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从榻上坐起身,瞬间有红红白白的液体从身后隐隐胀痛的那个地方噗嗤一声涌了出来。
厌恶的扫了一眼身上青紫交加的淫.靡暧昧的痕迹,长久见不到阳光而异常苍白骨节嶙峋的手指习惯性的抬起,轻轻的抚上左眼下面那颗暗红色的泪痣。
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大脑,想是要炸裂一般的刺痛,却也不足以让眼前人皱一下眉头。
不是不痛,而是已经习惯了而已。
因为处理这些繁杂琐碎的信息而急剧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这具不争气的身子晃了一下,饶是他苏乐也终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太弱了!
就在这副羸弱的身子将要撑不住倒下去的时候,此次任务目标与身体原主的信息总算被归纳概括成了一份报告,由信息终端投影到了他的视网膜上。
本次任务代号:【折寄遥怜人似玉,相思应恨劫成灰】
目标人物:欧阳惊风
目标人物基本资料:年二十有二,燕国镇远大将军。圣眷正隆,功高震主。为消减君王猜忌,三个月前求娶商户子苏敬亭,自绝子嗣。【盖章:渣男!】
受理人物:苏敬亭
受理人物基本资料:商户子,年二十,才艺绝伦,痴恋上述渣男,爱而不得反被嫌恶,付出良多却备受虐.待,强颜欢笑。【盖章:蠢货!】
目标人物情感状态:心有所属。【盖章:暗恋】
目标人物暗恋对象:散花楼,柳青青。【盖章:白莲花】
苏乐看完基本资料,又从信息终端读取了原主本该拥有的一生,顿时就呵呵了。
这种狗血剧情,不用接受原主的记忆他也大概能猜出来剧情的发展。
无非就是渣男利用商户子苏敬亭初步打消了君主对他的猜忌,并且得到了来自原主毫无保留的爱以及原主母家的支持,却不懂珍惜,将一名青楼妓子捧为白月光,朱砂痣。
最后,在新君荣登大宝之后,有从龙之功并深得新君信任的的欧阳惊风以武将之身,位极人臣。
并且终于不再需要原主的遮掩,和心爱的人终成眷属。
最后授封一字并肩王,甚至妓子出身的柳青青都被封了个一品诰命,两人犹如神仙眷侣一般,儿女绕膝,好不快活。
在那之后,欧阳惊风与柳青青之前坎坷的爱情故事更是被编成话本,受人传颂赞美。
至于原主——
他终其一生都没能得到丈夫的爱,面对丈夫的厌恶与不喜,柳青青明里暗里的炫耀嘲讽,凄惶度日,最终只落得个破草席裹身的下场,被草草葬在了乱坟岗。
苏乐看完原主的一生,兴味盎然的啧了一声,眼角泪痣越发显得惑人。
若这事与他无关,若他不是那备尝煎熬的商户子苏敬亭,若他不知男妻他大抵也会赞一句好个英雄红颜传奇佳话。
可如今——
苏乐淡然之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惑人的轻蔑与趣味,打量一眼这间不算简陋,却也绝称不上好的房间,随手从床.上捞起一件中衣拢在身上,扶着腰缓缓起了身。
光洁的大.腿上满是掐痕瘀紫,后方撕裂伤也似乎不轻,即使他已对疼痛麻木,也难以忽视,顺着大.腿淌下的红白液体也以红色居多。
苏乐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眼中闪过嫌恶,这一身痕迹看起来着实令他不悦,再不洗掉他怕他会忍不住吐出来。
“来人,备水。”
刚开口,苏乐就感到咽喉处犹如粗沙绞磨一般火辣辣的疼,结合这一身痕迹,可以想见昨晚这具身体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当然,被这座宅子的主人弃之如履的玩物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理会的。
刚刚读过原主记忆的苏乐恍然一瞬,却在这时笑了。
苏乐向来是不笑或者似笑非笑的。
这一笑,他笑的鲜少有过的明艳,恍如春光炸裂,星子相撞,照亮了整间屋子,任谁看见也会惊艳。
而他左眼下那颗泪痣依旧暗红,却似乎有那么一瞬,赤如鲜血。
欧阳惊风此人堪称渣男无误,而且半点都没有委屈了他的英名。
结合信息终端中记载的原主的一生,对待渣男如欧阳惊风,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夫人,”门外突然有人扣门,“将军谴我来问你,你答应的丹青笔墨可准备好了”
苏乐眼中厉光一闪,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门外人正是欧阳惊风身边侍候的小厮,海生。平日里对他谈不上无礼,却也绝称不上恭敬。
海生口中的丹青笔墨说的正是他写的那一手行草。
他虽是商户子,可从小就师从书法大家棠舟先生,后自成一体,于书法方面也颇有造诣,是以有“丹青妙手,笔墨游龙”的戏称,他的字画也算是千金难求。
“稍后。”
不耐多言,苏乐想了想,抿唇一笑,然后忍着腰酸腿软走到了桌案边。
随意铺开一张熟宣,抄起一根晕了墨的狼毫敷衍的挥洒几下,便收了手。
捏着晕染了墨香的熟宣,一身慵懒随意的开门把纸丢了出去。
海生见他竟然衣不蔽体,一身羞耻痕迹毫不遮掩的露于人前,顿时替自家将军万分不值,又连忙低了头不看那不知羞耻的人。
将军爱的明明是柳姑娘,这人却总来横插一脚。
将军为了替柳姑娘求一副字,昨晚只得委屈自己同这人同榻而眠,真是苦了将军,便宜了这人!
苏乐稀罕的看着海生这幅恼愤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道:“怎么一张不够要不要再来一张?不过吧,报酬得另付,恐怕还得再委屈你们将军陪在下睡一晚。”
海生闻言,顿时惊怒,“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不知羞耻!我、我一定会告诉将军的!”
苏乐斜倚着门框,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嗯嗯,告吧告吧。”
海生狠狠瞪了他一眼,抱着纸瞬间跑远。
靠着门扫了一眼他这破旧荒凉,杂草丛生的小院,苏乐抬头望了望水洗过一般湛蓝的天上洁白的行云,良久冷笑一声,眼下的泪痣似乎又亮了一分。
到底还是厌恶的。
苏乐恍然间皱了皱眉,转身回房潦草的擦洗清理一番身上的脏污,在小柜里挑拣一番,最后找出一身半新青衫换上,又回到了小院中。
靠着小院中央合欢树坐下,闭上眼睛沉思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暴怒的渣男。
没错,是暴怒。
他不信那暴脾气的渣男在看见他写的字之后,还能够平静的将那字送给他那心头朱砂痣,手心白月光。
那纸上,他只写了八个大字,落款也无。
正是“剑在吾手,挥剑宰狗”。
乃是化用今人“有朝一日剑在手,斩尽天下负心狗”,用在此处,当真是极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