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不住的给王思良丢眼色,他知道那些款爷土豪或者大少们的心思:别人的腿不值钱,自己的腿可远不止三万能买下。
“云兄弟!之前是老哥做得不对,有眼不识泰山,我再出五万,就当请兄弟你喝酒赔礼,你看能揭过不?”
王思良到底是常年在人面上跑的人,能屈能伸,他由顺子的话口,不但加了码,并顺杆而上,而且,他还颇有几分硬气,手指头断了,硬是忍住没发出一声惨叫,只是,正所谓十指连心,断指的滋味儿也的确是不好受,他龇牙咧嘴,疼得不住的吸气。
一旁的璐璐,奔向王思良想去表达关心,可只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就站在场中,脸色煞白的偷偷瞧着云钦,突然有复杂莫名。
甚至,她从云钦那有别于粗犷西北的清秀五官,和其蕴藏着山水灵动与纯净的眸子里,已经猜测出云钦同她一样,是来自大山中。
“曾经……!”璐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她暗叹一声,对这个校友升起一股子厌恶,此刻,她虽未觉得云钦会点功夫便有多厉害,却是明白,先前想封口的打算落了空。
云钦看着王思良的‘诚恳’服软,忽然有些索然无趣,断了那根扎眼的手指,他心头的怒意已去了大半,说‘要腿’……其实,要了也毫无意义。
“算了!把那三万给我!”云钦对顺子说道,他对金钱的欲望并不强烈,那额外的五万块,他不准备要,给了教训,有了道歉,尾款也超额的拿了回来,已经可以了。
“好!好!”顺子听出了话音,颇为意外,笑吟吟的递过三沓红票。
云钦接过红票,转头给几人露出一个笑脸,这才往腰包里一装,悠悠的离去。
走出大玻璃门,天空的阳光露了出来,院里的几颗梧桐树,在西斜的阳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他驻足回头望了望,忽见璐璐追了出来。
“学长!”璐璐唤一声,眨眼走近,她面上有嫣红色,像是紧张的羞怯,眼神闪躲,说话两字一断:“学长……你能……不能……”
“能!我不会说出去!”云钦点点头,所谓与人为善,对璐璐,他谈不上厌恶或者有同为校友的耻辱,各人有各人选择的路,后果也只是自己承担而已。
“学长……谢谢!”璐璐很是难为情。
云钦笑了笑,在他看来,出卖身子最少不像出卖器官那样对身体有伤害,更比逼着父母出卖器官要高尚,既然走出了那一步,又何必难为情?他言随心走,当下便出口道:
“都是勤工俭学嘛!没什么!”
言罢,云钦径自转身而行,蓦然,感到空气中有阴森森,他微一怔,猛的想起,好像是适才的随口之言一出,璐璐的面色急变,那眼里便有了阴森和怨毒……
“难道,她那怨毒,并不是因为想起了不堪的往事……吾靠!果然是我情商太低!无心之失,徒惹人惦记!”
一回味,云钦方认识到症结在何处:他随意而出的无心之语,在璐璐那里,却不合适,定然被当成了幽冷的讽刺。
云钦想的没错,那无心的讽刺,不但被惦记上了,甚至,还很深重。
璐璐目送着云钦的身影出了大院,眼里的恨意还未消散,许久,她才轻叹一声回转。
‘K3’房间内,多了两个人,正是先前在监控室的老何和史东望,此时,老何正在给王思良的断指上敷药,几人见璐璐进门,均未抬头,似乎没发现一般。
璐璐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睛眨呀眨,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停的变幻。
老何把药给敷完,用了纱布裹上,完毕,从兜里掏出烟点着,猛吸了一口,说道:“幸好那小伙子没下重手,用我们这特效伤药,一个星期就能好得差不多!对了,不要见水!”
“多谢!”王思良勉强一笑道:“何叔,依你看,那小子的身手到底在什么境界?”
“算了吧!王总!”顺子插言道:“刚何叔都说了,断你手指那一招,他做不到,你知道何叔是什么境界吗?明劲巅峰!半只脚踏入内劲!所以说,那小伙子多半是内劲高手!你这场子不好找!”
“什么?内劲高手?”王思良失色惊呼。
“具体境界我不能确定,不过……!”老何抽着烟,脸颊微动,似笑又未笑,停了几息,才接着道:“普通的内劲,也做不到那一招的举重若轻!”
老何拍了拍王思良的肩,抬步走了。
“何叔慢走!”送走老何与史东望两人,王思良坐回沙发上,在惊愕中出神。
顺子见状,以为王思良还在想办法找场子,他走到旁边坐下,道:“王总,你是栋哥介绍来的,不算是外人,我再劝你一句,碰上那种高手,除非你想不死不休,否则,有恩怨得尽早化解,更何况你这次吃亏不大,对吧?别想了!”
“谢了顺子!”王思良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我知道那小子咱惹不起!只是觉得运气真特么背,你说一秦大的学生,还在上学期间勤工俭学,明明是个穷小子,可谁特么能料到,身手竟然那么厉害,这不是在扮猪吃虎吗?”
“秦大?”顺子默念一句,暗暗记了下来,客户的隐私,虽不能刻意打听,但出于职业素养,会适当留心一些特殊人物的信息。
叮铃铃!顺子的电话响,须臾,他电话接完,也出了房间。
王思良拿过手机,边想边忙活了一阵,然后,长出了口气,面向璐璐道:“我刚已经叫了朋友来,一会儿先送你回去!”
说完,才发现璐璐的脸色不善,他没去多想,自然不知:适才他语中的‘勤工俭学’,对璐璐来说太过敏感,刚隐去的恨意瞬间又蹦了出来。
“王哥,今晚我陪你吧!你受了伤不方便,得有人照顾!”
璐璐的表情变得很快,几乎是转眼功夫,笑意已盈满眼眶,还有波光粼粼,可心头却滋生了一个压不住的念头:若是有一天,老娘有了权势,不管你姓王的姓吴的还是姓云的,无论是占了我便宜还是讽刺过我的,必让你们都不得好过。
云钦正跑步在赶路,中途去了趟银行,此时,已回到了长平路上,他口中轻哼着:
“革命的花儿心中开放,幸福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理想……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腰包里忽然震动,他拿出手机一看,是王思良把那五万又给转了过来。
瞅着账户上的数字,想起王思良这一连串的支出,他直想给当面说说:“你这帐是咋算滴?本来就欠一万多块,可是不好好给非要玩儿个花样,弄到最后,生生弄掉了九万,还得受伤受痛加赔礼,真是何苦来哉!”
跟着,又来了一条微信:云兄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哥再次给你道歉!
云钦盯着屏幕,皱起了眉头,这种不劳而获的赔礼钱,若直接装进兜里总觉心头膈应。
“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尺半’,这五万块……要还是不要?”
正踌躇间,云钦陡然感觉耳根子发烫,他心头一动,立刻想到:
“这王总莫非明的在赔礼道歉,暗地里却是骂我,还打算报复?”
“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就当是为你的下一次报复,提前收的出场费!”
云钦也觉得如此作想,有些牵强,但他没有不敢收下的道理。
于是,他给回了俩字:“收到!”
而后,自语道:“还是得抽时间,去学习一下伤残鉴定标准!以后再碰见不得不出手的情况,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云钦重新迈开了步子,他也并非拘泥不化,钱既然收下了,便不去再想。
四公里的距离,半个小时即到。
下午四点十分,云钦回到百胜商场外的露天停车场,取回自行车,迎着秋阳,踏上了返程,看着沿路的都市风景,他忽然有了‘锦衣夜行’之感。
“发了‘横财’,该请客!”
“请谁呢……忠哥晚上没时间,而学校明天才报道,宿舍的几个牲口还没来……对了,眼下,正得感谢刘仁刚和向立明!”
心里想着,云钦便停在路边,调出了刘仁刚的号码,不待拨出,有呼叫先来了,来电显示的是‘静姐’,他看着手机屏幕,陡然心头一跳:莫非静姐会算,又或者是冥冥中真有一些玄之又玄的感应,否则,电话怎么会来的这么巧。
随即,他笑着摇摇头,接通了电话。
“小钦,姐正在逛王府井哦!你说,我是送你皮带好呢,还是送你皮鞋好呢?”听筒里,姚静的声音娇滴滴,有几分刻意压下的傲娇。
“皮带皮鞋?算了!不要!”云钦故作不屑。
“不要?我告诉你,这次可是准备送你正品啰!”姚静的傲娇先抑后扬,逐渐有豪气喷发:“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是三千块以内的,绝不打折扣!如果你再说两句好听的,让姐高兴了,五千也不是不能考虑!反正姐最近不差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