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上碰见了太子妃。
显然自从太子被收押起来, 太子妃是寝食难安的,不但人瘦了一圈,就是精神看起来也非常差, 眼下有浓重的青色,整个人十分的憔悴,看见如意就停了下来, 结结实实的受了如意的礼,又尖刻的对如意的道:“听说你在为父皇治病?父皇有什么病, 别是你自己为了哗众取宠在胡说八道吧?”
如意笑了笑:“太子妃这是在说皇上不够英明?”
太子妃整个人陡然锐利起来, 往前站了几步,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如意的脸上:“放肆!本妃面前岂容你胡说八道?!”
婉如挡在了如意的面前, 恭恭敬敬的向太子妃问好,太子妃一楞:“你这是?”
婉如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太后让奴婢暂且照顾苏侧妃, 怕宫里人不知道苏侧妃如今身有要事, 误了大事。”
很显然这有的人说的是面前的太子妃。
没想到看起来十分和气的婉如说话办事这么果决厉害。
太子妃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连太后都认可了如意, 可见皇上确实是生了重病,而且如意在治疗中的作用十分的大,她如今还要求着太后为太子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 自然更不能得罪太后和太后身边的人。
太子妃努力堆起了一脸讶然的笑:“东宫如今自顾不暇,有些事情也知道的不清楚, 到是我糊涂了。”
婉如一笑, 又行了一礼告退。
太子妃站在原地看着如意一行人走远, 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口的火气压下去, 她是急躁了些,当务之急是求着皇上把太子放出来,若不然时日久了,太子的名声要受大影响,若是继续下去,她实在不敢想象,太子妃加快了脚步:“去太后寝宫!”
如意路过之前曾见过那双眼像星辰一样的年轻人的地方的附近,忍不住问婉如:“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看上去没什么人?”
婉如想着她要照看好如意,还是要多少透露一些消息的,于是郑重的道:“那里是皇宫重地,寻常人是不允许接近的,一旦被皇上发现,就是死罪一条,侧妃也别问为什么,奴婢自进宫起就知道那里去不得,却从来没听过有谁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年轻的男子是被囚禁在那里的吗?如意这样想着,心里觉得抽痛起来,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怀让她忍不住多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忍不住想着,要是可以救出那个人就好了。
刘淑妃亲自在寝宫门口接上了如意,也没有多问,只是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如意想了想拉着刘淑妃的手撒娇道:“想吃一只乳鸽,实在有些饿了。”
刘淑妃笑着派人去准备,如意喝着茶和刘淑妃简单的说了几句昭帝的情形:“皇上心性坚定,非常人能比拟,若是没有意外,皇上的病我是一定能看好的。”
也就是说皇上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只要皇上没有大事,那么朝堂局势就是稳定的,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这对于刘家和她来说就是十分难得的消息,若不如意有这样的本事,想必他们这些人也如其他人一样是被瞒着的。
刘淑妃莫名的就想起孟王妃,有些不厚道的想,若是如意做秦王妃,似乎也是很好的。
如意吃了只鸽子,就心满意足的休息了,刘淑妃叫人专门守在如意休息的屋子外面,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如意,又叫下人款待了跟着一起来的婉如,婉如到是个本分心里明白的,略喝了几口茶就守在了如意的屋子里,真就认认真真的侍候起了如意。
刘淑妃难免感慨:“难怪太后能再这后宫里屹立不倒,看看太后身边的人大概也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任何时候都能抓住事情的本质。
宫里的人鼻子最灵,不少人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刘淑妃的寝宫来了好几拨人,都叫刘淑妃客客气气的给打发了。
昭帝难得十分困倦,如意离开后他很快就睡着了,即使只睡了一小会,醒来之后却是难得的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不少,咳嗽了两声,还侍候在一旁的李宣睿就立刻端了清茶上来,仔细的侍候着昭帝喝了一口,就又安静的站在了一旁,昭帝心情很好,笑着对李宣睿道:“觉得好了不少,这个苏氏很有些能耐,朕记得她有个兄弟?”
“是的,叫苏善仁,武试的‘探花’。”
昭帝点了点头:“这个朕有映像,是个十分坚毅的孩子,以后肯定大有作为,朕记下了。”
皇上这是要提拔苏善仁了,用不了多久,苏家就能跻身新贵了,李宣睿很为如意高兴,但他并没有因为高兴多表示什么,而是接过了冯西端上来的药,亲自服侍着昭帝用了,昭帝笑道:“这些事也不必你来做。”
李宣睿还是淡淡的样子:“儿臣是儿子,该做这些。”
这让昭帝大为惊讶,他一直觉得父子关系淡漠,即使这个儿子很多方面都很出色,但他常常觉得儿子是排斥他的,这让他在有些时候心里甚至是有几分惧怕这个亏欠良多的儿子的,但此刻,即使李宣睿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还是觉察出了儿子对他这个生病父亲的担忧和那种深埋心中的父子亲情。
昭帝一瞬间感慨良多,甚至一时沉默了下来。
李宣睿催促了一句:“在不喝就凉了。”
昭帝十分珍惜此刻的感觉,下意识的端起药碗一口喝光,好像深怕慢一点就叫儿子嫌弃了一样。
冯西惊讶极了,毕竟贴身侍候的他心里非常明白,皇上其实是很怕苦的,每次喝药总要宫人们想尽办法,最后必定要吃上好几颗蜜饯才行,怎么这一次这么听秦王的话?
这样一细想,冯西忽然就得到了一个叫他十分惊讶的想法。
昭帝喝了药,李宣睿又给昭帝按摩,他净了手,挽起袖子,力道十分适中,昭帝揶揄道:“这是什么时候学的手艺?”
李宣睿沉默了片刻,好半响才开口:“学了有些时间了。”
昭帝就更惊讶:“你一个王爷学这些做什么?”
李宣睿好像有些恼羞成怒,恶声恶气的说话:“想着以后或许能侍候父皇!”
明明是一句十分中听的话,偏偏叫李宣睿说成这样,然而昭帝却像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忍不住笑起来:“你呀你!”
这样说着,他的心止不住为这个别扭的儿子软和下来,因为太子而生的担忧和失望也消散了大半,半响停下了笑声才问李宣睿:“太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李宣睿给昭帝捏着胳膊:“事实都摆在了眼前,本也没什么可说的,父皇只等着五弟的结果就行了,横竖不会冤枉太子。”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并不怎么在乎似得,即没有刻意的给太子说情也没有借机打压,这样的反应让昭帝更喜欢,微微颔首。
等如意再一次进了乾清宫,昭帝又一次睡醒了过来,而李宣睿竟然正坐在一旁临时搬进来的案几上在替昭帝看奏折。
如意都不得不为李宣睿竖起大拇指,才这么一点点时间,竟然就和昭帝的关系有了这么大的改变,摇身就成了大大受宠的秦王,当然这其中除过李宣睿本身果然的心思,更也有父子真情,李宣睿虽然算计过人,但内心深处还有美好善良的部分,也正因为这一部分,使得他更具有别人无法比拟的独特气质。
昭帝在见如意就非常客气了,因为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还给如意赐坐,如意也没客气而且说话也很直接:“因为是初次给皇上行针,所以感觉效果很明显,但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昭帝似乎心情很好,还和李宣睿说了句笑话:“你这侧妃牙尖嘴利的,你到受得了。”
李宣睿不咸不淡:“她性子直,父皇别和她一个妇人一般计较。”
陪坐的太后笑起来:“瞧瞧,我们的小三儿也会心疼人!”
之前和雪柔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如今见李宣睿似乎终于又有了心上人,太后就又想起了孟王妃,她到是挺喜欢孟王妃的,然而在喜欢也抵不过如意的功劳,只要如意能救活皇上,别说是个王妃了,就是个皇后她也能给她求过来,只是可惜了孟王妃,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如意又施了一次针,又指点着宫人如何给昭帝泡脚,李宣睿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如意远远瞧着昭帝差点感动的落了泪,如意的心似乎都有些柔软,因为她看的出,李宣睿是真的在心疼他的父亲,这样的感情在天家极其不易。
如意还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昭帝也不叫李宣睿再在跟前侍候打发了两个人一起回去,而婉如则一直跟着如意。
孟王妃虽然被禁足,但消息还是灵通的。
莲心低沉的道:“……身后竟然还跟着个太后寝宫的一等宫女婉如,不知道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婉如可是太后身边十分得意的人,仅次于掌事姑姑,这样的人物太后竟然叫跟着如意,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叫人实在难以相信。
但孟王妃宁愿什么也没发生,因为照这情形看,事情是大大的利于如意的,而但凡利于如意必定是不利于她的,她本已经处于被动,若是如意在不断得势她又拿什么翻身?!
孟王妃焦急的在屋子里不断的转圈,而小五儿好像是感受到了孟王妃的心思也哇哇大哭起来,孟王妃眼前一亮,叫来莲心吩咐了两句,莲心稍微一迟疑就走了出去。
李宣睿先去了如意的桃花坞看受伤的浩曦,但浩曦因为用了灵泉恢复的很好,也不觉得疼,早早的就睡下了,李宣睿就着灯看了看熟睡的浩曦,弯着嘴角露出个笑脸,和如意一起退了出去,摩挲着如意的手道:“累了一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带你一起进宫,多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如意点头应是,想起苏晴意的事情又道:“叫刘健朗暂时先不要去小院了,歇一歇。”
李宣睿看她,如意就解释了一句:“我和我妹妹的事情,您就当帮我了。”
结果李宣睿却凉凉的道:“即帮了你,就要想着谢我,你仔细思量思量。”
“嘿!”如意很不满意,怎么这么点小事都要和她算利息?然而李宣睿在不和她多说,转身出了屋子,如意气的跳脚,屋子的丫头们却笑起来。
小容领了婉如去休息,是个专门收拾出来的厢房,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