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睿和孟王妃两尊大佛齐齐驾到。
如意觉得自己也没睡多久,睡眼惺忪,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靠着姜黄色的大迎枕歪在炕上,发髻也松松的,外面随意的罩了个她叫针线房上新做的碧色的羊皮褂子,保暖又穿戴方便,红姑觉得这个样式不错,交代针线房多做了好几件样式不同的皮褂子。
李宣睿和孟王妃两位显然刚刚从宫里回来,也就换下了品级的大壮,穿了寻常见客的衣裳,孟王妃头上的发饰看的出只是匆匆的卸下来几根,其他的都没怎么变动。
奶娘抱来孩子出来,送到李宣睿跟前,李宣睿低头瞧了一眼,就觉得心里酸胀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一样,以前李浩然出生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个孩子生下来却叫他这样多愁善感起来。
孟王妃一面看着孩子,一面看着李宣睿,不得不说,孩子确实很健壮,安安静静的睡着,一看就是十分舒服享受的样子,和萧侧妃生的那个完全不同,然而李宣睿柔软下来的眉眼却像是一根刺,直直的扎进了她的眼里,让她四肢百骸都疼痛起来,李宣睿面对她的浩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可怜她的孩子当初死的那样惨那样无辜,这才多久就要被人取代了。
然而她却笑着,十分的灿烂:”所以说苏妹妹是个有福的人,不然哪里生的出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一个人带两个只怕不太方便,不若放一个在我那里养着。”
好吧,如意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叫她舒舒服服的躺着的。
男人们喜欢看自己的女人们姐妹和睦,如意就演给李宣睿瞧,她抿着嘴笑,天真无邪:”王妃说的是真的吗?那您就赶紧抱走吧,这都快累死我了,还好王妃是个大度疼人的!”
孟王妃到没想到如意会这样说,她心里冷哼了一声,果真就抱起了浩曦:”你别说话不算话,我可真抱走了。”
然而也就她的话音才落,浩曦猛的哭了起来,年纪虽小,中气十足,站在院子外面都能听到这声音,旁边的小丫头也跟着哭喊起来,比赛一样,孟王妃吓了一跳,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孩子,怎么顷刻之间就成了个小魔头,好像是她掐了打了一般,让她尴尬不已。
奶娘忙接了过去,送到了如意跟前,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瘪着小嘴抽抽嗒嗒的,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如意刚刚的得意也就没了,心疼的不行。
李宣睿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喝茶,眉眼之间都是冰凉,孟王妃尴尬着一张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如意根本就不会贴心的给孟王妃台阶下,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暖场的活就成了红姑的,红姑只好笑着道:”王妃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就只认苏夫人,别人谁抱都哭,两个奶娘也是穿了夫人的衣裳,孩子才愿意叫抱的。”
所以感情刚才这个苏如意是故意叫她抱的,孟王妃气结,坐下来笑了笑:”所以说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孩子。”
这话肯定是在骂人。
如意却故意开口道:”王妃真会夸人,别人都说我有福气,我也瞧着这两个孩子福气大。”
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孟王妃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朝着李宣睿道:”苏妹妹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弱的很,我们待在这里到打搅了她的休息。”
李宣睿点了点头,习惯性的道:”王妃思虑的是。”
两个人起身离开,红姑一直把人送走,回头瞧见如意已经脱了褂子躺在了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红润的脸,她到笑了一声,嘴里要说的话也柔和起来:”您何必总是和王妃对着来?”
如意理直气壮:”您没瞧见她还妄想抱走我的孩子吗?有这么心思歹毒的人吗?”
红姑哭笑不得:”论理,就是王妃要抱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意哼哼着:”所以我就更讨厌她!”她转眼又撒起娇来:”红姑我饿了,叫珍珠给我下碗面条吧。”
红姑不同意:”刚生完孩子,只能喝小米粥!”
如意软磨硬泡给自己多争取了一晚鸡汤。
折身返回的李宣睿来的时候如意正心疼的喝完最后一口鸡汤,瞧见李宣睿进来眼睛都亮了,李宣睿在这里可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坐下来拉着她的手。
“快跟红姑说说,在给我下一碗面条!”
红姑只好解释:”刚生完孩子,脾胃虚弱,不敢多吃,不然容易积食。”
李宣睿瞧如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蛋白里透红,精神抖擞的不像个才生完孩子的人,瞧她确实饿的不行,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那眼睛水汪汪的,他咳嗽了一声和红姑商量:”少下一点,煮软一些,应该没什么事。”
红姑哭笑不得,不过李宣睿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答应,百合就出去给珍珠传话。
如意心情十分的好,挤挤挨挨的和李宣睿坐在一起,叫他抱两个孩子:”您也抱抱试试。”
今天可算是沾了那一碗面条的光了,如意对他这么殷勤,他不想破坏了这气氛,柔和的道:”我要是抱了哭了怎么办?”
如意就咯咯的笑:”瞧王爷说了,您是孩子的爹,哭了就哭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
这家伙真是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说的好像他有多胆小一样,他就弯腰抱起了孩子,但心里终归有些担心,那么大的嗓门,不知道多么费力气。
然而孩子很乖,安安静静的睡在他的臂弯里,像个白白胖胖的福娃,这又是一种奇妙的关于血缘的关系,是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他是父亲,所以才这么安心,而孟王妃之流都是外人,所以才会惊慌的哭,他的心软的不像样子,和如意的额头抵在一起,微笑的关注着他们的孩子,一种温暖又幸福的香气盘旋着,萦绕,让人品到家的味道。
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好像是第一次品位到家的感觉,不管是孟王妃还是萧侧妃那里,更多的好像是一种合作伙伴的关系,而不是这样纯粹的感情羁绊。
面很快就做好了,百合端了上来,小小的一碗,飘着几片绿绿的叶子,冒着几滴油花,清清爽爽的可口,如意端起来吃的又文雅又快,又享受,看的李宣睿又饿了,叫了珍珠又去下了一碗,如意躺在床上打趣他:”王爷难道在宫里没吃?”
李宣睿自己找了个枕头在如意身边躺下,在这里不像是在别处,该坐的时候要坐下,该躺的时候就要躺下,在如意这里,随着自己喜欢来,毕竟如意比谁都随意。
“宫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大家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喝点酒,也要注意着上面皇上的动静,大多吃不下多少。”李宣睿的声音低沉又悠扬,带着不易觉察的温暖,这柔和的灯光下让人觉得温情脉脉。
如意到惊讶起来:”为什么不吃?难道还有人敢在酒水里动手?”
这就不好说了,李宣睿摸了摸如意的脑袋,低声道:”这次多谢你了。”
如意听的出他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故意道:”那您感谢的是哪一件?我的桃子?八哥,还是我生了个龙凤胎?”
李宣睿就把这聒噪的家伙按在怀里:”都有。”
如意钻出毛茸茸的脑袋,不满的嚷嚷:”既然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你怎么也不奖励奖励我?!”
像个孩子一样,总喜欢讨价还价,李宣睿就静静地看着她,一双幽深的眼犹如漫天繁星,俊美的让人窒息:”那你说说要什么奖励?”
如意嫌弃他故意使用美人计,就转过身背对着他:”送我个郊外的庄子什么的,在给我几个得力的种庄稼的好手,我以后自己捣鼓着玩。”
这到出乎了李宣睿的意料,把如意翻了过来,对着自己,摩挲着她的背:”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如意当然不能说是为了自己的空间打掩护,以后在空间里种什么就在庄子上种什么,用温泉水中反季的东西,卖钱不说,她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是订好的东西。
她就哼哼唧唧的不说话,正好百合端了面进来,李宣睿就下去吃了一碗,觉得味道不错,叫苏常盛赏了银子,也不敢在打搅如意的休息就起身走了。
李宣睿一走,如意就很快睡了过去。
孟王妃那边才刚刚吃了几块糕点,沐浴更衣,坐在床上由莲心按摩,于妈妈低低的说话:”苏氏就是在得势,还不是您一句话,王爷就立刻起身走,她要是聪明,也该明白怎样做才对。”
孟王妃的嘴角露着微微的笑,她不是没有担心过如意因为样貌而让李宣睿特别的在意,超过她的控制范围,不过现在看她完全不必为此多虑,毕竟即使如意生了儿子,李宣睿也不过是表现着应有的关注,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她闭目养神,淡淡的道:”我不怕她蠢,就怕她太聪明,她父亲不过是个五品的员外郎,嫡母又不着调,听说外家先前是商人,后来挣了钱,捐了官,一步步的才有了些名头,还有个年幼的弟弟,自己又是个庶女,那样的人家,我稍微用些手段,就能叫她听我的话。”
于妈妈从来都相信孟王妃的手段,而这后宅的事情很多时候也不仅仅只和后宅相关,牵扯的多了去。
又说起了司马拓的婚事,孟王妃和于妈妈商量:”叫青衫家里洗三的时候过来,说不定司马老太太能来,老太太自来喜欢乖巧懂事的姑娘,一定会喜欢青衫。”
于妈妈为难的道:”要是老太太能做了定国公的主,定国公早就娶亲了,那里能拖到现在。”
孟王妃睁开了眼,眼里一片幽深:”那就要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
司马拓和李宣睿关系亲厚,若是能把自己家里的表妹给了司马拓亲上加亲,不但能为孟家拉到助力,更能加重她在李宣睿心目中的份量和地位,听说萧侧妃也谋划着要把自己的表妹给司马拓,那就要瞧瞧谁的本事大了。
正在看书的司马拓打了个喷嚏,侍候的小厮见路忙把窗户关上,絮絮叨叨的道:”您也真是不爱惜自己,这么冷的天非要开窗户,伤风了怎么办?还是快些娶个夫人回来的好,省的叫我们这些下人们跟着操瞎心,哪里有女子们心细会照顾人?”
司马拓忽然觉得娶个媳妇十分的迫在眉睫,毕竟连小厮都开始嫌弃他了。
如意乘着众人熟睡,又进了一次空间,也没做什么,就是舀着泉水洗了个澡,觉得通体舒泰才出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