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四号是难得的好男人,他是机器也罢,是活人也好,我愿意和他在一起生活。

既然决定了,我就不再烦恼,每天依旧照样生活,上班、下班、吃饭、伺候女儿入睡后睡觉。第三天,四号又打来电话,约我出去。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就将我的想法告诉他。

到了指定地点,四号已经到了,帮我点好了菜,都是我喜欢吃的。而且多点了很多,现在我知道,他不是因为掌握不了量,而是为了能打包一些菜让我带回家。

长期的教育,让我我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钱,所以用不浪费的理由,让我带一些吃的回家,这是我能接受的。

四号还是看着我吃,我吃了几口,看了看他。

四号问:“是不是我不吃很怪?”

想到四号如果吃了,回去还要洗胃,我当然不会让四号陪我吃:“没有,有人陪着就好。”

四号好似和平时不一样了:“可我不是地球人类意义上的‘人’,而是个。。。”

“怎么不是?”我立即阻止四号继续说下去:“我相信宇宙很大,任何生命形态都可能出现。只要拥有负责高级思维的,都是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的话,只要它拥有人类的情感,那么也是人。”

我很认真地:“我要求并不要,吃饭时只要有人陪着,已经很满足了。”

四号笑了笑,拿起筷子,加了一口菜放在我碗里:“那你多吃一点,我看着你吃。”

“我自己来吧,否则再下去是不是还要喂到我嘴里?”我含笑将四号帮我夹的菜给吃了。

吃完饭,四号带我去江边吹吹风,盛夏的滨江大道,人很多。谈朋友的、一家都出来乘凉的都有。看着一家三口的,我就特别会多看二眼。

婚姻已经失败了,不可能象这种家庭一样,全家晚上吃完后,没啥事情做,就出来逛逛,其乐融融的。就希望以后能和四号在一起时,带着乐乐,这样幸福地享受天伦之乐。

四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牵着我的手,走了一段路后,我犹豫后,还是伸出了手,牵住了四号的手。

怪不得四号的手,手指骨架那么硬,因为他里面不是骨头,而是比碳钢还要硬的特殊金属吧。这样才能使他力量比人类打,挨打能力也强。

想起以前四号嘴角受伤,以及他胸腹被踩烂后,一地的血:“你受伤后怎么会流血的?”

“噢,血液其实只是一种假象。如果皮肤被割开了,却没有血流出来,会造成地球人恐慌的。”四号并没有拒绝我的手,反而拉得更紧了:“目前地球人类人口太多,一旦得知有外星人存在,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也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慢慢公布。”

“你们星球都是机器吗?”我好奇地问。

“是的。以前有过智慧生命,但他们没有好好保护星球,灭绝前,由他们发展起来的人工智能幸存下去。这些人工智能,不断的升级,创造出新的智能,最后成为了一个由机器人统治的星球。”四号走到栏杆旁,风从江面上刮了过来,虽然还是有点热,但带着湿气,温度自然比从高楼、马路上吹来的风凉爽了许多。

我好奇地问:“那你原本就是这样子?”

“当然不是,不同星球执勤的人员,都是按照当地生命体的外形改装的。我们星球的人,根本就没有固定外形。每个人的芯片,都放在一种可以随意改变的软体,类似硅胶的物体中,想什么样就什么样,一切为了方便。”四号的话,让我又一次的大开眼界,原来还能这样。

我笑了起来:“幸好宇宙移民局的审美观没有偏差,否则你也不会那么帅气了。”

四号笑了,沉默了一会儿,拉起我的手,轻声道:“慧珍,你很好,非常的好。但为了你,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一时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和我说,要分手吗?

“为什么?”我看着四号,喃喃地问。是呀,为什么?不是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原因还不清楚吗?我不是真正有血有肉,由脱氧核糖核酸排列组合而成的,有着上百兆细胞的生命体。”四号语气变得沉重了:“以后你会嫌弃我的。”

“不会!”我立即就反驳了回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只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你很照顾我。。。我是喜欢你的!”

四号深深地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但他摇着头:“但我不喜欢你。”

“怎么会?”我又一次的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四号:“你那么照顾我,都是假的吗?”

“不是,是真的。”四号此时也带着几分无奈:“全是真的,因为全部都是程序。我们这类机器人的程序,相当的复杂,我照顾你,是因为程序告诉我,这样做就会增加你在我的身边机率。我对乐乐也是,哪怕我刚才笑,也是程序设定。程序会在觉得应该笑的时候,由芯片发出指令,让我这具外壳笑。你懂吗?我是机器人,没有感情。”

一时都快没有方向了,这种理论,以前当然碰都没有碰到过:“程序让你这样的。。。那么程序是什么?我笑了,是因为大脑认为应该笑,难道不是种程序吗?”

我顿悟,恍然大悟地道:“是呀,这也是种程序。人类从出生开始,就不断地接收各种信息,储存在大脑里。会对发生的事情,做出相应的反应。人类使用的程序记录在大脑里,而你的程序记录在芯片里,你照顾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如果没有感情,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在一起,其他人都可以。”

“我是没有感情。”四号拉着我的手,长长叹了口气:“我的搭档死的时候,你以为是我死了,哭得很伤心。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程序里,没有伤心、看到你哭了,我就开始考虑,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对你是否公平。哪一天,你生命终止的那时,我对着你的遗体却依旧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一定是你不想看到的。”

“你是不是机器人又有什么关系,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对我好,我死了,你流不流泪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活着的时候,有个男人对我好,对乐乐好就够了。”我几乎快要抓狂了,不想和四号分手,不想。

“但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你会喜欢我,我却不会喜欢你,难道你不觉得可怕吗?所以为了你好,你应该找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的男人。”四号放开了我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分手吧,我现在送你回家。”

我真不知道四号为什么这样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高智能机械生命的思维,应该不是我这种凡人能想得明白的。

那种失望,几近于绝望,我看着四号,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我不觉得可怕,你不懂女人的心,一个女人当然希望有男人真正的喜欢她,爱她。但如果得不到,虚假的也好。你真认为这样做是对我好吗?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的程序让你觉得这样做是对我好?”

四号微微低头,随后抬起头看着我:“计算和判断结果是:你离开我有百分之五十可能得到幸福,我不能欺骗自己,程序不允许这样做,地球人类是有感情的,而我没有感情,不能给你真正的幸福。”

“我可已经很幸福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的芯片是不是中了病毒,还是线路短路?百分之五十怎么算出来的?我都四十岁了,活掉了人生一半的时间,将来的日子,我只会越来越老,机会越来越少。以前的四十岁,我都没得到幸福,你怎么算出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你的计算是错误的,我再问你一遍,马上收回,否则我走了后,不会再回头。”

四号飞快地就回答了我:“已经决定了。”

好吧,是程序,这个决定已经在程序中了,是不是就很难更改了?

我惨笑了起来,对着四号,一步步往后退。在如此打打击下,身体微微摇晃:“很好,很好。。。既然你那么在乎我的幸福,为什么认为,其他男人能象你这样照顾我,让我感觉到幸福?如果,这就是你的程序,我成全你。”

扭过头,我大步地往前走,头都不回。

四号在后面喊:“我送去你回去吧!”

浑身的颤抖只有在快步中不明显,我越发加快了速度,倔强地大声道:“我们已经分手,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没有你,地球照样在转,我照样能回家!”

不要回头,不要流泪,眼泪只配成功的人流,失败的人不配流泪。虽然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可眼睛依旧红了又红。我不敢马上回家,只要一上地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溃,我不想这样一把年纪,还哭得象个失恋的青春少女。就在滨江这条三公里多的路上,一路走到了尾,让江面上的风,带走我眼中的湿润。

幸好这条滨江不算太长,没有来个十公里,我赶上了末班地铁。

精疲力竭,但这样也好,什么都不用去想。回到了家里,打开了灯,此时听不到四号的车在外面发动的离开的声音,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惨然笑了起来,我发觉,我的感情简直就是笑话,从结婚到离婚,再到找朋友,都是笑话。真的不知道,我还能成功吗?好似眼前越来越渺茫,看不到一丝希望。

四号非常的好,我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可他提出来不要我。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手机突然在包里响了起来。

回过了神,掏出了手机,是马大姐打来的。我接起了电话。

“哎呀,终于接电话了!”马大姐口吻是关切的:“要不是检测卫星,查到你还在江边走着,我都快要派人去找你了。”

检测卫星,我一个嗤笑。听说过有种卫星,从太空中能拍摄到地面上一个人手中拿着的报纸,报纸上的标题都能看清楚。为了一个失恋失败的老女人,动用检测卫星,有这必要吗?

“生怕我跳江吗?放心吧,我没疯,为了男人,不值得。”我冷冷地道。

“不要这样,四号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不是要帮你介绍下一个朋友了嘛,这个保证适合你,是活人。你见到后,一定会满意。”马大姐又开始当人口贩子了。

“赫~”我一个冷笑:“四号不是程序吗?他不是说他没有感情,只有程序,哪里会有什么想法。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相亲,想休息一段时间。”

马大姐笑了起来:“看来你真的对四号动感情了,不要生气,既然知道他是机器人,就是块榆木疙瘩,那么何必和一台机器生气?我这里真有一个好的。。。”

“我不想。。。”我真的没这心思立即去相亲谈朋友,可马大姐还是自说自话的在手机里,开始介绍五号起来。

虽然没见到人,但从马大姐的语气中,可以想象到她是如何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着的:“宇宙移民局特级警司,整个移民局就那么一个特级呀,荣誉授予的。相亲网上的红娘都快疯了,恨不得立即把这单拿下。现在人家想见你,我怎么那么好的命呀,居然人家想见你,哈哈哈。。。一定要见呀,保证让你不后悔。见面地址和手机号码已经留在了留言箱里,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去约会,就这样了。。。嘟嘟嘟。。。”

就这样挂了。。。我拿着手机,坐在那里发愣。

再看看手机里的信息,我在滨江大道暴走的那段时间,红娘居然给我打了十个电话都有的。大约也是怕打得我手机没电,所以隔了几分钟才打一个,但那时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根本没听到包里的手机响。

再看看短消息,有一条四号的留言:“对不起,虽然伤害了你,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才是对你好。”

对我好,对我好。。。我笑得一定很难看,凭着怨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看来程序赢了,我输了,你就跟着你的程序过日子吧,别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