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变形成的动物不是乌鸦,也不是他曾经变过的长耳鸮,因为这二者虽然具有可以飞行的优势,但起司并不是要逃离这里,他只是要找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方式离开这栋建筑。因此,如猫一般具有较强行动力的陆地生物才是他的首选。
只不过,变形术所记录的形态是必须提前准备的,除了用来作为日间飞行形态的乌鸦和作为夜间飞行形态的长耳鸮,起司的陆行形态并不多,其中还包括了不利于隐藏的狼形。于是他只能用出一个自己之前从未展示过的姿态。
“嗯,好吧。不过你这个样子可不算是不引人瞩目。你应该知道,貂皮不管在哪里都是紧俏的东西吧?老实说,变身成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凯拉斯抱着起司叠好的衣物,看着那从男人转化而成的野兽,露出微妙的表情。在他面前,一头将近一米长的大型貂鼠人立而起,眼睛里是与外形不符的智慧。
只不过,起司化作的貂鼠和通常见到的同类具有着不同的皮毛颜色,这倒是他转变为其它动物时没有过的。他变成乌鸦也是黑色,变成长耳鸮也是该有的色彩,唯独变成貂鼠,他身上的毛皮却是与长袍一样的灰色。
这就是他不喜欢变成这个形态的原因,貂鼠是起司最早尝试的变形对象,因为他曾经有段时间要喂养这种动物,因此对它的动作神态以及习性都很熟悉,当然在最后,他对这种动物的内部结构也熟络了起来。只是由于那时的起司施法经验尚浅,他的变形是有瑕疵的。
这个瑕疵就是毛色。变形术是种很有趣的法术,它在某种意义上很像是一种特殊的身体动作,而一但你完成了这个动作就会对它产生习惯。
简单来说,变形成一种动物之后,变形者的体型,外貌,乃至其它更细微的地方就会变的难以更改,如果非要修改它的话,其中的风险就将让施法变的极其困难。
所以许多变形者的第一个变形形态都是不完美的,专门训练这类法术的巫师通常会让学徒用一种不那么实用的动物作为练习对象,以度过这个不熟练的过程。
要单独说明的是,尤尼的变身并不属于此列。如果说起司他们是用第一次变成来尝试与熟练变身这个动作,那尤尼就像是一只住在峭壁上的雏鹰,只要他的羽翼允许,飞行的本能就刻在那个孩子的身体里,展开双臂就足以让他与风同行。
这是天赋,付出代价后获得天赋,就像灰袍中的咒鸦也是以看到自己的死亡为代价换取了使用法术的资质。区别在于,咒鸦是主动选择了诅咒自己,而尤尼是被动的受到了命运的戏弄,可这细微的差别真的存在吗?也许主动,也是被动。
总之,片刻之后,这栋建筑侧面的一扇小窗打开,一道灰色的身影从窗内蹿到窗外的树枝上。整个过程只发出了非常细微的声音,与草坪那里正在发生的骚动相比不值一提。灰毛貂鼠落到树枝上,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有谁在注意它。
于是这只目的性异常强烈的生物迅速利用它的爪子抓着树皮朝地面而去。在它身后,一只穿衣服的黑猫先是扔出了一些人类衣物,然后自己也纵身跳出窗沿,轻巧的落到枝头。不过他背上那把剑在飞跃之中撞到了树枝,引发了一阵响动。
貂鼠和黑猫停在原地,直到几秒后确认这阵响动没有引来什么人之后才继续他们的动作。灰色貂鼠率先接触到地面,然后它又思考了一番,在这个状态中起司的注意力有时会不够集中,没办法,动物的头脑是无法完全承载人的意志的,思考能力的降低已经是法术在帮助后的结果。
好在,它还是迅速发现了一条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小巷,这条巷子原本可能是用来堆放落叶之类的垃圾杂物的,现在正好用来作为起司恢复人类身体的地方。
仿佛要将整个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是变形术无法去除的副作用,随着那只貂鼠的身体膨胀肿大,人类的骨骼和结构逐渐从血肉中再次呈现出来。而当起司用手抹掉了面前的血肉,看到的却不是等待着准备交给他衣服的凯拉斯。
“德尼亚。”
起司轻声说出了那个名字,那个在他们一进入生命学派范围就遇到的树妖。如今那融合着植物和动物两种生命形式的诡异躯体正站在枯枝败叶之上,那双没有瞳孔的黄绿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起司。
现在的局势就有些微妙了,没有灰袍,凯拉斯也没有过来的意思,显然这个树妖用什么办法骗过了猫妖精的感官。这让刚刚结束变身的起司十分被动,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在这个距离上,他来不及抵挡对方呼唤植物的手段。
“他们,有,麻烦。”
想象中的攻击并未到来,德尼亚歪着头,用不那么清楚的声音对起司说道。然后就向后倒下,身形完全消失在了落叶之中。
“怎么了?我听到有人说话。”
下一秒,凯拉斯提着剑转入了巷子,他只看到了几片飞起的落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把衣服给我。”起司微微眯起眼睛,从同伴手里接过衣服,边穿边说。
他在思考的问题是,对方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面前的,又是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以及这句话到底在指什么。
他们,以起司的角度来看,他会将这个代词理解为阿塔和剑七,德尼亚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应该清楚他们是一起的伙伴。但,灰袍一行人上次和德尼亚相见时的情况可不是那么和睦,这只树妖不来报复就不错了,他又何必来报信呢?
凯拉斯撇了撇嘴,他觉得刚才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或者是起司在变身的时候发出了让他误会的声音,总之既然法师没说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就不再关注。
“草坪那边还是有很多人,不管他们在干什么,看起来都会干到天亮。在这些家伙眼皮子底下找到塔兰和七有点麻烦,我建议我们最好制造点乱子。”
“没那个必要,那些人在进行某种集体仪式,他们的精力应该分散不了太多出来。我们小心一点行事,找到他们就离开。”
起司在楼上的时候就已经隔着窗子看明白了生命学派的法师们在做什么,他不明白的是他们这么做针对的对象为何。
而这个问题,在他遇到剑七后很快就揭晓了答案。