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肉筑城万箭穿,盔甲染血映月光。

边关战事打得如火如荼。

夜晚之际,时南会坐在营外对月思人,怀中的手套一直被他保管得很好,舍不得用。

端详着手套,就联想起女人在缝制时低头认真的画面。

心一热。

阿瑾,等我。

后宫中,闻人暖和安陵瑾的斗争趋向白热化。

前者日复一日的体贴温柔已然在宇文墨心里留不下半点波澜,反倒是软硬不受对他爱理不理的安陵瑾占据他全部心神。

——当一个帝王有所偏颇时,胜负就已注定。

再者朝中有着好几个疑似闻人暖爱慕者的大臣势力,比起拥有民心不容小觑的闻人暖,再也没有娘家背景撑后台的安陵瑾更得他欢心。

安陵瑾不理他不要紧,他会慢慢重新焐热她的心。

若宇文墨心中所思之人得知他想法准会嗤鼻一笑:无依仗的金丝雀明显更好控制不是么。

可惜,她不是那只雀,他更不会是赡养的主人。

安陵瑾了解宇文墨一切,因此与永安王的结盟中,她是那根最锐利的箭锋。

永安王的势力暗中扩大。

开始危及朝政。

二月初,边疆传来好消息。

时南率领的军队大败胡人的入侵,城池大捷。无奈之下敌方派出来势表明愿意无条件投降并议和。

当时南军班师回朝那天,城中百姓无一沿途欢迎欢呼。时南军的威名响彻中原大地同时也被老百姓争先赞颂与流传。

除了原先的御前指挥使外,时南被宇文墨封为河西大将军,位居三品。

时南这股朝中不容忽视的势力就这么插入政局,引起多方的探究与拉拢。

然而众人不久后发现,无论怎么试探和交好,这位看上去年纪轻轻,以为不善权谋的新册封河西大将军城府极深,对谁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不与哪方特别交好也从不偏帮哪方。

态度十分微妙。

他在京都有了自己的府衙。

时南军驻扎在此。

安陵瑾是在一个特别晴朗的午后见到时南的,经过战场的洗礼和岁月的打磨,青年已不复稚嫩只剩下内敛的深沉和本性的桀骜。

“阿瑾。”

居然敢直呼她名字了。

她喂养着鱼池里的鲤鱼,回头看他一眼。

那人披着玄甲披风,步步生风靠近她,旁边一重——落座在她身边。炙热的眼神看得她都不好意思再喂鱼。

“有事?”

“今日是元宵花灯节,阿瑾难道不想出宫见识一下外面的景色?”

出宫……安陵瑾有些恍惚,好久没有出去外面一趟了。

自从族里沦陷后,自己也就没有心情顾忌这些了。

“可是,宇文墨会让我出宫吗?”

时南不常笑,但他偶尔露出的微笑却令人惊艳,“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便有办法说服陛下那边。”

哪里是什么说服——按照元宵夜惯常,宇文墨是会到中宫见安陵瑾,但时南硬是有办法绊住他的脚不让他离开御书房一步。

是夜,一辆低调的马车自宫门徐徐驶出。

待马车行驶至较为荒静地方时,等候在那里已久的男人掀开车帘,伸手。

一只纤柔的手搭在掌心,随之露出绝美的脸庞。

“阿瑾。”

新册封的河西大将军搀扶着她下车。

两人靠得最近时一股馨香传入他鼻息,后者目光闪了闪。

“有劳时大人。”安陵瑾退开两步,任由身后侍女秋葵替她整理衣摆。

安陵瑾穿得非常素雅,袖间点缀牡丹。走起路裙摆摇曳,煞是好看。

一言一行,尽是贵女仪态。

想着有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时南竟觉得她越看越好看,哪里都是极好的。

他今日去掉了冰冷冗重的盔甲,换上大燕朝名仕的武装,拌和着抹过血的冷厉气场——英武逼人,直教人不敢直视他双眼。

而当他凝望着安陵瑾的时候,又是那么温和与包容。

她垂下眸子,落后一步跟在他身旁。两人身后分别是秋葵和几个副官军官。

古时的传统节日就数元宵佳节最为热闹。

周围的人流渐渐增多,他高大的身躯护着她不使她被人流带着冲向别处,其余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早就不知所踪。举目望去皆是人头。

“得罪了。”时南一手揽她腰侧,一手拉着掌中柔胰,两人顺着大部队的涌入方向来到桥的那边。

情人桥的两侧摆满了猜谜的花灯和纸条。

“会吗?”男人低头望着不足二十公分之距的美人脸瓜子,表面看似镇定,内心实际呆怔。

——他的心上人就是好看。

“会。”

于是当年艳冠大燕朝的安陵家嫡女一一猜中纸条题诗谜底,最终摘取摊子中最大最美那盏灯。

——英雄无用武之地。

本想在心上人面前出一回风头的时南大将军默默接过老板的花灯,老实跟在安陵瑾后面。

两人来到桥畔堤岸,看着旁边的人们放下祈福的灯落河,安陵瑾有样学样。

点着灯芯,莲花灯徐徐漂浮在水面。

她半蹲在岸旁,低垂着眉眼凝视不远处的花灯,眼神寂寥。

时南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甘——遗憾自己未能在她最美好的年华与她相识。

错过花期空余恨。

莲花灯脱离了安陵瑾的掌控,顺着水流方向慢慢漂远。

漆黑的夜色中,只遗下小点的亮光。

“走吧。”

此时其实他已经联系上暗卫们,后者表明秋葵与他们一道。但时南并不想旁人来打扰二人独处的时光。

逛了一些小吃的街道和目睹放烟火,见安陵瑾眉宇有些倦色,他便提议到附近茶楼的二楼包间雅座休息一会。

她同意了。

桌上几盘小甜食与一壶桂花酿。

许是她喜欢这味道,喝了好多杯的花酿酒。

“娘娘,多喝无益。”他劝道。

她轻哼一声,瞥他:这会儿倒喊娘娘了。

对方不经意一个眉梢含媚的眼神就能令他心跳加速……时南心里苦笑:自己真是中蛊了。

偏偏甘之如饴。

“娘娘平日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差遣卑职去做,卑职愿意替娘娘分忧。”

正气凛然得让她忍不住讽刺他:“让你去杀宇文墨你干不干?”

他正眼望她,“可。”

安陵瑾眉心一跳,指尖揉动太阳穴……这么认真的模样她可是很容易当真的……

渐渐地醉意冒上头,趴在桌旁睡着了。

时南望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眸纵容。

……他知道她心里苦,不开心。

他还知道她所有的计划和安排。

但他恼怒她不信自己,竟没有透露一分半点。

——是了,他毕竟还是宇文墨亲封的将军。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宇文墨的亲信。

哪怕他的内心并不忠于他的君上。

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执念和牵挂。

多少次从战场中死里逃生归来、多少次披甲浴血只为再次见到那人。

窗外月色的映衬下,时南的心乱了。

不由自主靠近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蛋,他俯下身——贴合那红润醉人的娇唇,细细品尝。

心房处无比满足。

这份喜悦,竟比当初与闻人暖那时更加炙热及汹涌。

“阿瑾……”

雅座内,男人的低叹缓缓消散于空寂中。

……

第二天醒来时安陵瑾抚着额头有些蹙眉,早知道就不那么放纵自我了。也是昨晚气氛太好,加上心知那人必定护自己万全,才任性一回。

只是照着铜镜梳妆时,突然发现她唇瓣肿了。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

“……”

她和秋葵大眼瞪小眼。

小丫鬟倏忽冒出一句低语:“大将军对娘娘挺好的。”

——嗯,所以娘娘后颈那些红痕她就先不告知好了,免得脸皮薄的主子娘娘生气,和将军闹别扭。

……

看到吻戏这幕时,她家裴先生吃醋了。非得在她身上找回场子,将她唇瓣真的吻肿到充血为止。

……可是戏中明明是她吃了特地加料的麻辣烫才变成那样的tat……

大人冤枉啊。

存箱底的集数差不多尽了,白馥又被剧组传呼着回去继续拍剩下戏份。

接下来应该就是全剧高/潮碰撞点之一。

——她和沈梦忱第二次火花对撞,即安陵瑾和闻人暖对峙的场面。

这回吃了教训的沈梦忱不再轻视她,而是真的以对手的身份看重对待她。

两人精彩的对戏时常带给剧组非一般的感受和灵感,尤其是郭导。恨不得她们立马撕逼起来。

他有预感,只要剧集一播完,今年年底电视剧颁奖季的女主奖项将全部落入两人囊中。

白馥与沈梦忱。

将携手掀开这一代传奇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