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岩面色有些怪异,巫邢便收回视线,将储物戒中玉盒翻出来给了青岩。

事毕,也不管青岩疑惑,转身便回去了自己寝殿之内。

青岩瞅了几眼巫邢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盒子。

入手触感冰凉光滑,盒面上刻着一头腾云兽。青岩瞅着这头兽,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能够做图腾之用通常都是神异之物,而能够让巫邢拿出手自然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角色。

青岩感受着手中冰凉,半晌反应过来,这不是廖晓啸那熊孩子本体模样么?

只是这图腾与廖晓啸平日里赖皮嬉笑模样截然不同,还不是小奶狗模样,以至于青岩一时之间竟没能认出来。

再者……青岩实是没有办法把这肃穆正气图腾与廖晓啸联系起来。

事实上,传说中东西一旦到了现实之中,通常也就不过尔尔。

捲宝犬是上古极为鼎盛一族,其鼎盛便是因着这一族天生便可顺气辟邪、百鬼不侵之故。

青岩这些日子通读卷宗为数不少,自然,也不像从前一般懵懂。

虽然相当同情如今全族覆没只剩下一人廖晓啸,但青岩对于捲宝犬这一族覆灭缘由,却是相当同意当初阅读卷宗之时看到引语。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一族夺天地之造化,气运力压上古诸族,甚为人逆天改命而不得天谴,天道自然是容不得他们。

而这一族尝得苦果没落之后,是遭到了其他族类捕杀。

捲宝犬,生者可镇家宅平血光之灾,死者亦可辟邪祛病,即便是放入墓地之中亦可镇凶顺风水,防止尸变或者墓主人死后被人下手,尸身不得安宁。

天道震怒不可小视,但还是留了一道生门。

廖晓啸还活着,捲宝犬这一族便还有着继续繁衍下去希望。

可终究还是孤单了些,青岩自读完那本书起,便猜到了廖晓啸一直各处古迹与墓地之中徘徊是为了什么。

上古时大凶之势极多,捲宝犬没落之后便被各方大能分食,以图大吉,终随着上古时代结束销声匿迹。

而捲宝犬遗留下来东西,十之*便被这些大能带回了墓中或是封存于洞府之内。

之前玉骨墓之所以塌陷,恐怕就是因为廖晓啸将镇住血怨同族遗物拿走缘故。

青岩收回摩挲着盒面手,起身关上门。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这里边肯定是相当珍贵宝物,不然巫邢不会用这样玉盒装着,毕竟有巫邢和廖晓啸这层关系,这盒面上捲宝犬图腾自然意义加不同一些。

青岩是相当信任巫邢,同样他也觉得巫邢对他抱有同样信任。

毕竟疗伤期间,巫邢命脉一直他手上掐着,而这人自始至终便没有任何拒绝他元力进入体内迹象。

既然对方如此信任他,青岩对于巫邢给东西自然也没有任何防备。

他将手中玉盒打开,霎时间,一股冰凉森寒气息直扑而至,带着浓重香甜气味,转瞬便是神思一顿,识海变得混沌起来。

青岩只觉得天旋地转,强自凝神看去,玉盒之中安然躺着三颗白色略微泛着蓝光果子,青岩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他心里想了许久水镜鬼花果实。

他自然是知道这东西有多难找,他不过跟巫邢提了两句,这才半月不到时间,对方就给他弄来了三颗之多。

青岩有些怔愣,看着手中玉盒一时之间不知道摆出怎样表情来。

这对他……未免也太上心太好了一些。

青岩本想用对方是为了万花医术与白泽之力来安慰自己,脑中却不由闪过方才巫邢眼神,心中不禁一顿。

而就他怔愣时候,玉盒之中那白色果子突然闪出一抹异色,半息过后,青岩惊诧看着一张狰狞青黑鬼面嚎叫着直直向他扑来!

青岩尚未来得及作出什么,那鬼面一口咬上了他中指,瞬间,丹田之内元婴便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劲拉扯力量,似乎要硬生生将元婴自他身体之内扯出来一般。

他骇然看着玉盒之中果实,拼命抵抗着这股拉扯之力,元力和神魂跟那股力量僵持着,额头上因此而冒出了汗珠。

那鬼面死死咬着他手指,青岩浑身僵硬而紧绷,丝毫不敢分心去动它,生怕一个不慎便被这东西吞了去。

而令他为惊惧是,那股拉力并没有随着僵持时间而减弱,反而越来越强,此消彼长之下,反倒是他挣扎愈发无力。

丹田之中元婴已然离开了原来盘坐着位置,几乎马上就要被扯出来。

而青岩神思混沌,想要挣扎却也无力可发。

他迷迷糊糊想起水镜鬼花习性,开花之后便以生灵神魂为食,香气诱之而后吞噬。

可这已经结了果还离了根,为什么还会有这样力量?

丹田之中白色幼嫩元婴拼命挣扎着,将要离体瞬间发出一声似哭非哭尖叫,与着声音一同响起,还有一声嘹亮凤鸣之声。

原本死死咬着青岩鬼面似乎被惊骇到,瞬间松口钻回了玉盒之内,还顺便将开着盒盖给阖上了。

被拉扯元婴瞬间归了原位,青岩倒床上大喘着气,浑身都绵软着,似乎连坐起来都十分困难。

玉盒还一边安静躺着,而青岩却只想把它扔得远远,终却因为无力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粗略内视了一遍,安稳元婴边上温养着玉笛周围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元婴。

不过转瞬,青岩所这座一向安静宁和偏殿之中,陡然间传出了一声巨响。

正殿。

巫邢正听着他离开这段时间里魔界发生事情。

大大小小乱七八糟事情让正殿之中说话声一直没有断,巫邢一边听着,一边分出心来思索着其他事情。

作为一个魔尊,他要思考事情是相当多,而这个即将乱起来天地之内,他所要思考东西就多了。

比如,他现就很认真想着,过会儿要不要让青岩给他做一份炝炒肉排解馋。

魔尊大人敲了敲桌面,把胡乱蹦跶思想用力拽了回来,刚回过神就听到下面正发言人说得过于开心,以至于连他家坐骑生了几个小崽子这种破事都严肃正经大殿上乐呵呵分享了出来。

巫邢冷眼一扫,那人话语戛然而止,左右望了望其他人,发现本来一脸闲散同僚们早已经摆出了一副肃穆模样恭敬垂着头,那人瞅了瞅台上已经没有再神游尊者,神情一敛,恭敬道了声罪过,默默退回了队列之中。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句话这魔宫之中被实施得相当彻底。

“可还有其他事要说?”巫邢算了算时辰,懒洋洋道。

下属们相互看看,终一个女修站出来,施礼过后道:“尊者可知羽魔城之事?”

巫邢一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羽魔城主前些日子得了一件至宝,问其来历却言道是梦中去游了一圈神秘洞府,醒来便有了那宝物。”那女修道,这听来极为虚假,但他们实实查过那城主近动作之后,却确找不出任何不对劲来。

巫邢似乎有了些兴趣,问道:“是何宝物?”

“是一副画卷。”那女修道,“内有天地,自成一界。”

巫邢眼一眯,敲打桌面节奏略微急促了一些,吩咐道:“细细说来。”

“羽魔积弱,素来便被周围三个城池压迫,这番得了宝物自然没能瞒过周围三个城主,那三人便遣人去讨要那画卷,终却一去无回。”

“何等修为?”

“均已至地魔后期。”

魔修大乘之后,便分人魔、地魔、天魔三个大阶,再之后,便是巫邢这等被称作尊者了,纵观整个魔界,不过三两个而已。

地魔后期,即便是魔宫之中,也不过十五之数,这羽魔城主自身修为也仅达天魔初期,同遣三个地魔后期之人去,怕是兴了不应下就夺走心思。

可惜失策,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个地魔后期,轻易便被伏了?”

那女修颔首,又补充道:“毫无还手之力。”

“凭着那画卷?”

女修不说话,面上却是默认了模样,她本身也就人魔中期修为,能够进到这魔宫,是因为她曾是某个小世界之中为巫邢打理人界事务之人,心力,终成功飞升魔界,便被巫邢直接接入了魔宫之中。

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地魔后期尚且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即便是一群人扎堆去了,也只有给别人送菜份儿。

所以原本听闻这事准备前去瞧瞧一群人,顿时歇了心思。

魔宫之中天魔修为人不是没有,但一个巴掌数得过来,他们一群人魔小家伙闹腾,怎么闹也闹不动天魔期大能,除非魔尊开口。

天魔期人都惜命得很,想要他们随随便便去冒险是不可能,所以她将事情告诉巫邢,动便是这份心思。

虽然东西终不会到她手上,但看看热闹总行吧?

巫邢敲打桌面动作顿了顿,不痛不痒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挥挥手让她退下。

“可还有事?”巫邢又问道。

众人抬头瞅了他一眼,实没看出巫邢到底是决定动手还是放任自流。

他们对于那个画卷很好奇啊,好奇得挠心抓肺想要围观一下。

但是为了围观赔上性命就得不偿失了,他们又瞅了巫邢一眼,终只能闭上嘴,摇头。

巫邢点头,站起身,正准备挥退诸人,便听见偏殿那声巨响。

魔尊眉头一皱,神识探过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拦住了。

这魔宫之中——甚至整个魔界都是绝不可能发生事情。

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巫邢心中一沉,没顾上正殿之中等着他表态诸魔修,一甩袖直接冲向了偏殿。

议事正殿距离青岩所居住偏殿有那么一段距离,但再多么远,对于巫邢而言都没有什么压力。

正殿之中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兴致勃勃跟上他们家尊者脚步,准备去看热闹。

他到达时候偏殿大门紧闭,听不见里边一丁点儿动静。

巫邢抬手想要推开偏殿门,刚碰到门却被一股大力掀开,甚至还将他推得后退了两步。

魔尊大人背后原本嗡嗡讨论着声音刹那间安静下来。

巫邢面色一沉。

魔尊手中泛起紫黑色魔元,他上前两步再次用力一推,坚固殿门发出一声呻吟,应声而倒。

“出去!”青岩有些惊慌看着破门而入巫邢,想要迈开步子进入侧室躲避对方目光,却迈出步子瞬间倒地上。

巫邢难得发愣,他看着偏殿之中那一片白色,半晌,眯了眯眼。

神兽白泽,通体雪白,长尾如糜,四蹄如鹿,背有双翅,其面如羊,额生二角。

“青岩?”

“出去!”青岩抬头瞪着他。

巫邢挥手布下禁制,虽然偏殿内一切都已经被外面那群人瞧了个干净,但摆出一个态度还是必须有。

他几步走到青岩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头。

他道:“我现……才有你真是白泽现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