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好弟弟什么时候能把他身上所有的霉运,病痛全部从他身上带走,什么时候他能重振雄风,恢复健康的体魄。
这个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他恨不得是立刻,马上,现在。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不能这么快。至少要等到宴席结束,等他那好弟弟回了王府,等到了王府,不管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了,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他,怀疑他的酒。
而备受关注的冥王爷,体内乱窜的真气终于渐渐的平息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经脉的畅通,通体舒畅,和说不出的轻松,有一种洗精伐髓的感觉,就如同是……重生了一般。
宫冥缓缓的放松了背部紧绷的神经,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原来,那个瓶颈被打破之后,竟是这样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当年师父对他说的话。
师父说,由于他中过几次毒,身子受损严重,若是选择习武,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别人也许轻松就能达到的高度。而且,他体内残留的毒素堵塞了经脉,於堵严重,就算是将来武功有所成,也不会是绝顶的高度。因为由于经脉的原因,他没办法突破那道瓶颈,那道能让他更上一层楼的瓶颈。
他记得当时的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要习武。不是他有多热爱武功,而是他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在别人想要杀死他的时候,他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去保护自己,去反抗敌人,去消灭想要他的命的人。而不是被动的等着别人去救他,去保护他。他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
他记得,那个冬天,寒风刺骨,他第一次跪在除了父母之外的人的面前,小小的脊背挺得笔直。双眼流露出来的坚毅也绝对不像是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子该有的。他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师父的话。
他说,师父,我不怕吃苦,我怕死。
是的,他怕死。
他怕他一不留神,就会被人害死。也许是睡觉的时候,也许是吃饭的时候,也许是走路的时候,也许,随时,随地!
他怕他死了,没有人会去帮他去寻找母妃,他怕母妃等不到他会哭。因为他经常会偷偷的流泪。
他怕他死了,父皇会失望,会失望给了那么多助力给他,他却没能达成父皇的心愿。
他倔强的跪在那里,等着面前的人同意收他为徒。
就在他小小的膝盖就快被冻得僵硬麻木的时候,面前的人终于心软,不忍他一个幼儿承受那么多,点头收下了他。
之后的日子,是意料之中的苦。他的生活,除了伤药味和疼痛感之外,就只有练武。再也没有其他的色彩。
除了他师父,以及后来入了师门的师弟叶倾扬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个三岁的小孩,还是在娘亲怀里肆意撒娇耍赖,在爹爹肩头任意上蹿下跳的年纪,他却一天只能花两三个时辰去做包括吃饭,睡觉等一切与习武无关的事情,其余时间都是在苦练师父教授的每一个口诀,每一个动作。一招一式,熟记于心,百练不厌。
这样的日子,不管是严寒,还是酷暑,从来没有间断过。每天最早迎接晨曦的是他,最晚送走晚霞的也是他。半夜在练功场披星戴月,挥汗如雨的还是他。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在师父的悉心指导下,在他勤勉不辍的苦练下,达到了师父预期以外的程度。看着师父眼里的不敢置信又满含欣慰的双眼,他重重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晃,六年整。
可惜之后的日子,不管他如何苦练,都无法再有所进步,或者只有很小的进步,小到他都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可能去提升。
这一切,都过去了。
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然后骤然睁开。如午夜星辰般深邃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只是这光芒,转瞬即逝,如同流星。他的视线落在面前那个不起眼的酒壶上,嘴角勾起一抹思念,感恩的笑意。
这世间,总还有人是真心实意的惦记他的。
这种感觉,不错。
那个老头子。
他心里笑了笑,一股暖意遍布全身,刚才那种撕裂的痛楚一下子平复了。
如果说冰山般没有表情的宫冥让利亚公主惊艳倾心,那么现在挂着暖暖微笑的宫冥则会让她疯狂。利亚公主第一次见宫冥的脸上有了额外的表情,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桃花池里,飘飘然然。她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胸膛,将那个颤动着,疯狂着的心捧到宫冥的面前,请他看一眼她的真心。
只可惜,她那颗心,注定没有人看到。
宫冥脸上的笑意对于利亚来说,就像是一个长长的梦,持续了千万年。而实际上却是转瞬即逝,快的让人觉得刚刚只是花了眼。
墨澜看着逐渐恢复正常的主子,也放下了高悬的心。他刚刚太过紧张,生怕自己判断错误,导致自己的里衣都汗湿透了,现在偶尔的微风扫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对于宫冥的变化,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他的一壶酒能让宫冥的武功造诣上升一个大的阶段,他估计会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