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一直安静而悲伤的炙焰魔剑忽然颤抖起来，燃烧的大火摇曳，安静的山间起了风声。

抖动越来越激烈，剑鸣声越来越欢快，欢快中透着一股令人发寒的杀意，似乎嗅到了鲜血的召唤。

“怎么回事？难道他……”有人惊叫。

天上悬浮的所有武者凝眉，目光移动，落在了那山体的窟窿之上，眼底涌起浓浓的惊愕。远处的山巅，禾碎瞪眼了妖媚的眸子，红唇微启，看着那抖动着的炙焰魔剑，她的心也在跟着颤抖，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震撼，还有一丝希望，还有纷乱的复杂。

那墨黑气息笼罩的山洞里，死人一样躺在地上的张龙忽然睁开了眼睛。

本来黑白分明的双目已经一片血红，血色在眼睛里滚到，两道亮红色的流焰溢出眼眶，如燃烧的火焰在上空缭绕。

他的体内，喝下去的一碗魔泉，正在疯狂地朝着识海汇聚，本来陷入混沌的识海快速地平复，然后被纯粹的黑气充斥，接着，炙剑系统那一抹红芒悬浮了起来。

一时间，张龙的识海变成了黑红的世界，黑云翻滚，血光普照，一种纯粹的杀戮本能，夹杂着来自炙剑系统霸绝天地的气势，瞬间占据了张龙最后的意识。

“咯咯……”他虽然躺着不动，可嗓子里开始发出类似黑暗生物的骨头摩擦声。

死至贱也彻底被这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滚滚黑云就在她头顶源源不断地淌过，然后被那一抹红芒吸收，红芒就变的更亮。

红芒不断升起，直到又一次看到了炙剑系统的真面目。

心形的宇宙魔方，刻画着数之不尽的繁复线条，宛如蕴含了宇宙间所有规则，金红黑三色光线飞速流转，又不断地转换着方位。

那涌动而来的黑气，纷纷被心形石头上的黑色所吸收，于是，那顺着刻痕流转的黑色就更加浓郁，而属于宇宙魔方的银灰色则更加通透丰满，如同在蠕动一样。

终于，大部分的黑色被炙剑系统吸收，其余的一部分留在了识海的上空，凝聚成一团，悬浮不动。

而就在这时，白裙飘摇的死至贱忽然身体一僵，眼底一抹血色散开，然后缓缓地升空。

同时，张龙烂泥一样的身体也软绵绵地浮了起来，像是一张被吊起来的人皮。

他开始上升，身周的虚空泛起黑红两色的光雾，衬托着他慢慢往那山体的巨大窟窿里浮出。

“嘶……”

很快的，张龙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满天的妖灵倒抽冷气，满眼的震撼与恐惧。

他的精神力还在锁定着张龙，他们依然能无比地确定，这个诡异的臭小子已经死了，身上没有半分生命气息，可为什么他还在动？

更重要的是，这个死人，此刻正散发着无比强烈，一波比一波强烈的死气，纯粹而森冷的死亡气息里，又暗藏着翻天覆地，只手遮天的霸气。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喝下了魔泉？却没有死？”

“他，他好像变了，变成了灭灵。怎么可能，多少年了，从未有人能喝下魔泉之后还活着。”

“黑暗之神……”

人们开始惊慌，望着张龙的目光里恐惧越来越深，作为妖灵，无人不知道比他们更加纯粹的灭灵代表着什么，那是黑暗之神，是所有妖灵向往又惧怕的东西，那简单而纯粹，无畏无俱的杀戮之意，是毁天灭地的震撼。

终于，张龙的身形停止了上升，悬浮在了高空之中，而其黑红的识海里，死至贱也停止了上升，悬浮在了高空里，其黑发飘扬，白裙鼓荡，晶莹剔透的身形正好将后面那熠熠生辉，妖异魔性的炙剑系统映照了过来，正好闪烁在死至贱灵魂提心脏的地方。

这一刻，死至贱、炙剑系统、张龙，融合了，是同一个人。

“我本无心，凡灵刻我心纹。云卷云舒，再难自在随性。”

一道机械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从张龙的嘴里传出，男女莫辨，仿佛是好几道嗓音叠加在一起。

人心颤抖，对面的天空中，无数武者没有一个感动的，大气而都不敢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着此刻的张龙，感受着那死气以及那浩瀚的威严，如同面对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之物，比黑暗之声都要可怕，这种感觉甚至让他们升起了敬畏之心，觉得此刻的张龙，是那么深奥，那么的神圣，不可理解。

“呼啦！”

男女莫辨的机械嗓音落下，张龙的识海里，那一团黑气忽然冲向了他残破的经脉之中，同时，炙剑系统中心的血色能量轰然散开，瞬息间笼罩张龙整个身体。

从外界看，张龙的身上突然溢出浓密的血液，粘稠的血液一下子将张龙包裹了起来，之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形，血液在蠕动，蒸腾着丝丝的黑气。

而就在这一刻，张龙的身体开始痉挛，他开始翻白眼，虽然满眼的血色却已经能够看到那巨大痛苦之下的翻白眼动作。

黑气已经通亮的血色开始在张龙节节寸断的经脉中疯狂地运转，经过四肢百骸，经过骨骼血肉，经过每一个细胞。

骨头发出嘎吱吱的声响，残破的五脏六腑以及血脉骨骼正在飞速修复着。

受伤的时候痛苦，修复的时候就更加痛苦，因为这修复的速度已经不能算是修复，倒不如说成是重造，那断裂的骨骼以及撕裂的血肉和筋脉，先是摧枯拉朽地化为乌有，旋即又在那黑色和血色经过之时，疯狂地长出来。

“呃……吼……”重塑的极度痛苦中，张龙的意识也在渐渐恢复，他痛苦地嘶吼，而恢复的意识，也在被黑暗的死气与炙剑系统霸绝天地的气势不断地占据，恢复有多块，占据就有多快，直到张龙所有意识尽数被这两种气息彻底渗透。

识海变成浓郁的黑红世界，死至贱还悬浮在空中，她透明的灵魂体后面，那心形的石头散发着三色光泽，也依然悬浮着，银灰色的表面慢慢地蠕动，如同活了。

而张龙的意识里，那莫名的画面又在纷乱地翻卷。

他又看到了丰灵群岛那巨大的飞船，看到了黑暗生物，看到了玉田星，看到了那个出现在地球天幕之上的白袍男子。

他还看到了王朝……他正两眼血红，悬浮在一处黑红的世界，那嘴角满是嗜血的邪恶。

“嗡……”突然，那悬浮的心形石头之上，急速流转的光明能量，也就是那些金色的丝线骤然隐没不见，然后，中间的血色以及下面急速穿出穿入的黑色猛地向上蔓延，最后，整颗心形的时候，彻底变成了黑红两色。

同时，悬浮的死至贱，一身白裙骤然泛起血色，直到整件长裙都变成了血红，哗啦啦地在识海虚空鼓荡，而那血色之中还有着黑气在蒸腾。

一样的是，悬浮在天空中的张龙，一身残破不堪的黑衣也一下子变成了血色，仿佛覆盖着一层粘稠的血液，蒸腾着滚滚黑气。

他的身形终于不再痉挛，彻底修复了，胸口的凹陷以及多处由于重击形成的变形全部恢复完好，而且他并没有变成类似黑暗生物的螳螂模样，还是那笔挺的身姿，还是那人形模样，只不过全身血红，蒸腾着黑气。

世界又安静了。

人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那死亡之气中霸道的威严鼓荡的风声。

大片的武者依然一动不动地屹立在天空，纵然妖灵的阴狠心性，这一刻也被惊疑与恐怖所占据，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之前发生的这一切到底代表着什么，但他们能确定，此刻的张龙亦非先前的张龙，他身上飙升的气势，已经到达了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

“咯咯……”

终于，张龙仰起的头颅慢慢底下，最后实质的血色目光平时远处天空那黑压压的妖灵们，眼眶之外依然有着燃烧的流焰在缭绕。

“唰啦……吼……”妖异的龙吟之声震彻九霄，插入山体的炙焰魔剑自动拔出，在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火龙，张龙抬手，就听叮的一声，无比准确地抓住了炙焰魔剑的剑柄。

“轰隆！”长剑入手，张龙的身上突然爆开一团大火，通红的火幕瞬间将炙焰魔剑以及张龙全部笼罩了起来。

火焰弥漫几十米方圆的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中央，张龙静静地悬浮，手中炙焰魔剑只能看到那闪烁的十六颗晶石，如同十六颗湛蓝的眼睛，而张龙的身形则只能看到那比火光更加浓郁的血色，还有那笼罩四五米范围的黑气。

“咕咚。”另一边，为首的禾家主咽了口唾沫，一向冷静的眼底恐惧地看着对面一身异象的张龙，讷讷道：“大家齐心协力，情况有点不对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