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白道:“人界的法律对他无用,上面已经将他的案子全权交给我负责。按照以往的做法,大恶者,天雷劈之。”

“不!”赵贤吓白了脸,哀求道,“我们愿意戴罪立功,请龙警官从轻发落!”

龙飞白没表态,看向阴生。

赵贤狠狠地拽了拽阴生,焦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呀,天雷之刑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灵力尽散,重责魂飞魄散,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阴生怨怼地看着龙飞白他们两人,冷声道:“我本无罪,何来戴罪立功?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天雷又如何,我怕你?!”

说完起身就走,赵贤脸色惨白地愣在原地,片刻之后猛地回过神,追着阴生去了。

杜平舟被骂了一顿也不生气,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问:“真打算劈死他?”

“你开什么玩笑!”龙飞白将腿搭在桌子边缘,“把他劈死了谁帮我抓背后主使?”

“你是故意说给赵贤听?”

“嗯,这就是曲线救国。”龙飞白道,“那赵贤就跟你一样,看上去文质彬彬,小白兔一样无害,其实脾气倔着呢。阴生不能打又舍不得骂,凡事不都他说了算。”

杜平舟不予评价,龙飞白看他一眼,坏笑:“我看应泽也很听你的话。”

杜平舟扔个桔子正中他的脑门,龙飞白捡起来剥皮吃了,吐出一粒核:“我发现你这地方很不错,进不来出不去,就让阴生暂时呆在你这里,你想办法让他说出背后的人。”

“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龙飞白起身,流里流气地摸了杜平舟的脸一把,“谁让我们是搭档呢。”

应泽从外面进屋,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滚!”

龙飞白哈哈大笑,带着尹媛媛出门探望她父亲去了。

“你真打算把阴生留下来?”应泽把小碗递给杜平舟,催促道,“趁热吃。”

杜平舟老远就闻到了甜味儿,接过来一看,一个浑圆的鸡蛋漂浮在红褐色的糖水里。

“专补气血,以后每天给你煮一个。”

杜平舟把碗往桌上一扔:“不吃!”

给一个大男人煮红糖鸡蛋,亏应泽能想出来。

应泽也不勉强,接着上一个问题问:“赵贤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不像人类。”

“吞了精怪内丹的人,或者说是半妖。”

“阴生这么执着摄魂珠跟他有关?”

“嗯。”杜平舟想了想,还是将红糖鸡蛋端起来,慢条斯理地吃了,“阴生想用摄魂珠替赵贤续命。”

“有用吗?”应泽始终觉得靠外物获取生命的事情只存在于传说中。

“对赵贤来说没用,摄魂珠只对魂魄有用,他肉身还没死。”

应泽回想起赵贤的穿着和举止,问:“他活了多久了?”

“至少千年。”杜平舟把空碗扔给应泽,出门了。

他来到堆放货物的小仓库,这里不大的空地被一个巨大的包裹占据,煤球团成一个球睡在上面,听见声音竖起耳朵看过来。见到是杜平舟,它喵了一声,跳下来乖巧地走到一边,仰头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先说好,我不保证百分百成功。”杜平舟伸手抚摸棉布下的白骨,这里至少十几只猫,很多骨头受到了严重的损坏,想要从中挑出与煤球有血缘关系的如同大海捞针。

杜平舟突然开始后悔给自己找了这么个麻烦,但看看煤球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拒绝。

他将包裹打开,“我需要一些时间,你不用在这里守着。”说着将比较完整的白骨挑选出来,然后给其他的骨头分类。

煤球主动走上前在骨头见嗅来嗅去,把味道相似的骨头扒拉出来,然后示意杜平舟。一人一猫全力合作,很快将一堆骨头分类完毕。

接下来是作法,煤球被拎着后颈扔出屋子。正巧应泽过来看看情况,见状嘲笑一脸郁闷的煤球:“被赶出来了?”

煤球用屁股对着他,拒绝跟他说话。

应泽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弯腰把煤球抱起来,抓抓它的脑袋:“别在这守着,跟我去洗澡。”

煤球挠了他一爪子,放开我嗷嗷嗷!我不要洗澡,猫不需要洗澡!!

屋内,杜平舟的法事做到一半。对他来说灵力的损耗还是其次,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唤灵的过程等于是将它们的死亡经历回放一遍。

看着一只只猫被余瑶有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又随意丢弃在花台里,杜平舟心底一阵阵发冷。

你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

余瑶滥杀无辜的行为无疑是犯了大忌,也难怪最后落得个怨气附体的下场。

法事结束,正好应泽抱着洗的干干净净的煤球回来。杜平舟推开门让它进屋,嘱咐道:“只有三分钟时间,到时候别留恋,不要试图使用摄魂珠。”说完便关上了门。

应泽看他脸色不好,问:“损耗很大?”

杜平舟摇摇头,沉默地往房间走。应泽放心不下,紧跟在他身边。

“余瑶杀了学校附近所有的流浪猫。”杜平舟忽然说,“她甚至喝它们的血。”

应泽听得眉头直皱,将杜平舟的手握在手心:“别想了,都过去了。”

杜平舟似乎是觉得累了,将一半的身体重量倚靠在应泽身上,呓语般道:“杀那么多生灵,会遭报应的!”

他说的明明是猫,应泽却想起了帝家的灭门案。阴生说除了一个痴儿无一人幸免,这个幸存者会是杜平舟吗?若是他,百年的时间为什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若不是,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凶手?

应泽垂眼看着杜平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晚些时候,阴生独自一人来找杜平舟。应泽将他挡在门外,冷淡道:“他在午睡,你有什么事?”

阴生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硬邦邦地回答:“与你无关。”

应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让开的打算。阴生握紧了拳头,眼看就要忍不住动手。

“你们俩要打出去打!”杜平舟不爽地推门出来,黑着一张脸,“午休时间你不给赵贤暖被窝找我干嘛?”

阴生心想要不是趁赵贤睡午觉谁有耐心跟你们俩狗男男浪费时间?

他忍着脾气道:“你有什么办法帮赵贤?”

“关你什么事?”杜平舟回敬。

应泽在一边看得暗爽,殷勤地给杜平舟搬椅子过来。杜平舟也不客气,瘫在椅子里,睡眼惺忪地说:“你现在是犯人,不要这么自觉地到处走。”

阴生额头青筋乱跳,看得出已经非常生气。但他还是忍了,拳头握紧了几次又放松开来,道:“我可以告诉你是谁给我的摄魂珠,但我有条件。”

“那你可以不用说了。”杜平舟道。

三番五次遭到取笑,阴生彻底怒了,低喝道:“杜平舟,你别太过分!”

他气得要死,应泽却觉得心里暗爽。杜平舟就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看到别人吃瘪他怎么这么开心呢?

“你的条件就算我能做到也不想听,至于是谁给你的摄魂珠,我会自己查清楚。”

阴生阴沉着脸,怨毒地瞪着风轻云淡的杜平舟。

“你千万不要有占了我便宜的想法,只要你想走,我现在就送你出去。不过以后被追杀可别来求我收留,特别是你的赵贤,千万看好了,出了意外谁都帮不了他。”

阴生看杜平舟的眼神能燃起火来,应泽爽得绷不住露出点笑。杜平舟还是那样,要是给他一盘瓜子,估计他能说出朵花儿来。

“啊对了,差点忘了是你怂恿尹媛媛父亲杀人这件事了。不行,我得跟龙飞白说这里不欢迎你,让他给你另找地方。”

这一回,阴生气得脸都红了。如果不是赵贤还在,他肯定已经跟杜平舟拼命了。

别看杜平舟平时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这家伙最护短。应泽很清楚他不会真的把阴生他们赶出去,至少不会赶走赵贤。这么说大概是想为尹媛媛抱不平,顺便磨磨阴生的脾气。

应泽配合地给杜平舟把电话拿过来,阴生脸都气绿了,咬牙切齿道:“杜先生,有事好商量。”

杜平舟转头看应泽:“你跟人商量事情是这种态度?”

“听起来像约架。”

“我也这么觉得。”

“……”如果可以,阴生很想用鞋底怼死这对狗男男,妈的还一唱一和,给你们搭个台子唱一段怎么样?!

“阴生?”院子那头传来赵贤的声音,杜平舟瞟了阴生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很欠揍。

阴生一咬牙,垂下头,低声道:“杜先生,我会将知道的和盘托出。赵贤生前是个大善人,因我一时糊涂害了他,如今他面临着魂飞魄散的危险,还请杜先生救救他。”

杜平舟脸上的玩笑收了起来,看了眼正焦急赶过来的赵贤,道:“凡事讲个顺序,只要你履行承诺,我也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