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氏见从容和安歌在一起的确非常地开心,便没有再反对安歌留在家里。只是把安歌叫去单独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出来才对从容道:“以后安歌便是我的义女,你的姐姐了。过几日娘便在得悦楼摆上一桌酒席,交换了契书请亲朋好友们做个见证。”
从容却看着安歌大体上没有改变却觉得普通了许多的容貌结巴道:“娘……安歌的脸?”
纪王氏没有说话,安歌却先开口:“我觉得这样很好。”
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从小便因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吃尽了苦头的安歌也知道漂亮的容貌是会引来祸事的。从容的娘亲与她商量可否吃下变容丹改变一下容貌,还给了自己解药说若是想变回来吃下解药就好。安歌一点没有犹豫地吃下,觉得现在的这张脸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从容却痛心疾首道:“怎么可以啊!安歌,你那么好看。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是珍贵的宝贝啊,你变得没那么好看了,这世上便少了一样珍贵的宝贝。这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情啊!”
纪王氏和安歌相互看了一眼,纪王氏咳了一声说:“容容啊,既然你说是珍宝了,那必然就要放在一个地方好好的保护起来,不然受到了损伤该怎么办?”
“是这样吗?”
从容想了一下,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纪王氏依言收了安歌做女儿,并且把她的户籍落到了自家的户籍之上。还请柳家婶子做了见证,与安歌定下的契书,也就是说纪王氏百年之后留下的家产,安歌也是有一份的。
对此王县令的夫人,纪王氏的嫂子颇有微词。要知道纪王氏的家底可是厚得很,自家的儿女是她的外甥外甥女都不能捞得着,居然便宜了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简直太让人生气!更令人生气的是自己还得摆出一幅贤惠夫人的架势给小姑子信任的女儿送上一份厚礼。偏那就纪安歌的丫头生得那么好,一打扮起来竟比自家的女儿远芳还有大家千金的派头。偏自家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还心无芥蒂地跟纪家俩个丫头玩儿在了一起。
哼,自家的女儿可是县令千金。生得温柔可爱,知府夫人见了都极其喜欢的。将来必然要嫁入高门,成为一位贵夫人。纪从容,不过是个克死了全家的丧门星,再加上一个半路里捡来的丫头纪安歌,哪里配跟自家女儿一起玩儿!要知道姑娘家的手帕交可是非常重要的。
有了安歌作伴,从容的日子当然好过了许多。从容上学多了一个陪伴的人,自然十分地高兴。拉着安歌的手向柳醒显摆道:“这可是我姐姐哦!柳醒,你没有姐姐吧!”小模样不知道有多么得意。
柳醒的目光却落在了从容和安歌交握地手上,眉头皱成了一团。见一贯云淡风轻的柳醒如此表情,从容更加得意。可是一旁的安歌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寻到寒意的来源处,安歌送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上课了。”
柳醒蔑视一笑,指着身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道:“这是书墨。我的书童。我可不会随便碰到什么人都管人叫哥哥姐姐。”
小男孩机灵地形了个礼:“二位纪姑娘好。”
从容愤然道:“安歌不是随便什么人,是我姐姐。”
见胡先生推门走了进来便愤然坐下不在说话。
安歌与从容不同,女工针线便是极好的,可是对书却不怎么感兴趣。原本是不识字的,这几天才刚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纪母却坚持要她和从容一起过来,说是听些道理也好明白事理。
胡先生正讲着课,却见柳家娘子一脸慌张地走进来道:“向先生告罪。我家小儿的这课业怕是要停上几日,孩子的祖父去了。”勉强说完已经是满脸泪痕。
胡先生闻言一脸肃然:“还请节哀。那老夫便先休沐几日。”收拾完东西就退了出去。
柳家娘子又向从容道:“容容现在这里等会儿娘亲好吗?”
从容乖乖地点头,又问:“婶子,柳爷爷怎么了?”
柳家爷爷是青阳县里的孩子们最喜欢的一位爷爷,每次回来都会给街上的孩子们带很多好吃的点心,还给他们讲好听的故事,只为了让他们多跟柳醒玩一玩儿。对从容也是非常的疼爱,和从容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关于祖父的印象融合在了一起,让小小的从容觉得十分温暖。
“爷爷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原本坐着的柳醒木然起身,眼光竟有些呆滞。
柳家娘子怒道:“醒哥儿,如今家中有事,便是你该有担当的时刻,可知道!”
柳醒被母亲喝醒:“儿子知错!”
柳家要办白事,从容自然也不能再去。和娘亲一起离开之后便被锁在家里背书,练女工。原本有安歌的陪伴也不该寂寞,从容小小的内心却非常的不自在。总想起柳醒那茫然无措的样子,他现在一定非常的难过吧。
这一日,母亲有事出门去了。家中便只有从容和安歌在。从容内心生起一股小小的疯狂。丢下手中的药典看着安歌道:“我想去看看柳醒。”
安歌听到从容的话并没有多说:“走吧。”
柳家离从容家极近,从容拉着安歌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门,招到一个狗洞二话不说就往里钻。
这还是她和柳醒玩耍时发现的秘密通道。
“柳醒,柳醒。”
在灵堂上没有见到柳醒,从容又找到柳醒的房间却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母亲教她医术便从药铺里买了许多药材让她辨认识别,连药材的味道都要仔细的记得。从容敏感地闻到了黄芪,白芷,和紫苏的味道。记得母亲交给自己的祖传药方里便有以黄芪白芷紫苏入药的一张药方,主治忧思过度,气血不调。
“柳醒?你病了!”
见到床上双目禁闭的男孩睁开了眼,从容忙问到。
柳醒原本跪在灵堂上守灵,却忽然吐血昏了过去,迷迷糊糊地躺了一天,一睁眼居然看到了自己极为思念的小姑娘。
“我,好难过!”
从容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柳醒,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碎掉。走到柳醒床前把轻轻把他抱在怀:“不难过哦,我在这里。”语气温柔地就像在哄一个啼哭的小婴儿。
柳醒紧紧地拉着从容的手:“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吗?”
从容点头:“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
两个小小的身子偎依在一起,仿佛彼此就是对方最牢固的依靠。
“柳醒,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心里是极怕的。”
从容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个折磨了自己许久的秘密告诉柳醒。似乎在她的意识里,柳醒比母亲还能够信任。
“你说,你几日前作梦梦到了爷爷的事情?”柳醒右手的指节敲击着床面,一派肃然神色。
“是的。还有好几次都对上了。”
从容有些害怕。柳醒不会把她看成是个怪物吧。
“既然是梦,或许也有巧合。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不用把这事情看做是一个负担。”
柳醒到底了解从容,自然知道她的担心。
“会不会把我烧了啊?”
从容十分担心地看着柳醒。
柳醒刮了刮从容的鼻子:“傻丫头,怎么会!万事有我呢。放心!”
从容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这感觉十分陌生。就好像吃了舅舅给她带回来的西洋点心一样,既甜又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