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妖精们即将冲来,唐恩自然的想要先结果了眼前的对手。但围绕着他飞舞的火蝶可不仅仅是障眼法,它们收拢翅膀,化为一颗颗流星,专门盯着猎人面部铠甲的缝隙俯冲,造成的实际损害可能不大,可威胁性却无法忽视。
无奈之下,唐恩也只能大声命令猎犬进攻,自己则优先处理身边的魔法造物。
不过尽管如此,猎犬们的第一目标也是流着血的阿塔。只不过,在那些饥肠辘辘的凶兽冲到她身边之前,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已经在人群中几个蹦跳来到了身边。
凯拉斯虽说在起司打断决斗时感到了诧异,但从他如此流畅的移动过程就不难断定他自己肯定也已经做好了随时保护阿塔安全的准备。而在猫妖精击退了最开始的两头猎犬后,大量的妖精们也正式抵达冲突的最前线,两支人马终于真正的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犬吠,怒吼,嚎叫,碰撞,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还能动吗?这里交给我们,到法师身边去,他会保护你。”凯拉斯手持沙剑,简单检查了一下阿塔的伤口后背对着她说道。
“没事,我就在这里保护她就可以。”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战场中央的起司,伸手一甩,将阿塔包裹在了灰袍之中。
紧接着,在凯拉斯眼中一阵灰雾散去,那里便空无一物,当然算不上真正的空无一物,如果你自己观察还是能看到某些东西的轮廓,只是因为周围空气中散布的烟雾而导致视线产生了模糊。
“好把戏。保护好她。”猫剑客点点头,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也可以将自己的愤怒尽情发泄在战场上,尤其是那个重伤了他塔兰的男人,那是他的目标。
“小心…”阿塔挣扎着想要对凯拉斯说什么,她了解他,知道他要去找谁算账。不过灰袍的手将她略微抱起,紧接着就是一股刺痛。
“忍一下,我必须先清理你的伤口。不用担心他,先担心你自己好吗,精神与身体之间的关联没人能说得清,但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往往比放弃的人更可能存活。所以不要让自己分神,专注于感受痛苦,专注于活着,那样我们才能给那只愤怒的猫一个交代。”
起司轻声安抚着她,同时将许多瓶瓶罐罐摆出来放到地上。
“可,这里不是地方。”
是的,阿塔说的没错,这里不是治疗的地方。哪怕有障眼法的保护,这里依旧是战场的中央,妖精和猎犬相互推搡,撕咬的地方,他们随时可能被无意识靠近的人撞到,或是被猛扑的猎犬误伤。
但很快,女剑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里确实是战场中央,但也是灰袍设下的安全区域。
“没关系,他们进不来。一点小小的魔法,得益于猎犬和猎手都对此并不精通。我得承认,再次参加这种对方没有施法者的战斗令我找回了一些优越感。但那不重要,亲爱的阿塔,你刚刚的表现令我印象深刻,虽然他没有说,不过我相信他在为你感到骄傲。”
起司的吐字很清楚,虽然语速飞快可不令人感到难以接受。这是他在战斗或兴奋状态下经常会有的表现,也是他的朋友们会在战场中感到宽慰的时候。因为当灰袍在你耳边絮絮叨叨,就意味着你是安全的。
阿塔可以晕过去,她流了很多血,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并暂时安全了,那么一般而言,她应该失去意识。
可那双天蓝色的眸子从未失去神采,她注视着战场,似乎理解错了起司让她保持希望的意思,只是不论她在看什么,她都凭借着过人的意志维持着自己精神的稳定。这让起司都感到有些错愕。
“放心,你的身体比你想的还要强。如果我再慢点处理伤口的话,它们就要愈合了。不过不是彻底的那种,而是表面上结块,让伤口不再进一步恶化的愈合。这也很了不起了,一些自称不死的怪物充其量也就是这种肉体自愈力。当然,你不是怪物,就算是也是最漂亮和最令人舒心的那个。所以别担心,我认为你有机会继续这场决斗,如果凯拉斯没有把那位猎手大卸八块的话。”
起司耸了耸鼻子,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描述自己的预测。
“为什么,要插手?”阿塔将目光朝向他,问出了这个凯拉斯没有问出来的问题。
“为什么?难道你要我看你死在那家伙手上吗?嗯,怎么说,我认为我们现在的环境还不足以以种族来界定立场,你看看奔流的情况就知道了,事实证明,不同种族可以共存,哪怕这种共存存在着诸多隐患,但可以就是可以。人类也好,妖精也好,生物学的分类不能抹杀个体的差异,那是不理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剑士有些无奈的再次说道,她清楚起司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刚才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哦,好吧。我是能理解战士的荣耀之类的东西,这也是为何凯拉斯没有出手帮你的原因。我理解,我理解。即便你在决斗中死了,他也会接受,然后替你报仇,这就是你们的行事方式,我尊重。但我认为,人可以活的再软弱一些。我们一路走到这里,我不是为了看你战死而带你上路的。况且我已经找到了破解魔剑铭文的钥匙,如果你这扇门在现在给我倒了,我岂不是很委屈?所以妖精们的解放者啊,请您也为我这个小小的法师考虑一下吧。”
起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三分玩笑和七分真诚。是啊,他理解荣耀,决斗,之类的东西。他一度被骑士们影响的视其为正道,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在看到阿塔受伤时无法接受这个正道,他可以用理性说服自己,但心中的悸动难道就不是理性的一部分吗?
不,不是这样的。身体的感受是真实的,所以它们有被参考的价值,一味地将自己向某种标准里挤压,或许可以成功,却也要付出代价。法师不害怕代价,但法师会衡量代价是否值得。
“你…好吧,但请让我有机会不要带着污点继续领导他们。”阿塔叹了口气,放弃了似的说道。
“我尽量,你最好也这么做。强求,强求,强是可以强,求不求得到,这是个概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