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可以造假,但人潜意识的身体反应不会作假。

很早之前她就发现,只要一靠近裴璟的身边,自己觉得轻松自在——不是信任,怎么如此?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仿佛过了一生的天荒地老。

唇间相离时,两人咫尺目光相交——谁温暖了谁的余生。

白馥相信自己的感觉。

裴璟一手握住她纤腰,一手慢慢触及她的柔胰,与之十指相扣:“你是我的。”

拥吻那瞬间,胸腔那颗失落的心慢慢复苏,他舒服得喟叹一句。

二人温存,总有大煞风景过来捣乱——

“嗨,阿璟。”顾擎宇迈着大长腿上前,无视裴先生冷得掉渣的目光,“这么快就把软兔子哄到手,高啊……”

“软兔子?”她就说当初一见面顾擎宇就喊她这个外号,“你私下这么称呼我?”

“难道你不像?”裴璟的指尖按在少女有点肿的唇上,想着要不要继续。看穿他意图的少女一把拍掉狼爪,小声抗议:“别呀,这么多人……”

那倒是,男人点头。“那我们回家。”

“嘁,你们真肉麻。”顾擎宇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东西,“快受不了你们,活脱脱的公然秀恩爱啊。”

换来少女白眼,“酸的话就找你女朋友,呐,不是在那边吗?”

“她呀……”顾影帝斜勾一眼身后愣愣看着某处的沈梦忱,微笑不语。

少女回头朝大伙招手,“导演、王制片,各位……那我先走啦。”

充当背景良久的导演一等人连忙挥手,“好、好……慢走啊,裴先生。”

男人半拥着少女坐上自家超跑,一会儿轿跑大灯开启——以闪电般速度消失在前方尽头。

“真没想到,白馥和裴先生是一对。”郭导感叹。

“其实也没什么吃惊的,毕竟白馥那丫头家世也不错,在娱乐圈里算头一份了。”王姓制片人搭腔。长得漂亮,人乖巧讨喜。换做他年轻二十岁也喜欢啊。

只不过裴璟的身份的确高了些。

任是再冷硬的男人,遇上心爱的姑娘也会化作绕指柔。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边等滴滴打车的司机。谁也没有留意到身后沈梦忱有点落寞的脸色。

至于顾擎宇,早在方才扬言有事先走一步,让经纪人开车来载他一程。

郭导几人暗暗忖着两人关系——看着并不像很亲密的样子。当然大家心知肚明并不言语。

娱乐圈的感情啊,向来凉薄。

……

裴璟说的‘回家’不是指送她回家,而是直接回他家。

一下车就抱起少女回屋,无视掉少女微小的挣扎。

本来两人就没亲密到这种地步,这下倒好一个亲吻直接让男人破格跳槽。犯规了喂!

他下一句话成功让她安静下来——“再动,我就现场要了你。”

白馥:(⊙o⊙)

少女突然停下所有挣扎,面上保持惊呆表情。

——有木有听错。

外表文质彬彬的裴总居然能说出这种霸道中二总裁的台词?

#论男主表里不一的腹黑感#

掂估着怀中人又瘦了几斤,男人暗暗蹙眉。将少女放置沙发,他直接一迈腿坐在旁边,掌心依旧揽住那圆润白嫩的肩膀,前者被动伏在他胸前,形成一个半包围的亲密姿势。

——等于坐在他大腿。

非常令人羞涩的姿势。

总觉得自从亲吻开启了男主的副本后,裴先生就朝着终极宠溺boss的形象一去不复返。

“你想问什么?”

他看出她有满腹疑虑。

当然是……“你是谁?”

足够了解她,足够包容她。

说到底,她并不相信处在那样高处位置的他会贸贸然对一个女明星心动。尤其刚认识那回她在长辈面前整一傻白甜的形象。

理智型的总裁,向来有着看穿女人本质的眼力。

他们眼中,只有权力与野心。

“你的疑虑不无道理,不过,”裴璟低笑:“我自然是‘我’。”没被身穿也没被魂穿。

“我自重生而来。”

刹那间白馥的眼睛睁大。

“……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

……

裴璟三十岁前的人生充满着光鲜,前途一片光明。

家世显赫,豪门长子。

别人努力一辈子的东西对于他而言唾手可得。

本该顺风顺水的人生转折点——在于一场车祸。

就像展翅飞翔的雄鹰突然被无名之箭射中,坠入无底深渊。

下肢瘫痪。

鲜活的人生从此灰暗。

每天依靠着轮椅的生活,不可言说的痛苦勒紧其咽喉,颓废而挣扎。

然而他太清醒了,清醒到明白眼前一切非幻觉。

他还有他的责任,然而再不能如从前那般洒脱和完整。

冷静思维的头脑,指引着他做着最正确的事情。

活着,使那些看不见的敌手胆颤地活着。

虽不到现场,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所做的每一项决策都有着精准的预判。

——他仍是裴氏最高决策者。

如同机器人一样活着,直到——那天她闯入他的世界。

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女突然出现在他的病房,笑容宛如天使。

她好奇打量着他,眸内有着丝丝内疚与关切。

“你好,裴先生,我是白馥。”

后来才知道她的内疚全因导致他瘫痪的那场车祸针对的对象,本应是她弟弟,他单纯属于被无辜牵连的那个。

少女的弟弟避免了这场人为的谋杀,转而变成了他本人躺枪。

于是打那之后,少女每天都到他病床前报到。偶尔捎带一束鲜花,或一本趣味性的传奇史记。

为了使他展颜,她憋足了劲哄他笑。殊不知他性格本就冷面冷情。

少女经常吐糟他是面瘫脸,哪天地震来了估计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某次他忙完了工作之余就看到少女刚巧踩点出现在门前——也不知来了多久,为了不打扰他而等候一旁。

“裴先生,今天是情人节,我给你带了红玫瑰哦。”她逗趣眨眼。下一刻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放置在床头,“漂亮吧?我见你也没有女朋友,我就勉为其难送你一回吧。”

敲击键盘的指尖停下,他正正望着她,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后者有着一瞬间的心慌……他说——“你都不用上班的吗,你很闲?”隔天风雨不改来探望他。

他记得少女是名演员,或者说,明星。

裴璟一向不关注这些,突发兴致来了就让助手去查了下,发现少女非常具有知名度,享誉国内外那种。

她被噎了下。

好吧,亏她特意每天加紧进度将原本紧凑的工作时间缩成三分之二,压力大增。可不这样哪有时间抽空来医院探视。

少女小可怜的表情令他想起某种小动物,内心有一瞬间的迟疑。“……嗯,谢谢你的花。”他生硬道。

“不用客气。”

双眸接触,无数的思绪暗藏。

有时候恰当接受善意,也算得上另一种礼貌的善意。

窗外阳光静静投射进来,流淌一室的暖和。

时间见证着一切。

他们慢慢有了共同的话题,拥有同一种默契。

男人曾阅览过世界,见识过无数美妙的人文风景,有着澎湃的野心和欲/望。

即使他现在哪也不能去。

——利用自己的经验见地,他教会了女孩许多。

相伴的时光令稍显笨拙的姑娘和命运翻转的男人从对峙、拉锯变得亲密无间。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他们谁也不曾想到,自己重写了对方一段新的生命。

人与人的际遇有时就是如此奇妙,意外交错的生命——让他们彼此住进了对方心里。

少女鼓励着他重新站起来。

——她的眸中,有着未来。

凭着那些幻想未来的片段,裴璟努力了无数个日夜,汗水染背。

只为了,重新站起来。

光明正大给她一个拥抱。

白馥记得同样是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一推开门扉就撞见男人背对伫立落地窗的身影,听闻声响的他转身对她微笑。

——冰山融化的声音。

……

“所以说,我们是恋人?”

裴璟神色泰然,“不,我们是夫妻。”白馥出事之前一个星期前,他们登记领取了红本。

只差未公之于众。

这种感觉好奇怪……她想,好端端的突然就从未婚少女变成已婚妇女的宿命感。

“那,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话毕,男人身上的气场剧变,眼眸转深。

似想到什么,漆黑黝沉的眸子蕴藏着无限风暴。薄衫下的肌肉紧绷。

顿时吓得她不敢再问了。

察觉到怀中人紧张,裴璟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身上气息已收敛了些——“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

——内疚、心疼接踵而来。

少女在拍戏地方至回家的路上,车子突然失控,急刹无效直接撞向山道大转弯处护栏,连人带车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轿车主人确认信息当晚,白馥遇难的消息便传遍华国上下,很快外媒也跟踪报道了此事。

白馥的死讯,震动了华国上下及海外大量关注她的影迷粉丝。

全世界的媒体在这一天集中轰炸报道实时性新闻。她的意外身亡,令众多中外影迷痛哭悲伤不已。

到处可见哀悼的氛围。

由于她生前身任联合国难民署亲善大使兼高级专员特使,联合国特将她下葬那天命名为‘白馥日’。

为了表示对这位传奇女星的尊重,世界各地著名建筑物纷纷亮灯以示哀悼。

花旗国某百年报纸封面大刊登著——

“我们喜爱的精灵少女,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纪念活动相继举行,共同怀念这个他们心目中最美丽的东方少女。

——流连人间的月桂花。

然而无论怎么悼念,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

裴璟依稀记得自己一动不动坐在屋内一整天,从天明等到天黑,少女始终未有归家。

——她,遗忘了回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