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挽歌双手撑在下巴上,无聊的听着夫子讲的课,一晃这就过了几天,日子无聊的让她也感到了深深的倦意。
师父的青云阁进不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这说闭关就闭关了。
南凌宸也还没有回来,这偌大一个皇宫,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唉~无聊透顶。
“挽歌妹妹。”
一阵酥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夜挽歌扭过头,便看到欧阳牧向她这里走来。
毫不犹豫的坐在了她的面前:“挽歌妹妹是前不久累着了,所以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吗?”
你哪里见我累着了?夜挽歌无奈的看着欧阳牧。
“我见挽歌妹妹这几日心情不好,经常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所以便想着带你出去玩玩。”
“不去。”
对于夜挽歌问都不问一下就拒绝了他的直白做法,欧阳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听说云仙楼最近出了几样小吃,不知道挽歌妹妹你能否赏个脸?”
云仙楼?夜挽歌扭过头,那个地方,不就是南凌宸之前每次都给她带东西吃的地方吗?
好像,还不错。
“听说右相大人今天好像在那里宴请客人。”
客人?夜挽歌敲击着桌子,齐慕除了跟师父走的近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客人?
可是不对呀,师父明明就在青云阁,怎么会跑去云仙楼呢?
“我听说右相大人这几天去看了几次国师大人。”
“真的,那我们快去吧。”夜挽歌站起来,发现欧阳牧看向自己奇怪的眼神后,只得尴尬扯出一丝笑容:“我是觉得,好吃的东西,不能让它等太久,对吧。”
欧阳牧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她的心思,欧阳牧又何尝不清楚,正如现在,夜挽歌自从来到云仙楼开始就没有安分的坐着,一直到到处张望,那脖子伸的都像梅花鹿了。
“挽歌妹妹,这是新出来的,你尝尝吧。”
啊?夜挽歌看着自己碗里凭空多出来的鸡腿,怔了一下:“我不喜欢吃这个的。”
“可是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正在吃鸡腿啊,当时我的手下不小心把你的鸡腿打翻了,你还闹了许久。”
呃~夜挽歌搔了搔头,有这么回事吗?她忘了。
“也难怪,时间都过去很久了,挽歌妹妹忘了也是理所当然。”欧阳牧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其实……你可以叫我挽歌的。”她可不想耳边一直响起挽歌妹妹这类的话。
“挽歌”欧阳牧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宸王殿下平日都这样喊你么?”
“他平时,都不喊我名字的。”夜挽歌端起了面前的水,大口喝了一口,眼神又瞟向四周,不是说齐慕在这里宴请宾客吗?人呢?
“挽歌……是在找国师吗?”
“你怎么知道?”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欧阳牧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容,她表现的那么明显,是个人都知道了好吗?
“我可只说右相大人在这里宴请宾客,可没说宴请的是谁?难道挽歌不是为了国师大人才来的。”
夜挽歌咳嗽了两声:“我来看看师父,他禁足了这么多天,不行吗?”
欧阳牧看着夜挽歌,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禁苦笑:“挽歌,你我都知道国师大人禁足走的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以他的本事,谁又困的住他,若是他想出来,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南凌宸,看来,我错了。”
什么意思?夜挽歌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你喜欢的,一直都是国师吧。”
师父?夜挽歌打了个机灵,不,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喜欢师父。
师父那么高尚,自己只是他的一个小徒儿而已,怎么敢,怎么能高攀师父。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九公主,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却不敢承认。”欧阳牧淡淡的说,夜挽歌和凤栖,他其实早就应该猜到才对。
“不,我对师父,只是……只是徒弟对师父的感情。”
“挽歌,你扪心自问,事实真的向你所说的那样吗?”
被欧阳牧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夜挽歌慢慢低下了头,她对师父,难道不是徒儿对师父的感情么?
“若是见不到国师大人,你是不是会想他,一靠近他,是不是会心跳加速,想到他不理自己,是不是心里会不舒坦,看到他跟别的女子在一起,是不是会生气。”
“不会呀,我在师父面前就从来没有心跳加速过。”
“那是因为你一直待在他身边,习惯了。”
夜挽歌咬住下唇看着欧阳牧,这个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快,突然就将自己剖析的这么彻底了。
再说,不管她对师父是一种什么感情,都和他没有关系吧,就算她喜欢师父……
不,她怎么会喜欢师父呢?不可能,一定是欧阳牧弄错了,一定是的。
“咱们的小丫头这是又溜出来玩了。”齐慕戏谑的声音在楼顶上响起。
师父!夜挽歌抬眸,却不料只看到齐慕一人,而他身后的……是叶辰幽。
一袭绝世红衣站在齐慕身侧,脸上的笑意不减,颇有一丝深意的看着夜挽歌。
怎么会是他?夜挽歌看着叶辰幽站在那里,俯视着台下的众人,他不是在竺兰做大祭司,不是被师父伤了吗?怎么会……
“小王参见右相大人。”欧阳牧确实有被他身旁的叶辰幽给惊艳到,但从小的教育让他,即使遇到这种情况也要保持镇定。
“本相也不是这种计较繁文缛节的人。”齐慕说着大步走了下来,看了夜挽歌一眼,又上下打量着欧阳牧。
“看来欧阳小王爷是闲的很,都有时间带着她来这里吃喝玩乐了。”
“小王只是见九公主有些不开心,想带她放松心情而已。”
“宫里那么多人,何须你带她放松心情?”齐慕淡淡的说。
欧阳牧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惹齐慕,怎么听这话,他好像一直在争对自己。
“放松心情也是要看人的。”叶辰幽一步一踏走了下来,如同一个王者,颠覆众生。
“若是碰到了合适的人,心情自然就会好,若是不适合,别说心情不会好,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叶辰幽停住了脚步,瞟了一眼夜挽歌面前的饭菜:“小九现在是连饭菜都吃不下去么?”
欧阳牧脸色苍白,难堪的看着叶辰幽,他明明就不认识这个男子,为何他的话处处争对自己,更是有意无意的在嘲讽自己。
说夜挽歌跟自己在一起不合适,连饭都吃不下去。
夜挽歌待在这个地方不乏觉得有些闷,没有等来师父,反而等来了叶辰幽这个疯子,明明在竺兰,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明明受了伤还要跑到这里来。
“敢问这位公子是……?”欧阳牧终于忍不住开口,京都城的王公贵族他都认识,而眼前的这个人,他却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一样,而他能和齐慕关系这么好,可见也不是一般人。
“欧阳小王爷,本王记得小的时候你还跟我一起作过诗,怎么?事隔多年,忘了?”
作诗?欧阳牧诧异的看着叶辰幽,他不记得之前跟谁作过诗啊,除了……叶辰幽。
不,这怎么可能,叶辰幽他早就死了,这个人怎么会是叶辰幽,一定是他想多了。
“明明就猜到了,为何不敢说出来呢?”
“叶……辰……辰幽?”欧阳牧几乎是颤抖着身子说出这三个字。
“看来我没死对你的打击还挺大。”
“不,我……”
“可是怎么办呢?本王决定休息数日,等一切安顿好,就会在京都城住下来,那以后,我们岂不是要长见面了。”
欧阳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叶辰幽有些诡异。
再说,他当年是亲眼看到叶辰幽死了,亲眼看到他从悬崖底下被人拉上来,怎么还能活下来。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会又冒出来一个叶辰幽。
“姐夫,他……”终究夜挽歌还是问了出来。
“他是辰幽,就是小时候跟你一起玩的叶辰幽啊,你这丫头,不会将他忘了吧。”
“我,我知道他是叶辰幽,可是”夜挽歌知道,齐慕身为右相,平日在朝中除了师父以外也没跟其他人走的很近,所以在竺兰发生的事情,包括叶辰幽是竺兰的大祭司,他也许会不知道,所以才会把叶辰幽带在身边。
可是,自己不能假装不知道,这个男人,将她囚禁在竺兰,还试图打断她的双腿,还害死了自己的大姐,她又怎么能忘记。
“姐夫,大姐她……”
“长公主曾经写信回京时跟小九提到过我。”没等夜挽歌说完,叶辰幽便抢先一步夺去了话语权。
这样啊,齐慕面上的惊讶之色才稍微缓和,他还说夜挽歌平日那么爱闹腾的丫头,今天见到叶辰幽怎么不激动了,原来是早就知道了啊。
说来也奇怪,事隔多年,他还在当年内疚的状态,没有保护好故人之子,没想到叶辰幽这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和其余的人同样惊讶,可是再怎么说,叶辰幽的身份骗不了他,只要叶辰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比什么都好。
“我……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叶辰幽,夜挽歌的里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可是她也说不上来原因。
“你能有什么事,辰幽他好不容易回来,你应该带他到处走走。”
叶辰幽勾唇浅笑:“不着急,我和小九她,来日方长。”
夜挽歌闻言打了个寒战,什么叫来日方长,他想干什么?
再次抬头看着他,夜挽歌直直对上了他幽深的眸子,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叶辰幽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红色,然后有一股气流贯穿全身,随后又转瞬即逝。
“我……我和九公主一起走。”欧阳牧想都不想就朝夜挽歌这边靠了靠,他对这个叶辰幽,可是深感狐疑的,既然夜挽歌不在,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好,小九,祝你晚上能做个好梦。”
叶辰幽的声音,幽幽的飘进了她的耳朵里,极具诱惑力。
“我……我走了。”夜挽歌扭头急忙走了出去。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齐慕看着夜挽歌仓皇逃走的背影,有些疑惑,她和叶辰幽老朋友见面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无妨。”叶辰幽淡淡的瞟了一眼,总有一天,他会让夜挽歌想起他,然后带着她,一起坠落地狱。
小九,我已经坠入了地狱,又怎么会让你跟着轩辕凤栖一起升入天堂呢?
夜挽歌在青云阁外踱步,每次走到门口,准备去敲门,却又停了下来。
她到底该不该找师父呢?若是师父不见她……
可是,就算是师父见她,她跟师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不过是想见师父而已,至于见到之后,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九公主,你不进去吗?国师他还没有休息。”轻风疑惑的看着夜挽歌,怎么在门外兜兜转转就是不进去,难道说国师大人不是在等她吗?
“我,我就是来随便散散心。”夜挽歌尴尬的笑了笑:“散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回去吧,不……不用管我”夜挽歌转身极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轻风奇怪的看着夜挽歌,这人都是怎么了,国师大人不对劲就算了,怎么这九公主也像中了邪一样。
“大晚上的跑到这上面来散步,鬼才信。”轻风喃喃自语,一转头便发现凤栖站在他身后。
不禁吃了一惊:“国师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本尊让你准备的茶水呢?”
“哦,在这里。”
“还不快拿进去。”
轻风提起茶壶走了进去,这国师大人,又在搞什么鬼。
凤栖皱眉,如果他没有猜错,叶辰幽回来了。
胆子可真够大,明明受了伤还敢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居然还脱去了他的鬼身。
如此放手一搏,只是不知道最后,到底结果是如何?
夜挽歌只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人,没有花草树木,放眼看去,都是无尽的黑暗。
在这一片黑暗中,她张口大声呼喊,却怎么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喉咙好像被黏住了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周围时不时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茫然的站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感觉到了恐惧。
然而,更多的是孤独。
好像这么大一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她哭,只有她哭,她笑,没有人同她一起快乐,甚至向前走一步都不能做到。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了前面有一抹身影,一抹时而白色,时而红色的身影,伸出手去抓,一切却又成了泡影。
然后,她看到了前面有一缕亮光,顺着这条亮光一直走去,她好像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可是最后,在她面前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她向后退了退,整个人还在不停的颤抖,而身后的路,也渐渐踏了下去。
不,不。
“啊!”夜挽歌一个起身坐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掉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环顾四周,还是自己的房子。
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
白净的额头上还冒着冷汗,她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寒冷,这是个什么梦,自己怎么会做到这个梦。
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的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掉下了悬崖,真的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夜挽歌睁着眼躺在床上,却是再也难以入睡,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慌,一是师父,二是叶辰幽。
却是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明月,明月。”夜挽歌凌乱着头发,在屋子内寻找着明月的身影,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梦,今天一早起来头也痛,怎么找个丫头也找不到。
“明……”夜挽歌看到屋内站着的凤栖时,起先吃了一惊,然后又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师父,你怎么来了。”
“为师来看看,这些日子没有我的督促,你的功课做的如何了。”
“没有你的督促,我的功课完全都没有做。”
凤栖嘴角微微上扬,他就应该猜到的。
“师父,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要过来的。”
恩?凤栖抬眸看着她。
夜挽歌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样我就可以稍微整理一下,也不至于在你面前把形象都丢了。”
“你在为师面前还有形象?”难道她不是早就把形象丢了吗?
“明明就有啊。”
凤栖也不与她多做争辩,轻声的问:“为师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去整理好出来。”
一顿饭?师父么意思是,他要做饭给自己吃?
“还不快去。”
“马上去”
凤栖看着夜挽歌着急的身影,突然感到了满足感,他试过,不再管这个丫头,不理她,可是当知道叶辰幽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过来看她。
怕她受伤,怕她出事。
甚至他有时候也在想,阿九对叶辰幽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遗忘的爱情,还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这些,他不得而知。
只是,既然他收了阿九作徒,那么他若在东皇一日,就应该护她周全。
至少这样,等他离开时才不会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