锁,我从窗户翻了进去,锦欣被锁在卧室里,而妈妈的房间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我想我永远都能记得那个时刻吧,我没敢敲门,也没敢动,僵直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是一声声传进我的耳朵,我不想听,但是他们却还是一丝丝的透进来,让我不得不听。

我那时候才知道,邻居们说的,都是真的。后来母亲出来了,我看到了那个男人,那是一个魁梧的大汉,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扔在母亲的床上,在我的注视之下,在母亲的唇上狠狠一吻,才离开。

我还记得我当时胃里突然一片翻腾,弯腰直接吐了出来,之后母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然的问我晚上想吃什么,她去厨房做饭。”

韩崇收紧自己的手臂,把何翩翩紧紧搂在怀里。

何翩翩顿了顿,也抱紧韩崇,眼泪顺着脸颊落到韩崇的胸膛。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母亲始终没有回答,后来也许是被我问得烦了,她跟我吵了起来,反问我,如果我在她的位置上,该怎么办?两个孩子需要养,一个在上学,另一个还有病,每个月需要支出巨额的医药费,她没有技术没有经验,又是初入社会,根本赚不到钱,她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了,也忘记了我说过什么,记忆选择了保护自己吧,我根本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母亲生病了,艾滋病,学校知道我家的情况之后,给我申请了补助,那天家里来了好多领导人,他们带着我拍照,那个最大的领导一直搂着我的脖子,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中午的时候他们和学校领导一起去吃饭,带上了我,在一个很贵的饭店,那一顿饭,几乎超过了给我的捐款,他们喝酒唱歌,我趁着一个空隙偷偷溜了。

医生告诉我母亲的病需要做手术,那些钱不够,我没办法了,找到了华梓榆,华梓榆当时就答应了,也许那点钱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我们约好了周末在学校门口见面,她把钱借给我,我连借条的写好了,站在学校门口足足等了一个下午她都没有来,傍晚的时候我接到医生的电话,他让我赶快去医院,母亲不行了。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母亲去世了,我和锦欣被寄养在姨妈家里。”

说完这些,何翩翩除了难过,心里反倒轻松起来,这是压在她的心头很多年的一件事,现在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何翩翩流着眼泪露出由衷的笑容,“都过去了,不知道是谁这么针对我,把这件事情翻出来。但是,没有用的,这件事也打不倒我。”

*

三天之后,何翩翩终于在网络上现身。

她写了一篇长微博,没有完整的说出这件事情,只是简单明了的说出自己从没有坐台,还有就是斯人已逝,希望大家嘴下留情,给亡人一点尊重。

何翩翩写的平淡,但是字字恳切,网友们心中也有触动,毕竟这件事情是她的家事,而且她的母亲早已过世,就像何翩翩所说,再这么用不堪的话语羞辱她,实在是有违人道。

所以在那条微博下面,大多都是网友们的关怀,让何翩翩不要伤心之类的话。

陶素衣翻看着何翩翩微博下面的评论,红艳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小丫头,还挺会诛心。”

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大门,恭敬地走到陶素衣身边,微微颔首,“素衣姐,人来了。”

陶素衣头也不抬的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提高音量,“进来坐。”

白皎跟在面无表情的西装男身后走进来,警惕的扫视四周。

这是一个极其豪华的别墅,里面空调开的很高,温暖如春,全欧式的装修,正前方是宽阔的楼梯一路延伸而上,头顶一盏精致的水晶大吊灯,脚下踩着意大利定制的长毛地毯,吞没了高跟鞋的声音,四周站着几个同样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

眼前是一整套欧式沙发,茶几上放着精致的茶具,中国风的茶具放在欧式设计的房间里显得略有些不搭。沙发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长长的头发瀑布一般的披散下来,只穿着一件紧身半袖和一条皮草短裙,过膝长靴包裹着她修长的美腿,慵懒的蜷在沙发上,尖利的鞋跟嚣张又妖娆的延伸出去,镶钻的指甲正快速的划拉着手里的ipad。

美丽的像是波斯舞娘。

“你是谁?”白皎问。

半晌,那女人都没有抬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懒的抬起眼睛,眼角妩媚,略带嗔怒,“没礼貌。”

“你找我做什么?”白皎想往后退,立刻就有人不客气的按住她的肩膀。

女人优雅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坐。”

白皎目光扫了眼站着的那几个男人,识时务的坐下来。

“何翩翩母亲的新闻,是你卖给杂志社的?”陶素衣开门见上的问道。

听了这话,白皎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兽一般立刻弹起,“胡说!当然不是我!”

陶素衣鄙夷的一笑,“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们现在确实是朋友。”

白皎警觉的看着陶素衣,茶水的热气氤氲上来,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杯子。

“我们来谈笔交易吧。”

*

新年之前何翩翩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接拍一部广告,是一个国际品牌今年新出的一款香蜜。

投资方对这个广告要求很高,何翩翩整整拍了三天才算真正拍完,最后工作人员给何翩翩看了一眼广告的雏形。

在那个广告里,何翩翩那张妖孽一样的无暇脸庞被无数倍放大,眼神清冷的看着镜头,手里拿着一管精致小巧的香蜜,顺着自己玉一样的脖颈轻轻扫了一下,然后转身大步走过全球的几个标志性建筑,埃菲尔铁塔,悉尼歌剧院等,旁边不断有路过的男士倾倒在她的裙下,而她,只在最后一个镜头里微微一笑,把那管香蜜放到包里。

广告结束。

“好棒!”张晨带头鼓掌,“真是太漂亮了。”

何翩翩大方的笑了笑,向工作人员鞠了一躬,“大家辛苦了,新年快乐。”

收工了,张晨笑嘻嘻的问何翩翩,“翩翩,新年去哪逍遥啊?”

何翩翩浅笑,“逍遥什么,在家过年啊。”

张晨不相信的咂咂嘴。何翩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咕哝,“真的就是在家啊……”

然而这边何翩翩东西还没收拾完,那边韩崇的电话就到了。

年底这段时间韩崇也是异常忙碌,虽然每天都会和何翩翩通电话,但总是匆忙挂断。

“收工了吗?”韩崇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中刚传过来,何翩翩的脸上就不自觉的泛起了甜蜜的笑容。

“收工了。”

“今年跟我回家过年吧。”

“啊?”

“你出来,我现在就在影棚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