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豹们的死因说起来挺离奇,它们好像是撞在树上的武器上撞死的。在尸体周围的树干表面,甚至还能看到血迹。周围的雨,更小了,如果按照起司的推测,现在三人头顶被迷雾笼罩的部分到树冠层之间,应该有什么在阻挡雨水。
那很可能与这里的怪异景象有关,也可能全无关系,如此巨大的树林,足够在平面环境之外构建出立体环境,沿着树干向上,可能会看到云层上的巨人之类完全超出预期的事物。而它们与灰袍要找的陶土,应该不如在地上的东西联系紧密。
“看起来这些小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在一片危险地带,它们应该是在捕猎什么,结果被目标引到树旁,借助地利全部杀死了。”
也就只有聘威这样强壮的存在会把骇人的丛林捕食者称为小家伙,复数共同协作的猎豹是比狮群更加棘手的对手,狮群毕竟是正面作战,猎豹们则可以字面意义上的从天而降。
“它们的眼睛有问题,某种,视觉疾病,可能在同一族群中具有传染性。”尤尼跟在半恶魔身边做出自己的判断,学徒对于动物的研究热情明显要高于其他方面。这让起司有些想要将变形术及动物知识当做尤尼的主要研究方向,但在那之前,他必须有着牢固而广博的学识作为基础。
“准确的说,是一种寄生于眼部的真菌,因为大雨而疯狂繁殖。这些豹子受到眼疾和天气的困扰,应该已经非常饥饿了。能让它们一路追到这里狩猎的东西,肯定有非常诱人的气味。”起司用两根手指撑开猎豹的眼球,然后瞥了眼它们干瘪的腹部,原本光亮的皮毛早已失去了让人欣赏的价值。
虽然如此,起司还是从尸体的口中弄下来了好几颗尖牙,一些丛林部族会将这些牙齿做成项链彰显武力,但法师们具有将象征意义转化为实际作用的能力。
“这三枚牙齿你拿着,释放变形术时手里有变形目标身体的一部分,可以大大降低难度并缩短时间。另外,我再教你几个利用野兽牙齿可以释放的法术,视情况灵活运用。”
灰袍将三枚兽牙放到尤尼的手心,然后当场开始法术的教学。对于起司来说,固定的法术是整个魔法学识里最表层的东西,能使用它们并不意味着你是个法师,它们是工具,法师应当是制造与发明工具的人而非纯粹的使用者。所以和那些将咒语视作珍宝的师傅相比,他毫不吝啬这些皮毛的教授。
“这些爪子和皮毛呢?我见过许多巫师用它们做施法材料。”聘威指了指尸体的其他部分,同时挥舞了一下他放弃了那把大的离谱的巨剑后换持的短刀。
“割一些肉吧,虽然不会好吃。血液、皮毛、爪子,它们当然都可以作为媒介,只不过要使用它们所需要的法术有些复杂,尤尼不好掌握。至于我,用什么都一样。”起司将一把兽牙装进小袋子,他的长袍内部挂着许许多多类似的袋子,里面都是稀奇古怪的施法材料。
半恶魔耸了耸肩,对没能施展自己精妙的解体技术感到惋惜,然后他用手中变出的剔骨刀配合着短刀,切下了一些肋骨上的肉和嵴柱附近的肉。
高温的刀刃在切过生肉表面时完成了第一步处理,杀死了大部分细菌并锁住了其中的血水。不过这些尸体实在太瘦了,聘威连着切了三只才勉强凑出几条很瘦很瘦的肉。
“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起司拿出一颗兽牙握在手中,低声对着手心默念了几句,接着随手一挥,碎裂的骨粉从手中落到那些尸体上,这会大大加速它们的降解周期。
比起费力掩埋,灰袍更喜欢用这种方式,腐烂的尸体是很丑陋,但那是它们存在过,死亡了的证明,生物的腐烂就和它们的出生一样应当被尊重。再说腐烂不仅会带来疾病,同时也是许多其它生物滋生的过程,在死亡里诞生新的生命,就像蘑孤人来自巨木的尸骸。
空气很清新,一点都闻不出猎豹们追逐的东西。气味的消散速度在不同地方也是不同的,这里的环境或许不适宜气味的留存。
起司将最初的那把异形锤给了尤尼,自己则拿着一柄单手剑,出于对体力的管理,他没有带走一块盾牌的打算。低垂的剑尖轻轻滑过地面,在武器如此富裕的地方,爱惜武器的性价比不如保存体力。
“再做一次占卜,然后就休息。”起司拿出那根一路用来的树枝,几句咒语之后将它向前一抛。按照法术的设定,树枝较细的那头会指向目的地。
可令灰袍有些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手中飞出的树枝,不偏不倚的一头扎进了泥土里。这或许可以解读为寻求之物正在此地,可这里并无异常。
占卜不能重复,所以解读极为重要。起司伸手拔出那根树枝,经过一路的抛摔,当他的手指碰到树枝的时候,后者一下子断裂成了许多节。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尤尼被起司要求观察他所有的施法过程,这是他的功课。
“一个征兆。一种警告。有什么东西不希望我们继续按照占卜前进。告诉我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嗯…尝试与这个存在进行沟通?”学徒的回答老实说不在起司的预想里,一般的法师都会选择知难而退或小心前进,很少有人如此直接的希望得到进一步的解释。
神秘,让人习惯于接受事物的不清晰性。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有些许敬畏,而躲藏在未知里的东西也非常善于利用这点。法师们致力于看破这层迷雾,不过看破的方法不该只有一种。
起司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又变出了一根树枝,交到尤尼的手里,“说得好,你来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