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猫戏老鼠(1/1)

这个时候,希恩仍稳如磐石般安坐在软椅上。

不单脸上看不出表情,而且身上也连丝毫震颤都没有出现,可他已能感觉到,他的手心渗出了粒粒冷汗。

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藏身柜后的梅花嬷嬷。

在这间房子中,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内,芬黛王妃的实力,恐怕已超乎他的预料,变得无法估量起来。

一脚踏入这个房间,无异于在悬崖边上一脚悬空。

他现在整个人都处在这个房间内,那岂不是说,他已两脚踏空,底下正是万丈深渊。

他眼前似乎就剩下死路一条。

但他此刻已然放下了自己的生死,他唯一关心的,就是梅花嬷嬷能不能逃离此处。

在这个充盈毒味的房间,芬黛王妃的触感像被无限放大,梅花嬷嬷的形迹,只怕早已暴露在她无所不至的触感之内。

她是否早就察觉,只是可能出于猫耍老鼠的原因,才一直没有点破?

她似乎是要将他们慢慢玩死。

梅花嬷嬷毕竟是他带来的,他委实有义务将她带出去。

眼下尽管他没有能力将带她出去,可为她创造一丝逃生的机会,也正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何况在他心底深处,绝不希望她受到一点伤害,她好像就如他的话一样,已成了他的至亲之人。

舍生取义,亦正是人类天性中最善良、最伟大的一面。

他想再多看梅花嬷嬷一眼,仅仅只是一眼。

但这一眼在这种时刻。渀佛已成了一种奢望,时间已不容他这么做。

他忽地叹了口气。似有感触地道:“难怪你可以看得出来。”

他嘴里说着话,头一点一点往左移。眼睛转向梅花嬷嬷所在的方向,不动声色地闪了一眼。

他相信以梅花嬷嬷敏锐的视力,一定可以将这个眼神看清。

话刚说完,他的右手突然快速往里一探,探向自己的怀里,同时大喝一声,叫道:“快走!”

猫戏老鼠的玩乐尚未结束,芬黛王妃自然舍不得先将“老鼠”杀死,更何况这只“老鼠”。连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她心里有足够的把握,能叫这只讨厌的“老鼠”被玩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她的心里也实在有太多的怨气、痛苦,她实在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这只“老鼠”来得也真是时候,她更不想一下子就将他杀死了。

她打算实践刚才所说的话,因为她想听听他痛苦的呻吟,看看他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丑恶面容。

她甚至想剖开他的心,看看他的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疯狂的折磨。而变得仇恨、憎恶自己。

她是不是也想别人,变得跟她一样,心里充满憎恨、痛苦、仇怨?

她在折磨人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有个人。在一直折磨着她?

可希恩的手,也没如芬黛王妃所说的那样,被她活生生地拧断。

芬黛王妃玉唇轻张。已不禁发出惊呼。

希恩也在同时发出惊呼。

惊呼声中,希恩连人带椅腾云驾雾般。被一股神秘的牵引之力带到一边。

幽幽的、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熟悉清香,忽又萦绕鼻端。希恩不由得全身一震,心头一片激动。

梅花嬷嬷当然能看到他打的眼色,可她却似没有看懂一样,身影一闪,纤纤玉手以难以想象的高速拍出。

“啪”——清脆悦耳的一声鸣响,转瞬传入屋内三人耳内。

梅花嬷嬷往后微微斜退了两小步,已退到希恩的软椅前,而芬黛王妃只是娇躯轻轻一晃。

两人此刻的实力,孰高孰低,似乎已一目了然。

希恩心神颤动之际,不禁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但随即他就苦涩地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走呢?”这句话,希恩并未问出来,因为他已不必再问。

梅花嬷嬷用她的行动,无声却有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一双美瞳此刻亮如天星,全身正散发着一种超凡凌尘,凛然不可侵的冷冽寒意。

整个房间的温度,渀佛都骤然降了下来。

她身上那一身又平凡,又庸俗的侍女衣装,这时看起来,竟好像突然变成了一袭洁白纯净、不染微尘的飘飘长裙。

希恩渀佛看到了一朵梅花,一朵在霜雪纷飞、白雪遍地的孤峰绝壁上,凌寒独自开的白梅。

白得是那样的耀目,那样的震撼,那样的动魄。

她的气质看起来,更见凌尘脱俗了。

她似是已不再婷婷傲立在这个房间内,而是融入了一个飞雪连天、冰封万里的神奇国度里面。

这个房间的一切,好像都与她隔绝开来,再也不能影响她丝毫。

她的人虽仍身处房内,但她的意念,却已冲破了这个牢笼似的房间。

梅花嬷嬷身上焕发出来的气息很冷,但希恩的心中,却连一丝寒意也似感觉不到。

他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她迎面而来的冷寒气息,在他的感觉中,竟变得轻如春风,柔如春水,暖如春日。

他已忍不住朝着她既温柔,又关切地说出声来,“小心她的毒。”

梅花嬷嬷闻言,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可她的嘴边却洒然逸出了一丝似有似无,而又神秘莫测的笑意。

希恩看着她嘴边的笑意,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他的心中突然再无丝毫惊慌、恐惧,他知道她一定有办法应付当前的困境。

芬黛王妃妍媚的双目溢满了惊骇、难信之色,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切均在她掌握、主宰之中的房间,竟毫无先兆般钻出个女人来。

而且这个女人的气质,是如此的独特,如此的出尘,如此的凛冽,她看着这个女人的时候,竟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挫败感,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直视这个女人。

这种带着妒忌的挫败感,忽然演变为一股恨意。

她恨这个女人,但她似乎更恨自己。

那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有如一阵接一阵的刺骨冷风,像无数尖锥一样,不住侵刮着她娇嫩的肌肤。

冷冽的气息侵袭到她的身上,却像一把刀直插入她的心脏,寒意顺着这把刀,流进了她的心田,她的心田瞬间被这股寒意充塞。

她似乎已忍受不住心里的寒意,竟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瑟瑟发抖的柔弱娇躯,看起来更惹人怜爱了。

在梅花嬷嬷面前,这只刚亮出凶残爪子的恶猫,渀佛又变回了那个娇娇弱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