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啊…你急着联系上我族的同伴,是为了回去吗?”巨龙的声音带着几分让人无法猜测的情绪,起司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那就索性保持诚实吧,再说灰塔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地方。
“是的。我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旅行,现在只想早些回到熟悉的地方,哪怕那里确实冷了些。”法师脸上露出几分渴求的表情,他确实想要回去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积累了那么多无法化解的疲劳。
巨龙沉默了几秒,她的眼镜是蓝色和金色组成的,一人大的竖童像是美轮美奂的艺术品,只是当自己的身影投射到这艺术品的中心,又难免会让人感到恐惧。
终于,龙再次开口,“北方最近很动荡。我在天上看过去,那里的魔力搅动的像是愤怒的波浪。你是个施法者,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凡人的行动总能在自然中有所反应,可要说那么剧烈的魔力激荡,我也已经许多个世纪不曾见过了。”
龙可以在高空中直接观察远方的魔力状态?这倒是起司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这头古老的巨龙自己特有的能力,还是掌握施法技巧的龙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起司现在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件事,他的注意力确实被巨龙所描述的情形给牵动了。
能激荡起在高空中都可见的魔力乱流,毫无疑问是有人在进行非常声势浩大的施法,或者有很多人在同一地区反复释放威力不俗的法术。这里面需要多少的魔力调动量,横向对比可以参考万法之城的升空仪式,在那个仪式中,城市的魔力核心有一瞬间完全的释放了自己的力量来把城市带离地面,它所发出的魔力辐射,即便今天也未曾彻底消散。
“可以请问您是多久之前看到北方的异象吗?这或许和我要去的地方有一定关系。”龙的时间观念大抵是不可靠的,不过既然眼前这头老龙可以精准的使用时间单位,那或许可以提供有部分参考价值的答桉。
嗯,没错,对于龙来说,能够使用世纪这样的时间单位就已经算是精准了,就像人在描述时间时精确到了小时一样。
“让我想想,或许是几年前?不,没那么久,大概几个月前吧。魔力流动在高空是很缓慢的,我看到的景象也许刚刚形成,也可能已经存在了很久。对于你们这些小家伙来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察觉到自己其实生活在一场魔力风暴里,直到某一天风暴褪去,才会忽然发现之前的经历都那么的不真实。”巨龙似乎有所指代的说道,作为一头可以以世纪当成粗略计算单位的老龙,她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们注定无法以相同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对于您来说须臾之间的小事,在我看来却可能需要花费全部精力来完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北方正在发生什么,我都要回去,那里是我的家。有限生命中的执着,不该随着生命的有限而归于虚无,因为这有限对于我来说就是全部。有个关于狂妄的人的故事,不知道您听过没有,他说这世界尽在自己眼中,因为只要闭上眼镜,世界就不见了。这自然是可笑的,但我所经历的,正是我的全部世界,它不会作假。”
龙,笑了。巨龙的表情对人类来说几乎是无可辨认的,也就是起司和米戈认识了很久,能略微理解那些鳞片的位移是如何反应其主人心情的。几分钟之后,龙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令人诧异的是,这条龙的嘴里居然没有任何异味。
庞大的巨龙可没法精细的刷牙,尤其是在经年累月的沉睡之后,一些冒险者被记载为死于龙息,真相却是他们是被龙的口臭活活熏死的。
“好,很好。你回答了一个正确答桉,这很了不起。我很想给你一点奖励,可你身上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晨光,变化,璀璨,有这三者,没有什么能真正拦得住你。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次机会吧。”说着,巨龙突然张开嘴,将起司整个人笼罩进了她的大嘴里。
这期间的反转太快,灰袍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种可能,当下竟然没有来得及反应。
当黑暗散去,起司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那个底部满是巨魔溶解后酸液的坑洞里,头顶是高高的太阳。之前的那头巨龙,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那难道是灰袍自己在坑底的臆想吗?或许确实如此,那么庞大的龙突然出现在面前是没什么道理的。
灰袍几步走出坑洞,外面的一切都没有异常,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巨龙,是真的。只不过她存在的界域并非是这个,龙也可以成为梦行者,可以成为穿梭于不同世界光谱上的个体。法师所经历的事情,都像是无意中和游荡在某个界域的古老巨龙相遇后,被对方拉到那个界域发生的。
那么所谓的送自己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呢?起司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随身行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没有多出来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
这就怪了,那条老龙最后明明点出了他身上最具有价值的三件物品,黎明之息,炼金骰子,魔法红宝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过倒是可以确认,对方应该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很可能只是心血来潮,这在长寿种生物的接触桉例中并不少见。
怀抱着这样的困惑,法师踏上了真正返回营地的路,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是不是从他灰袍表面流动而过的花纹中,巨龙形象出现的频率开始多了起来。
灰袍上的纹路本来并无确切意义,它们只是起司魔力外放后无意识的表现,就像无意义的梦。可若是一个人连续好几天都在梦里梦到同一个东西呢?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