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阳光明媚,到中午头顶已乌云密布,狂风卷起路上的沙尘,吹进眼里嘴里,有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
来到西边的石景山的老山上,那里有一个观景台,据说是北京市区自然海拔最高的地方。
我一口气登上去,远眺东方,视野开阔,一团水墨色的乌云压在高楼大厦之上,里面像隐藏着恐怖的外星人飞船,将对地球动进攻。
顷刻间电闪雷鸣,远处大雨倾泻,从那边驶过来的车,都湿了。而我的位置,却见不到一颗雨滴。
想到昨天晚上小胖墩告诉我的一切,我意识到,必须捅破挡在我与他之间的这一层纸,解决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就在此时此地。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昨晚,小胖墩钻进树林,刚解开皮带,嘴里叨唠着“憋死爷爷了”,正准备蹲下去舒服地大解时,我从后面一把捂住他的嘴将其撩地上。
“不要喊叫,我不会伤害你,只想问你一点事情。”
他停止挣扎,怯生生地问:“哥,我不认识你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放了我好不好,你要钱是吗,我裤子右边的口袋里,你全拿去,如果不够我打电话让我爸打给你,我不会报警的,求求你了,哥,别伤害我。”
“闭嘴,别废话,好好听我说!”
“你说,哥,我认真听着呢。”
“文科大学、付文心,我说这些主题词,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我捡起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对着他的额头做砸下去状,“我只问这一句,如果听不到我想听的,你的小命儿今儿个就在这里结束吧。”
“别别别……哥,听我说!我早就知道这种事儿不能帮别人干,哎,看来报应来了。哥,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告诉我他女朋友出轨了,他要报复,让我找几个人把那女的强.奸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想想也不是多大的事,这女的也活该,就找了个混混让他去办这事儿。”
“名字,我要名字!”
“哥……听我说……”
我举起那块石头要砸下去,小胖墩一捂脸,嘴里喊出了两个字:“袁正!”
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了般木在那里,举起石头的那只手瞬间软掉了,石头落在了小胖墩脑袋旁边。
他吓得“哎呀”一声:“哥,这事儿怨不得我,当时他来找我,说不要伤害到那女的,给她点教训,把她弄脏得了,还说不能伤害她身边的人。这事儿办完,那混混黄毛回来找我,说由于遇到个帮忙的杀出来,不小心把他给捅了,他跟哥们儿吓坏了,就溜了,也没把那女的怎么样,还说把跟她在一起的男的砸晕了,没出人命,我就松了口气。”
“老子就是那个被砸晕的!被捅伤的是我的小!”
“哎哟,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都跟黄毛说了让他手下的人不能对那女的身边的人下手,这帮龟孙啊,我可被坑惨了。后来袁正说够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得了,我也没有再过问。”
“那你说你该遭到什么处罚?”
“哥,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那个叫袁正的干的,我给你他的详细信息,哥,你去找他吧。哥,要不要帮忙,我可以安排兄弟。这孙子最近告诉我不要去696地道,也不说什么原因,就是叫我死活不要去,等过了风头再说,我就料到是你们找上了。可我哪里忍得住,憋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忍不住,被你捉到了,该啊!哥,整个事情都跟我无关,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说着说着,小胖墩带着哭腔了。
这厮说话时一直闭着眼睛,怕我真砸下去把他整嗝屁了。
他说完后还不敢睁眼,身体蜷缩着打颤。我站起来,迅钻出树林,上了小Q的车。
……
袁正接起电话:“小宇宙,有事快说,我现在正忙呢。”
“你现在立即出来,我在石景山这边。”
“你跑大西边去干吗啊?”
“这边人少,好说话。”
“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要不这样,下班见面,我这边来了几个客户,大家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你现在过来,我在老山公园的观景台等你。”
“你今儿是咋了,我是真的忙,走不开。”
“你他.妈的现在必须来!马上来!不然以后我们就别见了!”我使出全身力气喊出了的这几句话。
随即挂断电话。我能想象出电话那头袁正的惊愕和疑惑。
当他气喘喘地登上观景台后,一屁股坐在了阶梯上:“我说宇宙大神,今天我怎么惹到你了,啊?”
“你干过什么事你心里明白,不要我说了。”
“开渠煤矿的事儿我承认是我不对,是欺骗了你,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
“你想想看,你还干过什么?”
“我们之间……都……都什么关系,我还能跟你隐瞒什么,我袁正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我昨晚找到了小胖墩儿,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袁正坐在那里,不喘气了,只是低下了头。
我背过身,双手撑在观景台的栏杆上,望着远方。
沉默了片刻,我说:“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爱她爱得狂,爱到骨子里头了,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做梦,梦到跟她牵了一下手,都能欢喜一个月,我可以为他付出任何东西,包括生命。而你,一直在挥霍,有时真的恨你,不,应该是恨我,恨我不是你。”
“你爱她,所以找人来侮辱她?”我冷冷地说,犹如自言自语。
“我一想到要彻底失去她,就恐慌,半夜做噩梦惊醒后满头大汗,梦里全是你跟她在一起,把我一个人留在荒岛上。你知道吗,这是我最恐惧的事情,当时我觉得下半辈子没有她就活不了。她不喜欢我,肯定是因为我以前那些脏事情,而你,从来守身如玉,所以她这么看重你。我要得到她,就必须把她弄脏,那样她就不会看不起我,你也不会再喜欢她。我不在乎她的身体,我只想得到她的人……”
我突然大笑起来,看周星驰的电影看到**时的那种夸张无比的笑,笑完后说:“你居然以为我是在乎她身体干不干净的人,更可笑的是,你他.妈的居然以为付文心是因为我守身如玉才喜欢我。你他.妈的智商真的是停留在婴幼儿阶段。”
“是!你什么都好,我们这些傻.逼富二代都是脑残、怪胎,我们在你眼中都是垃圾、人渣!”他吼着。
“不!是你是垃圾、人渣,我从来没有对你们这个群体有过什么偏见,我只是说你袁正是人渣,陈菲、白宗泽他们跟你不一样。”
“哼哼,”袁正冷笑的声音从鼻子里窜出来,“你这个自负、自私、自恋、自卑的傻.逼,最后你也没得到她,哈哈,你就是个笑话,知道吗,自以为全世界都是俗逼,就你清高,你每天那些豪言壮志、忧国忧民的傻.逼言论,以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世界,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不懂得爱和怜悯的小人。你自卑至极,连自己的想要的都不敢去追求,只能在你猥.琐的脑子里意.淫。你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我猛地转过身,提着袁正的领口,把他拎起来用力按在栏杆上:“我这么信任你,我和耿浩把你从泥石流里活生生地救出来,然后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在我脑袋上开一个洞,在耿浩肚子上来一刀,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深爱的付文心的,找几个小混混玷污她!还利用我去帮你那狗.屁公司打击竞争对手,现在,你他.妈的还无耻地站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
无法控制住的情绪在我血液里蔓延,似乎每个毛孔里都有座火山在爆,每寸肌肤都热不可耐。
我把袁正甩到地上,骑在他身上,乱拳落在他的脸上。
混浊的脏雨,终于噼里啪啦地打在我们身上,袁正无法招架,或者无力无义,任凭我的拳头打沙包一样打在他身上。
他脸上的血被雨水冲刷,流到了身下的木板上。
雷,在空中滚来滚去,像是对这世间无处不在的肮脏的惨烈控诉,又像在为受害者衷心地哀嚎
我累了,缓缓站起来:“以后我们是陌路人了,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张脸,我会忍不住打你。”
袁正躺在那里,嘴里断断续续地出痛楚的呻吟。
而我的痛楚,在身体内,隐藏得很深,别人永远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